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背誓者
- 中世紀成圣,從打造魔戒開始
- 鏨毫吏
- 4725字
- 2024-09-20 12:10:00
“殺出去!殺出去!”
士兵們救火無效,那一個又一個油罐砸在地上,沙土鋪蓋都是收效甚微,場面一發不可收拾之際,一名貴族騎士當機立斷,高聲怒吼,率領士兵朝著艾德文伯爵軍隊的方向殺去。
一道道火光在他們身邊沖天而起,流淌的火焰像是一支無可匹敵的軍隊朝著克里佛伯爵麾下的士兵們包圍而來。
油桶在爆炸,那名英勇沖鋒的騎士發出不甘地咆哮,手中長劍猛然揮斬到了火焰身上,終究是一場無用之功。
勢大力沉、飽含憤怒的一劍沒有奇跡,沒能劈開眼前的火海,轉瞬之間,身先士卒的身影被烈火吞噬,從此消失在未來的宴會名單上。
火焰愈演愈烈,克里佛伯爵麾下的士兵就越來越瘋狂,哪個方向都有火墻,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殺光隔離帶里面的敵人,自己占據那塊火焰風暴中的風眼才能安全無虞。
然而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一柄從天而降的黑色巨刃插在他們中間的焦土之上,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爆炸,滿溢的光和熱就像是一顆太陽在他們眼前驟然升起。
龐大的壓力作用在士兵們身上,被爆炸吞沒的成為了焦黑的骨架,那些碎片隨著沖擊力一起砸在倒飛的士兵身上,戰友的骸骨順利刺穿了他們,崩飛出更多碎裂的骨片,臟器大面積破碎。
一匹渾身鬃毛上面燃燒著烈火的戰馬踐踏出焦黑灼紅的印跡,熔巖一般流動的光澤在黑夜的火光之中都是那樣顯眼,像是在火山噴發之際去看巖漿沸騰,黑煙灼灼。
蘇帷在急速奔馳的戰馬蘿卜身上用手中的焰形大劍左斬右劈,沿途的士兵都被這股無情的暴力碾壓,一路上成了人類殘軀的展覽館,展現著殘缺與暴力的美學。
那些沒來得及倒下的尸體被砍殺的角度不同,但是都保持著生前最后一抹廝殺的身形,高頻震顫的傷口截面噴涌著鮮血,如同一座宮廷里面的行道噴泉。
血雨落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中,滋滋的聲音壓抑不住那些沾染了火油的士兵的哀嚎聲,蘇帷路過黑色巨刃的落地點,順勢將其從凹陷的地面上撈起,恢復了雙持大劍的身姿。
劍舞的技巧再次出現在這片大地上,蘇帷完全放開了韁繩,任由興奮的蘿卜在戰場之上穿行,火焰無法傷害他們兩者中的任何一個,而蘇帷手上回旋的大劍肆意收割著生命。
相比之下,諾曼男爵就像是夜間山林里出沒捕食的猛禽,他的身影像是潛伏的迷霧一般在戰場上四處游走,墨黑的劍痕化為了一片宣泄著暴雨的烏云,里面揮灑著死者的血滴。
戰馬完全無法跟隨諾曼男爵的速度,就像同在樹上休憩的松鼠不能與夜梟爭論誰能更接近天空中的圓月,所以芝農·諾曼一直是以步戰這種荒誕戰法聞名的騎士。
艾德文伯爵眼見諾曼男爵率領的己方軍隊突入戰場,轉瞬之間便扭轉了戰局,他拔出自己的佩劍,指向漆黑的夜空,帶頭沖出村莊:
“援軍已至,隨我沖鋒殺敵!”
布萊迪副官驅使著戰馬一起沖鋒,一陣嘹亮的軍號聲和轟鳴的擂擊聲回響在山林的大火之中,“士兵們,緊隨伯爵大人!”
