八品三境，筋虎，皮象，骨龍。

每一境都是對肉身的突破，到這一層次，于升明縣中已是有頭有臉的武者，須知虎嘯堂八位小頭目普遍為筋虎境，無不是錘煉了十?dāng)?shù)年的武夫。

而借虎筋膏一夜練拳入八品，姜生身軀已經(jīng)極限，補(bǔ)充些肉食，很快倒在臥房，眼皮下沉。

踏，噠噠，咚、咚.......

奇異的響動聲從黑暗中滋生，似乎有什么東西掉落在小院里，他睜開眼睛，尚有三分血絲未褪。

“咿呀呀！”

一道清脆的尖叫聲從院里傳來，他瞳孔瞬間瞪大，拍床而起：“小蘭？！”

砰！

一腳踹開臥房門，赫然看見李芷蘭朝這邊跑來，身后寒光閃爍了一下，撕啦一聲背后抹開一絲血線：“嗚哼~”

啪嗒。

一時吃痛，雙腿發(fā)軟，嬌小的身軀栽倒在地，抓了兩手的土。

嘎吱！

拳骨一響，姜生身似猛虎撲殺過去，血液沸騰如巖漿，把眼球燒得炙熱發(fā)紅：“該死！”

一刀未得手，蒙面黑衣人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渾身一顫，那雙裸露在外的眼珠瞪大如牛蛋蛋：“怎么也在？”

旋即攥緊短刀柄，眉頭一擰，兇光迸發(fā)：“那便一起殺了！”

他身材瘦小，短刀舉起，尖刃處一點(diǎn)寸芒閃爍，徑直朝三步跳來的姜生捅去，拉出幾道殘影，下足了力道！

嚓。

持刀右手忽然被扣住，刀勢瞬間截停，蒙面人目光正好對上姜生那未睡熟即醒的血紅眼，心神一顫：“怎.....怎么......”

咔！

猛然反擰，一股洪水出關(guān)般拉力順著關(guān)節(jié)涌上來，把他臂膀卷得聳起，另外左半邊身軀都給拖高一分。

轟！

心思瞬間中斷，他那快要擠出眼眶的眼珠子里，正好映著姜生鐵拳砸斷自己右手關(guān)節(jié)的畫面。

咔嚓、骨頭清脆如竹。

啪嗒、短刀栽落地面。

這一切不過發(fā)生在出刀的瞬間，他的腦海里驀然回想到第一次前往吳家大院學(xué)拳的時候。

吳爺一拳碎假山！

嚓、咔嚓、轟！

又是一個抓握，逃向身后的左手被抓住，肘關(guān)節(jié)瞬間打成反方向?qū)φ郏t來的劇痛終于沖破了大腦的關(guān)隘！

“啊——”

蒙面人噗通跪倒在地，叫喊聲響徹整個杏花街，垂落的雙手如繩索吊起的石頭般晃蕩！

嘶——

隨手拽開他蒙面的黑布，姜生眉眼深凝：“楊福，你有膽子來殺人？”

早能想到這廝不是什么好東西，小心眼，記仇，但竟敢光天化日翻墻殺人？

還有王法嗎！

一念即此，姜生單手掐住他的脖子，滿腔痛嚎頃刻卡在嗓子眼，面頰肉眼可見漲紅，再也聽不見痛苦的吼聲傳出來：“我不想聽你說什么身不由己，動了我的人，你得以死謝罪。”

“嗚——嗯——”

楊福像是一條斷了脊梁骨的黃鼠狼，被人形猛虎拎起，繃直的腳尖越晃蕩離地面越遠(yuǎn)，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眼珠快要被壓力擠爆，視線越發(fā)模糊，像是有一把鐵鉗子夾住脖頸發(fā)力。

都是差不多的年齡，怎么力量、反應(yīng)速度、身體境界相差那么大？

刀哥明明說，自己拿著刀，即便是入品武夫也有機(jī)會殺的，再不濟(jì)，可以逃，完成任務(wù)后衙門不會追究殺人過錯，全家也不用流荒，自己還能繼續(xù)在柴房當(dāng)雜役謀生，而不是賣為奴。

可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咔嚓！

腦袋歪倒，眼珠翻白。

啪嗒。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小蘭，看見黑衣少年的尸體躺在地上，雙臂無骨般扭曲，駭?shù)媚樕钒住?

