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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荒原一瞥

瑰麗的血紅寶石,玻璃一般純凈,在陽光下呈現(xiàn)絢麗的霓虹感,放之王室都是可以鑲嵌在權(quán)杖和王冠上的珍品。

如果不是現(xiàn)在宛如老樹盤根一樣扎在猙獰的怪物顱骨上,常人見了肯定會覺得奪得這顆寶石就是一夜暴富、改變?nèi)松臋C會。

在蘇帷的印象里面沒有這顆寶石的存在,他曾經(jīng)漫步于人類王族的宮廷,也受邀參觀過矮人王國的傳世寶庫——作為煉金術(shù)之王的一生,他過手珍寶無數(shù)。

本來按理來說這個品相和大小的珠寶,應(yīng)該會被冠以一個華貴的名字與之相稱,然后在歷史的周轉(zhuǎn)中收獲越來越多的傳說故事,也有可能在某個動亂的節(jié)點就此失蹤。

蘇帷一手拖著這顆鮮血淋漓的頭顱,一手指向亞爾曼的腰間,后者迅速會意,將作為副手武器的匕首從皮鞘里拔出,雙手呈給偉大領(lǐng)主。

一柄彎曲如毒蛇盤行的長匕首,蘇帷拿著它割開自己的手腕,那里正有一道細微的純白河流在周而復(fù)始地流淌。

傷口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個輪回的平衡,鮮血染上了這股純白,變得純凈至極,宛如熔融的銀,冬日的雪。

蘇帷用手指蘸著自己的白血,在血紅色寶石之上凌空畫出了一個四象限圓環(huán),代表構(gòu)成世界的四大元素。

這座血池是魔力的高地,元素在這里天然變得活躍,在白血畫作的煉金矩陣下,它們像是追逐著燈火的飛蛾,從無形的陰影中現(xiàn)出面貌,源源不斷地涌入圓環(huán)。

念力隨之生發(fā),仿佛春天從土壤中萌芽的種子,這是心靈的力量,煉金術(shù)的門檻是向內(nèi)尋求超越,非大天賦者不可以探究其中奧秘,所以修習念力者遠遠少于走在魔力道路上的人。

蘇帷現(xiàn)在的念力就像一汪雨后的清水,不能支撐他憑空引導(dǎo)煉金材料這個載體,他的念力如絲如縷地依附在白血之上,在四象限圓環(huán)中流轉(zhuǎn),就像穿過巖石縫隙的暗流,在溶洞中沉積的石乳。

這是最質(zhì)樸的煉金術(shù),使用自己身體里的材料來作為煉金術(shù)的基底,典籍里尚有記載煉金術(shù)師拔下自己一根肋骨實現(xiàn)真正的造人,創(chuàng)生一個知性獨立的血肉之身,孕育出完美純凈的靈魂。

蘇帷自己沒有嘗試過這種行為,因為他覺得這樣有違天和,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又要怎么樣面對這個世界和生活在這片大陸上世代繁衍、和他們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所謂同類呢?

除非有一天蘇帷需要自己一個人在死寂的世界重新延續(xù)人類這個種族的存在,那時候他才會嘗試讓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睜眼看看世界,想必會是一片荒蕪,生機絕跡。

四象限圓環(huán)里面像是水池一樣積蓄著四大元素,宛如顏料在白血組成的畫布上暈染,繪制出一幅絢爛精彩的風景——

大地是不變的基石,風讓世界有了可能性,火使其發(fā)生改變,水決定放任自流,于是世界開始在時光里孕育生命。

在煉金術(shù)的概念里面,蘇帷隨手創(chuàng)造的四象限圓環(huán)已經(jīng)有了世界的完整結(jié)構(gòu),可以被認為是一個新生的世界胚胎,只是無比脆弱,可能性太少,隨時可能發(fā)生收束,在時空里坍塌成虛無。

要是有煉金術(shù)師看到這一幕,估計會驚呼目睹了一個奇跡——世界的創(chuàng)生從未如此簡單,世界的本質(zhì)在這個過程里暴露無遺。

蘇帷就用這個世界作為手套,向血腥的顱骨里面摘取那顆紅寶石,這是很高位格的神秘學隔絕,如果這樣都不能避免污染傳導(dǎo)到他身上,現(xiàn)階段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晶石一般流淌著鮮血光澤的根系在蘇帷的動作下支離破碎,然后宛如融化的雪化作了一股股血色溪流從顱骨上落到血池里面。