狂怒的氛圍隨著沖鋒的戰鼓聲而起,憤怒以各種形態顯現出來,是肆意燃燒的火焰,是刀光劍影的殺戮,是野獸一樣的怒吼,鮮血在顫動,傷口在撕裂。
山林之間的火勢越來越大,這里的天然燃料遇上火油就沒有停下來釋放毀滅欲望的道理,皓月已經被烏黑的濃煙遮掩,沖天而起的火光取代了月光。
無情的山火是凡人無法抵御的存在,克里佛伯爵一方的軍隊受災最為嚴重,他們沒有辦法生起繼續反抗的意志,越來越多人加入了奔跑逃竄的隊伍。
他們丟下了自己的武器,很多人將身上的甲胄也一并丟棄,只為跑過山火和那兩個無情收割生命的怪物追趕他們的腳步,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四散開來,一頭扎入外面的黑暗。
一股恐怖的藍色火焰席卷了戰場,比山火的顏色更加詭異,這種火焰無風自起,盤旋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并且不斷擴張著邊界,把克里佛伯爵的軍隊都吞沒了進去。
蘇帷驟然有所感知,勒住了興奮狂奔的蘿卜,手中佩戴的四圣魔戒之上,“智慧與變化”的銘文泛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就像月夜池塘的鏡面映射出的磷火,在漫天的火光之中一點也不起眼。
在蘇帷眼里,那股火焰漩渦看似表現形式是火焰,實則是強大的風元素集合體在宣泄著力量,這是人為喚起的風暴,他感受到了里面逸散出來的魔力。
克里佛伯爵麾下的士兵被洶涌的藍色火潮吞噬,卻沒有一人受到火焰的傷害,仿佛那只是一股鮮艷的微風,沒有炙熱,沒有痛苦。
那些沾染了山火的士兵全都停止了哀嚎與漫無目的的狂奔,孱弱的山火瞬間被暴烈的風元素吹熄,他們在痛苦之中面對死亡的錯亂精神得到了扭轉,清醒得像是剛剛在冰冷的山泉里洗了一回。
反觀那些沒有被山火和傷口折磨的士兵,他們在藍色的火焰風暴席卷以后陷入了徹底的瘋狂,像是化為了無知性的野獸。
這些人把刀劍揮砍向周圍的一切事物,里面包括了敵人、他們自己的戰友、熊熊燃燒的火焰和焦黑破敗的樹干,一時間戰場上亂做一團。
艾德文伯爵手執長劍騎馬沖鋒,看見了他的老朋友克里佛伯爵,那副陰翳的面容就像一只狡詐的老狐貍,臉上蒼白沒有血色,仿佛剛剛從陵墓的棺槨里挖出來。
引爆了藍色火焰的罪魁禍首就站在克里佛伯爵身邊,那個身披藍色袍子的怪人拄著木杖,頂端鷹首的一對藍色寶石眼睛還在綻放著詭譎的幽藍光芒,看得人一陣恍惚。
艾德文伯爵認出了那個人是誰,一時間讓這位身經百戰而被冊封伯爵之位的老貴族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他在戰場上回過神來,大聲譴責著:“你是伊恩城的派駐學士達尼爾·修!該死的,你背叛了誓言!”
任何派駐學士都應該沒有任何立場傾向,他們是法師之都派遣給每一個擁有自己城市的大貴族的顧問,是導師、醫生也是埋頭于貴族藏書室的學者。
學士出任之前會發下誓言,在儀式上被剝離原有的姓氏,然后被冠以“修”這個姓氏,意為智慧、思考與內心世界,并且應當舍棄世俗的欲望。
學士被認為是整個道格拉斯大陸的仆人而不會向哪個具體的人臣服,是一個無私且高尚的職業,有時候貴族家庭里繼承權靠后的子弟會被送往法師之都學習,目標就是成為一名學士。
在所有人類中間,他們應該只向人族守護者低下寫滿智慧的頭顱表示崇敬之意,即使是王冠的權威也不能動搖他們的誓言。
如果學士的棲身之所發生了易主,他們會等待著城市被冊封出一位新貴族,然后繼續承擔顧問的工作。
每一位從法師之都學成出來的學士都至少是一位在某個方向上掌握高深技藝的魔導師,而在艾德文伯爵的印象里,伊恩城的派駐學士正是一位命運系魔導師。
這點完全解釋了布利茲指揮的那場夜襲的失敗,命運系魔法的預言一向是知曉其底細的人不敢去琢磨的,但是命運長河掀起的一點波濤有時也能把未來的發展牢牢固定在一個收束的方向上。
兩位伯爵在陣前四目相對,仿佛刀劍在無形之中碰撞出了火花,他們兩個從逐岸戰爭走到現在的老朋友兼老對手,要在戰場上分出一個高下。
艾德文一直是一名堅強的戰士,是騎士精神的代表,而克里佛以統軍成名,他腦子里層出不窮的計謀就像他自己那副令人不敢恭維的面相一樣,就是一只愈老愈奸的禿毛狐貍。
艾德文伯爵瞪著雙目,用手甲錘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舉劍怒吼:“殺!”
