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督學官佐藤虎太郎,被倒了一身的污穢物,頓時就氣炸了。
周本鴻捂著鼻子,在旁邊附和:
“這群學生真是沒大沒小,我看就應(yīng)該全抓進警察署!”
佐藤沒辦法,只好去澡堂洗澡。
并且,指名要周本鴻隨同。
撲通!
周本鴻將衣服脫掉之后,直接跳進了大池子中。
兩只胳膊搭在身后的臺階上,就說道:
“佐藤先生,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您。
您是從哪里得知,東西在張同學那里的?”
佐藤虎太郎將手里的毛巾扔進水中,待打濕后才說:
“我猜的!”
于是,他就說起了他猜測的過程。
在市警察廳特務(wù)科抓到紅黨,拿到了法大同學錄和結(jié)義金蘭譜后,就斷定底單就在法大某個人手中。
特高課得知此事后,喚醒潛伏在法大的佐藤,命他迅速查明此事。
佐藤畢竟在法大潛伏多年,自然對學校中的情況了解的很清楚。
這些學生組建的社團很多,比如戲劇社、小說讀書會等等。
這些團體成員有個共同特點,就是喜歡去口琴社集會。
佐藤也私下調(diào)查過,法大學生在大陸補習學校老師于維范、《大北新報》記者劉芳聲的帶領(lǐng)下,時常在口琴隊表演節(jié)目。
于維范、劉芳聲作為學長,一般會在表演活動結(jié)束后,邀請同學們吃飯唱歌。
佐藤虎太郎將上身搓了一遍后,就繼續(xù)說道:
“在其中居中聯(lián)絡(luò)的,便是張葦驕這個大小姐?!?
雖然張葦驕不是各種社團的負責人,也不是口琴社的成員。
但是,她卻是與于維范、劉芳聲都交好。
周本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如果東西真在張葦驕那里,為什么于維范、劉芳聲沒有供述出來?”
于維范尚在審訊室,劉芳聲則被林寬重股長交給了沈存真。
雖然林寬重很想讓沈存真配合周本鴻,找到底單,將潛伏在法大中的紅黨,還有有赤化傾向的學生,全部揪出來。
但是,似乎沈存真一直在口琴社事件中忙活。
在沈存真看來,即使口琴社事件已經(jīng)結(jié)案,但是,其中的疑點依舊不小。
聽見周本鴻的話,佐藤虎太郎點點頭,回答道:
“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
后來,通過市警察廳特務(wù)科密偵郎樹勛的妻侄于治文,我了解到,張葦驕似乎在學生中間很有頭腦,也很有威望。
這就更加深了我對張葦驕的懷疑。
周桑,你想想,張葦驕既然很有威望,怎么可能只是個普通人?
我斷定,張葦驕一定是法大赤化分子的頭頭?!?
在做出這個斷定后,佐藤虎太郎就私下里對張葦驕進行秘密調(diào)查。
在經(jīng)過幾天的努力后,終于弄清楚了張葦驕的身份。
佐藤虎太郎壓低了聲音,說:
“張葦驕很明顯就是紅黨的外圍!
如果她不是,為什么要去佐藤書店監(jiān)視沈存真?”
在對張葦驕進行長期的監(jiān)視后,佐藤虎太郎發(fā)現(xiàn),張葦驕之所以會去弟弟佐藤雄輝的書店,就是為了監(jiān)視隔壁的沈存真。
沈存真與韓守奎從蘇聯(lián)回來后,分別擔任哈東特委宣傳部長、哈爾濱特高官。
雖然不在一條線上,但是,沈存真經(jīng)常去韓守奎那里抱怨。
無非是些吃的差,每天擔驚受怕的。
韓守奎總感覺到危險,于是就安排張葦驕在佐藤書店當?shù)陠T,對隔壁的沈存真進行思想動態(tài)監(jiān)視。
這些都是佐藤虎太郎的分析。
其中,自然有自己的合理化演繹。
周本鴻聽得入迷,心里已經(jīng)猜到了沈存真為什么舍近求遠的原因。
沈存真在發(fā)現(xiàn)哈爾濱特委對自己進行秘密監(jiān)控后,就氣急敗壞,決心盡快向日本人投誠,享受美好生活。
為了避開隔壁張葦驕的監(jiān)視,沈存真就從東傅家區(qū)去了埠頭區(qū),向日本憲兵隊埠頭區(qū)分遣隊投降。
“對,一定是這樣的!”
周本鴻在心里想著。
其實,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張葦驕其實是蘇聯(lián)情報組春福餐館情報點的外圍成員。
在情報點負責人楊勇泰,偶然發(fā)現(xiàn)勸業(yè)書店老板沈存真很可疑時,就派了下線張葦驕去隔壁當?shù)陠T,對沈存真進行監(jiān)視。
后來,發(fā)現(xiàn)沈存真是紅黨的組織部長后,楊勇泰就放棄了對沈的監(jiān)視。
……
另一邊,一家新開的雜貨鋪。
老板正拿著雞毛撣子,將桌子上灰塵全部打掉。
“開張了嗎?
