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宏偉者與騎士
- 中世紀成圣,從打造魔戒開始
- 鏨毫吏
- 4713字
- 2024-08-19 12:10:00
蘇帷在帳篷里環(huán)顧四周,蠟燭與鹽的火光已經(jīng)熄滅,而晦澀的神秘依然從黑暗中流入了他的眼眸。
不知不覺間,透明的水流包裹了他,在這股流動中,色彩擁有了光明,就像集群的螢火蟲飛舞。
蘇帷重新看清了帳篷里的事物,舉行儀式的現(xiàn)場依舊完好,但是所有事物的色彩都在流動與閃爍,讓世界看起來像是一副印象派的油畫。
某種宏偉的意識在世界的扭曲中降臨在了這座帳篷里,讓蘇帷感到有些熟悉。
萬籟俱寂,世間萬物為其噤聲。
一只小巧的渡鴉靜靜地站在蘇帷的肩膀上,沒有重量。
羽毛純白,沒有一絲雜色,璀璨如披掛著星河,一只眼睛凋零,灑落著細碎的塵埃,仿佛落下云間初雪,而另一只眼睛的瞳孔里,虛幻的河流循回往復,激蕩不息,此刻正注視著蘇帷的眼眸。
“赤金者,好久不見。”
渡鴉的言語在無聲中傳達,讓油畫般的世界泛起陣陣漣漪。
“好久不見,圣者冕下。”
蘇帷認出了這是誰人的化身,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具有這些特征的只有那位魔法之都耶爾希之主,現(xiàn)任人族守護者,命運系圣魔導師——法爾肯·拜弗斯,他已是活著的古人。
“嗯……你的肉體渾濁,你的靈魂狹隘,你的本質(zhì)渺小——如果不是你手上的魔戒,還有赤金流淌在這里的氣息,我甚至沒能認出你。”
“我的友人,你現(xiàn)在是如此的弱小……重走赤金之路吧,那是通向宏偉的途徑,你曾經(jīng)距離頂端的門扉已經(jīng)邁出了一步,如果你都無法踏足這條道路的盡頭,那么便不會再有第二者登頂。”
“我們都知道需要面對的敵人,而我,必須居于圣城之底,無法時刻關照你。”
“同樣,我沒辦法為你修改命運,也無法將你現(xiàn)在脆弱的本質(zhì)拔擢,只能給你一點饋贈,準備好!”
純白色的渡鴉從蘇帷的肩膀上展翅飛翔,圍繞著他盤旋,世界的色彩開始褪色,直到一切化作了純白,透明的洪流如河水拍打著堤岸,朝著他這個身處大河中央的人卷起浪花。
渡鴉在飛行的過程中凋零至盡,它的軌跡裹挾著濤濤河水,化作了一個又一個復雜的符號,構成了一個又一個彼此相連的轉(zhuǎn)輪,同虛幻的河水一起,組合成一個巨大的白色圓輪。
圓輪緩緩轉(zhuǎn)動,向內(nèi)收縮了一圈,世界的邊緣也隨之恢復了一圈正常的色彩,一圈圈如古木的年輪,訴說著逝去的故事。
直到圓輪收縮到巴掌大小,它順著蘇帷的右手滑入,在手腕處化作了一圈微不可查的細痕,宛如一根銀絲箍出來的鐲子,正在流淌著純白的河水,顯得神圣而美麗。
蘇帷很容易就能分析這份饋贈,因為這是慷慨給予他的禮物,其中神秘就像洞開的門扉,把背后的秘密顯露無疑:
圓環(huán)穩(wěn)定住了蘇帷的命運,沒有人可以從命運的角度占卜他的信息,而割開這個圓環(huán)處的肌膚,流出的血液將染上純白,可以作為一種普適的儀式材料,加入任何神秘反應。
血液本就是富含神秘學意義的材料,而現(xiàn)在他的血液能受到純白的拔擢,這將極大地節(jié)省了蘇帷收集自然界材料的過程。
以后簡單的儀式只需要白血中蘊含的神秘就可以支撐起來——最明顯的體現(xiàn)就是蘇帷往返【暗月殿堂】不再需要花卉的燃燒。
“謹慎使用你的魔戒,牢記:精神之大日,有別四素之輪轉(zhuǎn)。”