艾德文伯爵率領著部隊和瘋狂的克里佛伯爵軍隊陷入了鏖戰,而克里佛伯爵本人沒有參與進這場戰斗,始終在后方注視著戰局,背誓學士達尼爾·修依然站在他的旁邊,藍色長袍里面的身影一直在莫名顫抖。
諾曼男爵的軍隊絞殺了山寨里面的士兵,順著熔巖一樣流淌后干涸的火油痕跡,加入了雙方的戰場,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和合圍之勢持續動搖著剛剛被魔法變得清醒的士兵。
長槍兵面對著從山寨奔馳而下的前鋒騎兵,拿槍的手微微顫抖,瞪大著圓滾滾的雙目,汗水在熱浪中淌著,像是從水里泡出來一樣,緊咬牙關的嘎吱聲像是要把一口牙都咬碎似的。
長槍刺出,和騎兵們的騎矛交叉,一時間人仰馬翻,但是裹挾著巨大沖擊力的騎兵砸在步兵陣線上,瞬間沖開了這道緊閉的門戶,可以一路沖鋒到后面,在雙方絞殺的戰場上肆意屠戮,然后重新集結反擊。
密密麻麻的標槍和飛斧阻攔著騎兵的勢頭,沒有及時再次加速的騎兵非常容易被這些致命的武器命中,在這樣近的距離上成了活靶子。
諾曼男爵和蘇帷拋下了自己的士兵,一路斬殺著攔路的敵軍,將劍鋒直指克里佛伯爵和學士達尼爾·修,執行最簡單的斬首戰術。
仿佛兩把交叉的鋼刀刮過軍隊的骨頭,生命在這股劍鋒之上變得如此脆弱,最冷靜的士兵也不敢迎上去阻攔,他們的身體就像白紙一樣,被長劍肆意切割成紛飛的紙屑。
學士達尼克·修發出的瘆人笑聲傳了過來,蘇帷可以感知到大量風元素被征召到那根鷹頭法杖那里,在他的精神視野中,流動的藍色就像讓在場所有人身處天空的畫布之上,穹頂浩瀚,霞云漫天。
這股激流逐漸變得更加深邃,像是鏡面在倒映無垠星空,獨屬于黑暗的恐懼氣息彌漫了出來,很多靠近學士這個元素污染源的士兵都陷入更深層次的瘋狂,完全被奪去了心神。
諾曼男爵將手中的長劍投擲了過去,一道漆黑的裂痕突兀地撕開了流動的藍色,如同天空綻開的傷口,吞沒著熊熊火光。
這道劍痕從哪個方向看過去都是不變的黑暗,里面壓縮到極致的魔力密度可以讓元素被迫沉寂,就像被埋入泥土中的人一樣動彈不得。
迎接這股黑暗的是彗星劃過天際的軌跡,璀璨的流風包裹著星空的深邃從鷹頭法杖上面激射出來,就像一場暴風雨涌入漆黑的劍痕,以一種粗暴的方式沖開了那種密度,泯滅了黑暗的領域。
這股激流持續釋放著毀滅性的力量,像是一顆實實在在的彗星貼著平地朝著諾曼男爵和蘇帷二人沖了過來,路徑上的士兵都被直截了當地化為了虛無,就像研缽中磨碎到不可見的晶體微粒。
理論上這種展露宏觀天體威力一角的高階魔法不是一介魔導師可以掌握的,但是達尼爾這個背棄誓約的學士可以作出那么精確收束命運的預言,必然隱藏了秘密,有什么力量在幫助著他。
蘇帷主動沖到了彗星劃過的范圍,擋在諾曼男爵面前,就像一名一往無前的戰士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面對大地動搖、天穹墜落也無所畏懼。
“火是嚴冬,卻帶有溫度;火是暖春,卻耗盡一切”,同大地元素一樣,它們兩種元素共通的特性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水元素和風元素,前者象征非理性的變化,后者象征希望、流轉的可能性,在驅使它們的魔法師眼里是不安分的仆役,圍繞這些特性產生的魔法大多奇異詭譎,很少直接展示毀滅性的力量。
蘇帷舉起四圣魔戒,彗星激流里面凝聚成星云態的風元素盡數被“智慧與變化”這個銘文吞噬,作為風元素本質權能的載體,煉金術之王的至高造物,四圣魔戒對于元素支配的神秘度遠遠高于達尼爾·修這個僭越者。
風元素朝拜自己的君主,不愿沉默的本性驅使著它們離開彗星激流的魔法結構,就像一個分崩離析的建筑,這個高階魔法里蘊含的風元素紛紛涌入四圣魔戒,成為了王座下臣服的資材。
“智慧與變化”的銘文在得到補充,藍色的光芒中閃爍著各種各樣晦澀的法術咒語,仿佛一座折射著無窮顏色的水晶迷宮降臨在這片大地之上,那股光芒照在蘇帷臉上,隱約映照出了蘇帷·赫爾墨斯的真靈模樣。
風元素那種不可理解的希望特性本質是化不可能為可能,體現著知性的無止境奇想,作為世界誕生出原初物質以外所有變化出現的源頭,風元素在創世循環里面排在大地元素之后。
現在,“生命與豐收”、“力量與榮耀”的銘文已然得到過補充,盡管前者在那場灼燒綠色的過程中燃盡了所有贈禮,但是那些蘊含大地元素的礦石依然給銘文帶來了積累。
風元素的回歸是承上啟下的,于是從大地元素到火元素得到了貫通,實現了同步增幅,現在只差水元素重新充盈,如同四季一樣回環往復。
等到創世循環徹底完成銜尾,四大元素在精神的居中協調下生生不息地流淌,這種功業就昭示著到了四圣魔戒真正蘇醒的時候,可以一窺煉金術的宏偉之姿,直到再次登上崇高。
蘇帷戲謔地看著背誓學士達尼爾·修在這種被迫虹吸中逐漸枯竭著魔力,而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彗星軌跡的璀璨之光所吸引過去,甚至能讓瘋狂之人一時遺忘了廝殺。
達尼爾·修發出癲狂的大笑,強行坍塌了魔法結構,一時間反饋回來的反噬讓他大吐鮮血,血滴濺在焦土之上慢慢化為了藍色,分外醒目。
蘇帷壓低身形,提著兩把大劍向前一步大跳,瞬間身影模糊,像是一只獅子握著兵刃從天而降,要斬下背棄誓約者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