蠕動的血光被釋放出來,攀附到蘇帷的手上,隔著白血流轉(zhuǎn)的四象限圓環(huán),就像青苔之于石磚,藤蔓之于大樹。

沒有可以扎根的地方,如同拔根而起的花朵,只能是短暫地存在,那股血光很快就凋零殆盡,連帶著那顆血腥的顱骨也慢慢化為了飛灰,好似燃盡的木炭,破碎得見不出原來的模樣。

蘇帷就著陽光欣賞著這顆戰(zhàn)利品,沒有任何神異的表現(xiàn),就像一顆剛剛從寶石匠手中交付出來的珍寶,棱角分明,冷冽如冰。

在他的晃動下,仿佛一汪鮮血在其中流動,陽光從里面透過,帶來璀璨的火彩,沒有一點露底,切割得渾然天成。

“亞爾曼,帶著其他人去這座城堡里面搜刮,你應(yīng)該知道搶來的貨物都藏在哪里。”

蘇帷吩咐手底下的士兵們,雖然他們沒有像預(yù)想中那樣在與海寇的作戰(zhàn)中發(fā)揮作用,但是要把整個海寇基地的財富搬空,就得輪到他們這些青壯出手了。

蓋里則是更加惶恐,因為本來指揮邁薩村帶出來的士兵是他的責任,現(xiàn)在亞爾曼一副被領(lǐng)主老爺器重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蘇帷內(nèi)心已經(jīng)想要這個歸降的海寇代替他的位置,只能唯唯諾諾地順從。

等待所有人離開了塔樓,蘇帷環(huán)顧這里因為剛剛那場激烈戰(zhàn)斗而變得更加混亂不堪的血池,一只手拿著那顆血紅寶石,一只手抬起,他能看見四圣魔戒上面“力量與榮耀”的銘文正在閃爍著微光。

這顆血紅寶石里面蘊含著不菲的火元素,蘇帷可以感受到這股流淌在鮮血中的力量,大概只要一點點火星,就可以把這顆寶石點燃,并且經(jīng)久不熄,哪怕是將其拋入大海。

火元素歷來就是最活躍的世界成分,這種活躍不可停滯,紅是它的顏色,象征著火元素作為世界永不終結(jié)的不息之心,代表著改變的熱力,也是蘇帷作為煉金術(shù)之王最擅長最熟悉的元素。

“永恒見證我的常性,我將允諾世界的變化永不休止。”

蘇帷吟誦出自己的煉金術(shù)格言,永恒之道正是他的追奉,他的目光早已不局限于絕對的不變,他相信永恒存在于變化之間。

血紅寶石被他放到了四圣魔戒之上,整座血池都為之震動,大量血液完成了沉淀,拋棄了雜質(zhì)與污穢,回歸了原始的鮮血,倒逆而流,向著逐漸破碎的寶石涌去,并且不斷灌進那些蔓延的裂紋。

或許這些鮮血本就來源于這顆寶石,卻在獻祭式殺戮中浸泡著填滿仇恨的骸骨,化作了這座血池。

血色寶石重復(fù)著破碎和重塑的過程,裂紋在生長的過程中被鮮血填補,然后再次碎裂,里面濃郁的血色逐漸褪去,涌入四圣魔戒的銘文,緩慢喚醒著沉寂的權(quán)能。

這股火元素的量相當可觀,要是能填到蘇帷創(chuàng)造的戰(zhàn)爭煉金矩陣里面,應(yīng)該可以引動火元素暴動,把周圍所有的火元素一起點燃。

這是純粹的火之暴力,煉金術(shù)在火元素道路上的究極技藝,當其臻至極致的時候,蘇帷曾經(jīng)就這樣把一座異國城鎮(zhèn)化作熔巖地獄。

當時火雨天降,河流沸騰,地底的巖漿被引爆,群山噴發(fā),大地頃刻化為萬物熔爐,生機絕滅,多少年還籠罩在混亂的元素洪流中,出現(xiàn)不了一點回轉(zhuǎn)的跡象。

那場大災(zāi)變讓很多人把他視為了太陽的化身,是他引來天火焚燒了世界,為他煉金術(shù)之王的冠冕添上了恐怖的威嚴與傳說。

蘇帷覺得這次有機會讓“力量與榮耀”的銘文回歸常亮,只要超越最低界限,火元素就可以在魔戒里面穩(wěn)定下來,不會逐漸逸散。

他注視著銘文一點點閃耀起來,等待著四圣魔戒吞噬完這顆血紅寶石蘊含的力量,然后讓火的權(quán)柄重新回到他這位主人手中。

在“力量與榮耀”的銘文點亮以后,一股強烈的腥風從血池里面憑空刮了起來,把蘇帷身上的裙甲吹得獵獵作響,金屬錚鳴。

蘇帷抬起手臂遮掩面孔,而滿地骸骨在這股風中化為了塵埃,融入濃郁的血色,卷起螺旋的旋風,把蘇帷包裹在內(nèi)。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之時,就看見自己身處廣闊的荒原,這是一片血色的大地,和他之前看到的場景一樣,巖漿滿地,血河穿行,鋸齒狀的峽谷遍布其中,地面崎嶇不平,全是可以把人吞噬的陷口。