渡鴉消失,寂然無聲,世界歸位到一切都未發(fā)生的模樣,色彩也不再流動與閃爍,帳篷里陷入了沒有光源的黑暗。
蘇帷在純粹的黑暗中依然可以視物,這是【暗月殿堂】里拔擢靈魂后提升的感知能力,這同樣也是后遺癥,倘若他在那里的高魔環(huán)境多待一會兒,怕是都擠不進自己的身體,只能跟地縛靈一樣飄著。
“在肉體屬性提升之前,不能再隨意呼喚自己的尊名了。”蘇帷現(xiàn)在都有一種衣服不合身的錯覺,那是肉體被靈魂盛滿的體現(xiàn)。
至于為何蘇帷從赫爾墨斯變成了諾曼,從未來到了過去,人族守護者依然認識他這位煉金術之王,蘇帷并不感到意外。
因為對于蘇帷而言,到魔戒鑄成為止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未來,這任圣魔導師又是在命運系魔法這個特殊領域登上了圣者的位階。
時間在這位圣者眼里不是一條固定不變的軸,他注視著命運長河的分叉與匯流,舞動變化的命運之線相互交織雜糅,編織出宏偉到難以描述規(guī)模的巨網(wǎng)。
他可以撥弄命運之線,將它們重新排列組合,甚至將其裁剪,去除命運長河里某一道支流。
人族守護者法爾肯·拜弗斯在漫長的人生里都是時間和命運的旁觀者,守望著人類這個整體,所以他可以在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同未來熟識的蘇帷·赫爾墨斯相認,因為現(xiàn)在蘇帷·諾曼已經(jīng)認識他了。
蘇帷打開自己的玩家面板,角落處的時間顯示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午夜零點:
【姓名:蘇帷·諾曼(蘇帷·赫爾墨斯)
極惡/正義:+150
種族:人類
等級:17
當前頭銜:無
最高爵位:騎士
屬性:生命12、精神10→12、耐力12、力量13、敏捷11、魔力6→8、念力5→6、感知7→8】
一場儀式的時間,蘇帷從11級提升到了17級,向著20級的超凡門檻邁出了一大步。
此時生命屬性與精神屬性持平,維持著蘇帷肉體與靈魂的微妙平衡,就像一個斟滿酒的高腳杯,頂端平滑如鏡,不能再倒入一點酒水。
魔力強度和念力強度提升可以支撐他舉行范圍更大的儀式,讓他能使用一些戲法,以及完成煉金學上部分基礎的實驗操作——比起學徒這個稱謂,他更想把這個階段稱為“窺密”
神秘學知識早就被他消化,現(xiàn)在有了一點基礎,他便可以信手拈來地運用:
一陣憑空而起的清風席卷了帳篷里面,把一地燃燒殆盡的鹽粒吹起,在空中化為了虛無——其中的神秘力量已經(jīng)在儀式中消耗,殘留的灰燼是花卉的遺骨,只需要被流動的風元素輕輕一拂,就徹底消失了。
蘇帷輕松地完成了無材料和無咒語施法,他的“法杖”就是右手食指上的四圣魔戒,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神秘力量導體。
他打了個響指,熄滅的蠟燭就重新燃起,溫暖的光線再次蒞臨秋夜里的帳篷。
這些戲法都沒有名字,蘇帷倒是會把它們稱為“清風襲來”和“燃燈點炬”,嚴格來說是一種技巧而不是魔法,本質(zhì)只是對自然元素的操控。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蘇帷·諾曼的這具身體現(xiàn)在就能存儲這么多魔力,繼續(xù)壓榨也只會讓身體進入渴魔狀態(tài),那需要長時間的休息才能自然恢復。
