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不同身份帶來的壁壘，周吾與徐興邦這才算是開誠布公

對雙方的品行各有欣賞的他們，聊了一些關于國企改制的細節與注意事項。

直到車輛在炸雞店門口停了好一會兒后，周吾下車這才停止話題的討論。

這個時間是下午三點，其他餐飲類店鋪絕對清閑，炸雞店里依舊人滿為患。

如此盛況，遠超周吾的想象。

但之前的他只是覺得這是一家之事，沒想到會跟全縣的企業改制產生關聯。

甚至是成為在前方披荊斬棘的先鋒、刀刃。

突然有種站在時代浪潮里肆意弄潮的感覺，還挺爽。

今天同樣喝了點酒的周吾見風后有些上頭。

看著店鋪在秦雙的管理下，有條不紊的運轉，很是讓人放心。

加上喝酒后臉色漲紅，容易引起誤會，干脆找了個角落倚著休息一會兒。

再次睜眼時，天邊已經開始昏暗，看一眼時間，已經來到晚上五點半。

店里正在就餐的食客們不算少，但不復之前的門庭若市。

主要是臨近六點城交即將停運，加上冬天天冷，很多顧客來的時候就決定早去早回。

至于店里的顧客，基本都是周邊的居民。

休息一會兒，酒醒差不多的周吾起身抻了個懶腰。

來到柜臺前，跟正在梳理單據的秦雙說道：“再來顧客就說停止接單了，讓他們明天早來。等店里的顧客全都離開，咱們就關店。”

“行。”

在今天之前，周吾就給所有人說過開業當天晚上早下班。

以店鋪為集體，辦一個熱熱鬧鬧的開業慶典。

同時也把之前試營業期間的慶功宴給補上。

勞累了半個月，終于有機會吃吃喝喝休息一下，誰會拒絕呢？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了解老板為人的大家都知道肯定有紅包領。

應該有五十塊錢吧？

甚至可能是一百。

今天下午周曉敏不在，所有的統計工作都由秦雙負責。

本就負責店里工作的她只能每隔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簡單梳理一遍。

不用保證數字一定準確，基本有個大概就行，詳細的等周曉敏回來再核對。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磨合，年齡相仿的周曉敏跟秦雙已經成了關系很好的朋友。

兩個都很有分寸的人，把工作跟生活分的很清楚。

簡單梳理了近半個小時單據的秦雙在記賬本上寫上一個數字。

瞥了眼左右，確定沒人在近前，這才招手示意周吾湊過來。

也就是這小妞長的還算端正，否則這架勢保準被人認為是狗狗祟祟的心虛。

疑惑的周吾把腦袋湊過來，還沒來得及問呢。

就聽見秦雙語氣顫巍的說道：“我剛剛簡單算了一下，咱們今天的營業額好像破4w了。”

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喜訊，但秦雙的話語飄搖，仿佛沒有力氣一般。

但根底是這個數字太過駭人，讓參與其中的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連自以為淡定的周吾也有些恍惚，4w誒，這可是試營業期間的兩倍。

而且最大的意義不是數字，而是這個數字展現出來的消費潛力。

人均消費十元，大概相當于花一天的工資吃一頓快餐。

對于周吾這個重生者來說，與固有的認知嚴重割裂。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2024年可能很少有人愿意花200~300元吃一頓快餐。

一個是因為平常快餐只要十幾二十塊，花十倍的價格簡直就是韭菜圣體。

另一個則是當時的很多人身上都背負著沉重的負擔，例如動輒二三十年的房貸，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但在現在，食客們不覺得自己吃的是廉價的快餐。