老板!”
一個女人的聲音隨即響起。
老板回頭一看,頓時高興了起來。
于是,他就邀請女顧客到里屋說話。
五分鐘后,楊勇泰激動地問道:
“小錢同志,HEB市-委那邊,是什么想法?”
錢雪娥說:
“讓我替他們找回一個東西?!?
至于是什么東西,錢雪娥并沒有說。
聽見這個回答,楊勇泰點點頭,隨后說:
“我找你來,就是有件要緊事需要你幫忙?!?
接著,他就將有人監(jiān)視張葦驕的事情說了出來。
錢雪娥不明白,她能幫什么忙?
楊勇泰笑著說:
“大虎、二虎已經(jīng)查清楚了,那個人就藏在法政大學。
他們猜測,此人很可能是一個日本人,在法大擔當相當重要的職位?!?
錢雪娥頓時叫出了聲:
“又是法政大學?”
楊勇泰也懵逼了,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又”?
不過,兩個人很有默契的沒有多問。
在交給錢雪娥一張側(cè)臉照片后,楊勇泰就將錢雪娥送出了雜貨鋪。
在離開雜貨鋪后,錢雪娥回了家。
丈夫朱廣立問事情怎么樣,錢雪娥卻直接白了一眼,沒好氣地說:
“我是蘇聯(lián)情報組的,按照組織要求,不應(yīng)該跟你們紅黨發(fā)生聯(lián)系的!”
朱廣立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將錢雪娥拉著坐下,解釋說:
“這不是市-委出了大問題嗎?
如果人手充足,肖海田部長怎么會跟我提這個要求?”
錢雪娥撇撇嘴,沒有爭辯。
在將事情全說了一遍后,二人決定分頭行動。
由朱廣立負責調(diào)查關(guān)文明,即失蹤了的《哈爾濱公報》社主任。
他發(fā)現(xiàn),沈存真這個叛徒也在找關(guān)文明。
另一方面,錢雪娥再次潛伏進入法政大學,對師生進行調(diào)查。
在朱廣立看來,市-委組織部長肖海田說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萬一就藏在法政大學呢?
尤其是幾個學生。
……
法政大學澡堂之中。
佐藤虎太郎泡完澡后,笑著說:
“周桑,我知道你很好奇,為什么我不上報特高課和市警察廳?
告訴你吧,我信不過他們!”
原來,自從佐藤虎太郎在法政大學潛伏下來后,特高課沒撥給他一分錢經(jīng)費。
每次打聽什么消息,都需要佐藤自費。
這么多年過去了,佐藤也一直沒有回家看看。
年前,他偶然從弟弟佐藤雄輝那里得知,遠在北海道農(nóng)村的老母親,已經(jīng)思念過度去世了。
這也再次激發(fā)了佐藤虎太郎與佐藤雄輝兄弟之間的矛盾。
在經(jīng)歷一番痛苦之后,佐藤虎太郎決定不再給特高課辦事:
“我滴替特高課做過多少犧牲?
之前他們騙我,經(jīng)費都寄回日本,交給了我滴母親。
我滴弟弟說,根本沒有!
母親一直懷疑我滴是不是犧牲了,所以才會哭瞎了雙眼。
現(xiàn)在,我滴母親終于離我而去了……”
說著說著,佐藤虎太郎就突然大哭了起來。
周本鴻聽得一臉震驚。
原來,日本人也會pua啊?
三年之后又三年,佐藤恐怕一輩子沒機會離開特高課了。
佐藤虎太郎情緒穩(wěn)定后,就說:
“我滴已經(jīng)醒悟了,手握消息又如何?
不如拿出去賣錢!
周桑,只要你滴與我滴合作,賣滴錢平分滴干活。”
周本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好先答應(yīng)下來。
見周本鴻點頭,佐藤虎太郎激動地說:
“阿里嘎多夠咋衣麻斯!”
這句話意思是謝謝,還是鄭重語,足以看出佐藤的心情有多好。
周本鴻笑著說: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行動的!”
在離開澡堂后,周本鴻遇到了司法系的鄭路輝。
鄭路輝就將沈存真誣陷是紅黨的話,全都告訴了周本鴻。
當然,他還沒忘記說:
“沈存真那個王八羔子,已經(jīng)盯上了鄭三兒。
他見抓不到鄭三兒,就給謝大傻子給抓了起來!”
周本鴻頓時一驚。
不會是因為,鄭三兒去了模范監(jiān)獄吧?
沒辦法,周本鴻只好趕往模范監(jiān)獄,再將謝大傻子給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