“過了零點……就不把阿曼達她們喊起來了。”
女仆應該是一天二十四小時輪班待命的,貼身侍女更是全年無休,因為領主隨時都有可能需要人侍奉,甚至是一時興起而臨幸侍女。
然而在儀式之前蘇帷就吩咐她們今晚可以回自己帳篷睡個好覺,所以現(xiàn)在他帳篷里那個地鋪上就沒有侍女的身影。
蘇帷自己換上絲綢睡衣,走進蚊帳,躺在吊床上闔眼,不過他很有經(jīng)驗,清楚自己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著的。
這是靈魂驟然強壯的副作用,他現(xiàn)在的角色狀態(tài)欄上就明晃晃地掛上了【豐壤·靈魂】,如果是肉體突然變強,狀態(tài)欄上則會出現(xiàn)【豐壤·血肉】。
倘若這次強化再劇烈一點,蘇帷甚至可能直接被催熟靈魂,當場隕落,靈魂力量重新返還自然。
這個世界上有些壽終正寢的老人,他們無病無災,可能在某一個白天坐著坐著就溘然長逝了,從神秘學角度來說,這是肉體衰老到了無法承載靈魂,靈魂經(jīng)歷了整個人生,完成了最后的成熟結果。
在秋夜的寂寥中,無法入眠的蘇帷計數(shù)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反芻著自己的一生,細細咀嚼,品味過往的跌宕起伏。
直到白日方升,老管家約翰領著侍女為蘇帷送來早餐,他們走近帳篷的步伐遠遠地就被他所捕獲——蘇帷·諾曼的肉體與靈魂逐漸磨合,感知變得愈發(fā)敏銳了。
蘇帷在邁薩村的這幾天,除去剛開始的視察領地和收攏民心,就是晨練和一日三餐,然后看著村民們忙忙碌碌。
權力只在剛剛擁有時最使人陶醉,過去作為煉金術之王,蘇帷已經(jīng)體驗過權與力的芬芳,以至于現(xiàn)在對待權力變得有些慵懶。
蘇帷無意去欺壓村民,或者提高稅額,也對重新制定法律無感,不會去行使初夜權等常見的領主特權——雖然初夜權的本質(zhì)只是領主變相收稅,但是總有一些罕見的,頂著中世紀骯臟環(huán)境依然讓美麗流露出來的人。
說起來,他還沒有進過山里看過獵戶,也沒去過紅色海岸看看邁薩村的曬鹽場,若是海寇的問題解決,蘇帷要完整地巡視一遍自己的領地。
對于采邑騎士的領主生活而言,鄉(xiāng)下村莊的條件無疑是了無趣味的,就像農(nóng)民每天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領主的日常也非常單調(diào),所以騎士們更愿意待在繁華的城鎮(zhèn),揮霍領地的產(chǎn)出。
很多騎士沒有采邑,而在土地被大量分封以后,出身微寒的騎士就算拼搏到了冊封的地步,那個所謂的采邑可能只是一段城墻、一條巷道或者一個破落的莊園,而不是富裕的村莊。
有的騎士在封主手下得不到滿意的收入,或者覺得自己的土地和財產(chǎn)得不到保障,就有可能出現(xiàn)一臣多主的情況,一位騎士同時向復數(shù)的領主效忠,每年為領主服役一段時間,負責參加戰(zhàn)爭或其他服務。
無主騎士和某些收入不理想的采邑騎士還會從事強盜的勾當,他們成群結隊活動,一路上放火點燃村莊,沖進農(nóng)戶家里搶東西,然后把燒剩下的東西撿起來裝進貨車。
來不及逃走的人或被燒死,或被綁走作為人質(zhì)交換贖金,頭盔在田里閃耀,到處都是旗幟,還有馬匹踐踏土地的聲音。
那種慘劇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比較少見了,轉(zhuǎn)而盛行的是比武大會,這是下層騎士晉升的熱門渠道,也是王國軍事文化的體現(xiàn)。