“別害怕，他已經(jīng)死了。”

確認(rèn)小蘭只有后背上劃了一條淺淺的血線，姜生松了口氣，攬住義妹嬌小的身軀抱在懷里。

“咿呀......呀......”

小蘭由手食指哆嗦地指向尸體，左手緊緊抓住他的袖口，眼中醞釀淚光，沒有滑落一滴。

“不會有事的。”

撫了撫小蘭的腦袋，姜生朝楊福的尸體走去，處理干凈小院里的血跡，折斷四肢關(guān)節(jié)，塞進(jìn)鋪了土的籮筐里，走無人巷道出城，拋尸荒野，喂豺狼。

這時間段杏花街的住宅區(qū)沒什么人，大都出去干活了，即使有街坊聽見慘叫，也不知是什么動靜，轉(zhuǎn)瞬即逝。

回來時，正好日落，順街買了八兩蜜餞。

一夜無話，到了月初考核的日子，姜生牽著小蘭的手到校場伙房吃包子，熱氣裹著肉餡咽下肚腹，眼神凝練。

敢私闖民宅，持刀傷人，楊福背后肯定有吳行的影子，小頭目以上的存在和衙門之間有不可揣測的關(guān)系，暗地里殺些人可以包容。

若自己昨日不在家，或許楊福已經(jīng)得手。

考核結(jié)束，必須帶小蘭離開原先住的地方......

“姜哥。”

一道招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看去，兩眼酸紅的王誠緩步走來，頭發(fā)粘在額頭上，和當(dāng)初參加吳家大院考核時狀態(tài)差不多，腰身卻更壯碩些。

加入校場后，肉食很多，并不是每個人都像姜生這樣消耗氣血，大都壯了起來。

“又連夜練武？”打量了一會，姜生瞇了瞇眼：“似乎快入品了，你天賦并不差。”

“承姜哥的光，到校場后能吃上肉，更方便錘煉身軀才有如此進(jìn)步，”王誠并未否認(rèn)，眼中流露出三分敬意：“姜哥進(jìn)校場時就已經(jīng)入品，才是真正有練武天賦，我只想學(xué)好武功賺夠錢，給妹妹治病。

這是令妹嗎？”

他早早留意到一旁乖巧啃包子的女孩，嘴角揚(yáng)起，厲鬼般的紅眼柔和三分。

“嗯，她叫李芷蘭，我義妹。”

“咿呀呀。”

聽到姜生介紹自己，李芷蘭點(diǎn)點(diǎn)頭，輕哼了兩聲。

“令妹很可愛。”

“呵呵，是吶，坐吧，別站著。”

姜生笑了下，招呼王誠落座，三個人圍著小桌吃包子，順便聊聊校場里各自授武教頭與教輔的情況。

當(dāng)初考核結(jié)束，杏花街走出的少年，只有他到錢教頭場子里，包括孫浩、王誠在內(nèi)的其余五人都劃分到另外一個教頭手下。

各教頭手下新武夫平時沒什么交集，王誠瞄了一圈四周，臉湊過來三分：

“姜哥，自從孫浩被你一拳打倒，心中不岔，到校場后發(fā)狠練拳，頭兩天就入了品，半個月時間已經(jīng)能打得過教頭手下的丙等武夫。

今天考核可能要爭乙等，你撞上他后小心些，不知為什么他進(jìn)步很快，現(xiàn)在可能都快趕上九品巔峰的教輔了。

我們教頭也為之驚嘆，甚至說他有望競爭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