反而覺得這是高端食物，說出去很有面子，甚至讓人羨慕。

再就是，當下的人賺錢不多，但是身上沒有沉重的負擔壓著。

住的房子，村里的民有宅基地，花個兩三千塊錢就能建的很不錯。

城里的工人有集體宿舍，還有工廠分配的福利房以及成本價出售的公房。

公房出售價格并不比農村建房高多少。

就算什么都沒有，在縣里買一套房子也不虧。

目前買一套嶄新的商品房，一百平價格也只要1w~2w塊錢。

出行的交通工具，鮮少有四個輪子車的，大家都一樣騎自行車。

100塊的自行車跟200塊的自行車，也分不出個高低檔來。

沒有車房壓力，沒有攀比心的大家自然而然愿意把錢花出去。

一臺3匹的日產空調2W塊，國產品牌也得1.5w。

一臺21寸的彩電3000塊錢，25寸的彩電6000+，29寸的1w+。

冰箱洗衣機動輒2000~3000元。

這相當于在2024年，花8w買21寸電視，15w買25寸，25萬買29寸電視。

花5w~8w一臺功能很簡單的冰箱洗衣機，花50w買冰箱。

就算是被豬油蒙了心也沒人當這個冤到姥姥家的冤大頭啊。

但在1993年的現在，這些玩意都很暢銷。

空調冰箱洗衣機這些物件還算少見，但電視機普及率很高。

周吾曾在報紙上看過，去年國內大屏彩電的銷量是12w臺。

舍得花錢也是這個經濟并不富裕的年代特有的特色之一。

察覺到這一點的周吾不由的想起剛才在車上時，徐興邦提出的開分店的主意。

從有開店想法時，周吾想的就是猥瑣發育低調別浪，先讓第一家店站穩腳步再其他。

因此，聽到徐興邦開分店的提議，周吾覺得太激進了，應該再緩緩，等到時機成熟了。

畢竟第一家店才是試營業十天，正式開業第一天。

但現在周吾卻覺得趁熱打鐵說不定是一件好事。

考慮到價格定位偏高，縣城下面的鄉鎮就不考慮了。

那至少就是跟平縣等級相當的縣城、縣級市、市區。

平縣所在的青市共有7區4縣，單論經濟平縣是倒數第二。

28%的占地面積，貢獻的gdp只有5.5%。

按照gpd的比例，整個市起碼可以開20家店，而且生意維持在跟第一家店相當的程度。

畢竟是當下僅有的5個計劃單列市之一。

而且明年會成為全國僅有的15個副省級城市之一。

到時候平縣也會升級為縣級市，雖然級別不變，但是政治意義大幅增加。

越想越覺得有搞頭的周吾，目光灼灼的盯著秦雙：“你說咱們開分店怎么樣？”

“你中午喝多少啊！”秦雙也目光灼灼的盯著周吾。

同樣的目光灼灼，前者是興奮，后者是后怕。

開店第一天，就琢磨開分店，有錢飄了也不能飄這么高吧？

“我沒喝醉，再說早醒酒了。”解釋一句的周吾說道：“這是回來路上老徐的提議。

哦，老徐就是徐興邦，咱們縣的縣長。”

“那沒問題了，你們隨便折騰，反正我就干好我的本職工作就行。”

秦雙輕飄飄的回了一句，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她自認可以比較不錯的駕馭店鋪管理工作。

在她看來，自己的任務就是給周吾保證后方穩定，讓他可以肆意開拓市場。

但是這根本不是周吾的預期，否則都不需要跟秦雙商量。

“你的本職工作范圍是我定的。”周吾繼續說道：“所以開分店的事情肯定還需要你參與其中。”

秦雙杏眼圓睜，當即就要拒絕。

卻被周直接把嘴捂上，“不接受反駁。”

“不是，不帶你這么壓榨員工的啊，黑心資本家也就這樣了吧。”

秦雙推開周吾的手，雙手叉腰歪著頭一副不服氣的表情。

“你就不想進步了？”周吾誘惑道：“而且也不是讓你兩家店來回跑。

就是籌備階段還有前期開業需要你勞累一下，把員工培訓出來，把新店店長帶出來就可以回咱們總店。

這樣，我給你個承諾，第二家店成功開業，你就是總店長。

第三家店成功開業，你就是經理。第五家店成功開業，你就是副總經理。

第十家店成功開業，你就是總經理。不是光長頭銜哈，工資也漲，具體金額咱再商議。

這么說吧，不用你當上總經理，保準有足夠的錢帶你媽去京城看身體。”

“你就欺負我吧、”

無奈的秦雙終究還是從了周吾，實在是條件太好。

不管是職務帶來的高工資，還是代母親去京城，都是她無法抗拒的誘惑。

想了想，秦雙說道：“既然打定注意開分店，我覺得就不能等到萬事俱備再籌備。

從明天開始再招聘一批臨時工做儲備，提前培訓，等到新店開張，直接就是一支能打仗的隊伍。”