每逢這種賽事總會聚集一大批渴望收獲榮譽的騎士,他們有些是為了贏得對手的武器和馬匹,當然還有落敗者的高額贖金,如果表現(xiàn)勇武,還有可能被某位領主相中,收入麾下。
這種比賽贏家總是少數(shù),很多騎士失敗了,境遇更加雪上加霜,甚至可能失去生命,盡管如此,下層騎士們還是對這種危險游戲趨之若鶩。
母親的來信就有提及過諾倫城正在準備一場盛大的競技會,蘇帷也有意參加,因為這種規(guī)模龐大的比武大會需要領主有足夠雄厚的資本來花費長時間準備,往往最終大獎也與超凡脫不開聯(lián)系。
在蘇帷享用早餐的時候,從屬于他的一百多名奴隸正在為領主的莊園而辛苦勞動,這塊森林的斑禿還會逐漸擴大,直到滿足一位體面騎士的身份需要,一切都按照貴族傳統(tǒng)來建設。
邁薩村現(xiàn)在建造的是典型的騎士莊園,中央設計有一座高大的住房,那是莊園的核心,騎士的居所,而這座住房配套有農(nóng)舍、糧倉和馬廄,同時會被新開墾出來的田地包圍。
在莊園的邊緣會是一圈厚實的木頭墻壁,頂部削尖,是防御性建筑,其中留有一座大門可供通行,每隔一段會有箭塔,并且會修建一座最高的木石混合建筑,它會承擔瞭望塔的作用。
嚴格來說,作為采邑的莊園要能自給自足,經(jīng)濟作用比軍事作用強,包括田地、牧場和林地,范圍也比較大,農(nóng)奴負責勞役、耕種和繳稅,生產(chǎn)的剩余產(chǎn)品可以與其他莊園進行貿(mào)易互補。
相比較起來,蘇帷的莊園會更接近于早期的城堡,在經(jīng)濟生產(chǎn)方面有所削弱,突出軍事防御和舒適生活之間的甜點區(qū)域。
每日的晨練都沒有被落下,蘇帷在侍女的幫助下穿好了整套裝備,被扈從精心保養(yǎng)的焰形大劍呈遞到他手中,一場力量與華麗同在的劍舞就將在這處空地上再現(xiàn)。
然而這次蘇帷直接將劍尖插入大地,透過騎士眼眶盔的縫隙,望向邁薩村的外圍。
強大的目力讓他看得見田地間的騷動,驚起的群鳥倉皇逃向天空,佃農(nóng)們紛紛攘攘地拋下手中的農(nóng)具朝著村里跑來,口中凄厲的嚎叫讓恐慌在迅速蔓延,那種急迫好像擇人而噬的群狼在背后追逐。
蘇帷直接命令約翰將油脂壺端來。
“士兵集結!把鈴鐸敲起來!所有村民回到家里!”
刺耳的大鈴聲音響徹邁薩村,軍士蓋里帶領的農(nóng)耕隊伍本來正準備去往河灘田地,便迅速來到了戰(zhàn)斗狀態(tài),他們把罩衫一脫就是完整的裝備在身。
在蓋里的呵斥聲中,長矛如林的部隊和蘇帷麾下拔劍在手的扈從們匯合在一起,共同組成了一支軍隊。
六名歸降于蘇帷的海寇是最快反應過來的,也是在場所有士兵里面最亢奮的,好像只要蘇帷一聲令下,海寇頭子亞爾曼就會率先沖到田間,發(fā)出高昂的戰(zhàn)吼,要撕碎所有的敵人。
然而穿過田地露出身影的正是和海寇們一樣打扮,他們的隊伍歪扭不成型,好似全然沒有指揮和紀律,只是一股腦地朝著村莊的方向沖鋒。
看著一個個躍出田壟的海寇,聽著遠遠傳來的,海寇們發(fā)出的喊殺聲,蘇帷默默把油脂倒在了焰形大劍上。
他用手在波浪狀的劍身上一揮,熊熊烈火就在所有人眼里燃燒起來,滾滾熱浪撲在周圍的士兵臉上。
以十字狀立舉大劍,蘇帷擺出了一副標準的騎士姿態(tài),四圣魔戒上“力量與榮耀”的銘文泛起微光:
“來吧,讓我松松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