“你看，思想觀念轉變的很快嘛，這事就交給你了。”

周吾滿意的拍了拍秦雙的肩膀，當甩手掌柜還能生意興隆，黑心資本家最開心了。

就在這時候，周曉敏跟陳桃芽回來了。

兩人也是從供銷賓館回來。

不同于周吾去招待捧場開業典禮的嘉賓。

她們倆則是去布置開業典禮+慶功宴的場地。

很快兩人就來到近前，凍的打著冷顫的陳桃芽比了個OK的手勢。

臉上興高采烈的表情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周吾趕緊趕緊拿起兩杯還溫熱的奶茶遞過去。

然后把開分店的想法跟兩人說了說。

當然沒意見啊，反正掏錢的、最累的也不是她們。

就在前臺這里聊了二十分鐘，時間快到六點，店里最后一位顧客終于離開。

然后就是把門窗上的卷簾門給拉下來，表示今天的β店就開到這里結束。

員工們去換衣服，簡單的洗漱。

六點整，農行的車來到店門前，兩個全副武裝的安保進來。

跟他們一同進來的還有兩個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女，這是縣農行員工。

在沒有支付交易的現在，每一筆交易都是現金。

一天兩萬營業額可是筆巨款，當然不能放在店里過夜。

周曉敏負責財務，一開始的她每天都得專程去趟銀行存錢，真的是提心吊膽。

后來直接跟銀行談讓他們上門來取。

農行那是什么地位？堂堂國企，四大行之一。

小小炸雞店是什么地位？區區個體戶開的小破店而已。

能慣你這臭毛病？

還真能！

有錢是大爺這句話，真的適應每個時代。

想一想，2024年的你每天存銀行50w，十天存了500w，一月1500w，一年1.8億。

別說縣城分行，就是市、省級，也得把你供起來啊。

兩金額很快清點完成，今天準確的營業額也出來了。

4.52w，開業以來最高數據。

隨著農行工作人員帶著錢箱離開，洗漱完成的大家也相繼回來。

公交車也早在門口等候著，大家出門就上車，直奔供銷賓館。

公交車就是城內公交，下班時間司機開出來接個私活。

十幾分鐘就到了目的地，外面天寒地凍，大家伙一路小跑進去。

定下的蘭亭閣位于二樓。

空間很大，擺了兩張大型餐桌，每張可容納20人就餐。

相比推開門就可以看到的各種精美裝飾、嬌艷花朵以及絢麗彩帶。

最受大家歡迎的其實是中間舞臺上的點歌機。

有喜歡唱歌的，可以上去一展歌喉。

已經通知后廚啟菜，但距離上菜還要一段時間。

很多人就主動湊上前去圍著點歌機，只是看。

因為之前沒玩過這東西，不敢下手。

對于現在的點歌機周吾也不熟悉，但是功能大差不差。

主動請纓上前給大家當操作員。

曾經入伍當兵的林毅唱了首被稱為‘禁曲’的軍港之夜。

唱的他本人眼光泛著淚花，想起了當年的軍伍生涯。

唱的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周慶華醒來，抓著話筒就開始合唱。

賓館大廚關師傅唱了首《上·海灘》。

聽歌名可能很熟悉，但歌詞一出來就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首歌啊。

‘浪奔，浪流~’

‘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有人做了示范，其他人也鼓起膽子上前。

秦雙也被推到前面，唱了毛寧在春晚上唱的【濤聲依舊】。

怯怯的狀態拉低聲響，沒有足夠的氣勢卻也呈現出一種別樣的柔弱感。

總之、、很難評。

在大家的鼓動下，周吾唱了那首推廣曲目《愛就一個字》。

電視上這是陳桃芽演唱的，但大家都知道這首歌是周吾創作的。

聽小陳同學版本聽了無數遍的他們，就想聽聽在家老板一展歌喉。

陳桃芽也一展歌喉，唱的是《海闊天空》。

柔弱的女聲，竟然能聽出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

拋開專業程度不談，這小妞真的好像無所不能。

最近這段時間開始教周吾彈吉他。

聽說是之前在少年宮學的。

少年宮誒，課本上看過很多次

但現實中的周吾連少年宮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平縣里應該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