悠長的號角聲響起,在蘇帷的視線里,整個荒原上,游走的怪物在漫無目的地廝殺,分不清什么陣營,鮮血潑灑,骸骨破碎,一幅地道的末日景象。

“這是到哪兒來了?”

蘇帷拄著【赫爾墨斯之權(quán)杖】,頓時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回歸了煉金術(shù)之王的狀態(tài),連那套飾金著紅的裝束也一模一樣。

“力量又回來了……”他開始在這片荒原上漫步,并不急于探尋來到這片陌生地域的真相,而是帶著一種欣賞的視角去觀察這個新奇的世界。

深紅色肌膚的怪物騎著黃銅鑄就的戰(zhàn)牛,上面掛滿了機械部件,噴吐著液態(tài)的火焰,看上去像一座移動的龐大戰(zhàn)車,它們旁邊還跟著同樣是深紅色肌膚的獵犬,一起在發(fā)起沖鋒。

那些狗像是爬行動物混血而來的,看上去還長著不少厚重的鱗片,背上有鬣蜥一樣的皮膜和棘刺,脖子上帶著奇怪的項圈。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那些紅色皮膚的怪物如此怒吼,連蘇帷都可以聽懂這些語言,里面蘊含著噴涌的憤怒。

陣線的另一邊是紫色的領(lǐng)域,擁有蟹爪模樣的人騎著食蟻獸一樣的馬匹,噴射著紫色的光線,甩著修長如脊柱一樣的尾巴。

蘇帷饒有興致地旁觀著這場怪物之間的戰(zhàn)爭,雖然看上去極端瘋狂混亂,但是細看之下能發(fā)現(xiàn)整齊的陣線,幾個梯隊在交換著沖鋒,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大型戰(zhàn)車,在戰(zhàn)場上橫沖直撞,造成了巨大的殺傷。

那些怪物沖鋒的戰(zhàn)場極為廣闊,蘇帷看見的也只是潮頭一般的尖角,那是兩邊陣線最先接觸的地方,在蘇帷后面還有更多怪物在涌進這個戰(zhàn)場。

顯然這些怪物是不會放任一個人類亂入他們的戰(zhàn)爭的,蘇帷只好被迫卷進這場對他來說是無妄之災(zāi)的爭鋒中,煉金矩陣在整片荒原上閃耀。

他找不到四大元素了,不過念力依然流淌在他的心靈里面,這股純粹的暴力以他為中心爆發(fā),把靠近他的怪物都湮滅成了虛無。

很快兩邊陣線就像相匯的潮水一樣碰撞在一起,蘇帷這里成了潮水里的一塊礁石,所有怪物都不能走進這個圓圈,就像拍碎在礁石上的浪花,不能動搖黑色的磐巖分毫。

有指揮官一樣的怪物注意到了蘇帷的存在,兩邊都有一個朝著蘇帷這里沖來,看著來者不善,應(yīng)該是想要清除他這個外人,好讓它們沉浸進這場宏大敘事的戰(zhàn)役。

一個揮舞著巨大的蟹爪,抓著扭曲的雙刃,頭上的犄角像是頭冠,吐著修長的舌頭,而另一個頂著一個碩大的牛頭,黃銅的角刃從嘴里和顱骨上交叉成一個X型,身穿精工的黑紅色戰(zhàn)甲,揮舞著巨大的斧頭。

蘇帷一邊一只手構(gòu)建起兩重煉金矩陣朝著那兩個向他沖來的怪物,赤金之色流淌在這片荒原,耀眼奪目的光輝穿透大地,燒灼著每一只怪物的瞳孔,蒸發(fā)著名為理性的濁液。

斧頭和戰(zhàn)刃同時碰撞在蘇帷的煉金矩陣上,頓時爆發(fā)出更璀璨的光芒,光線濃郁到要滴落在荒原的裂隙里,這股光暴烈至極時,就誕生了足以燃燒世界的火焰。

“破壞一樣事物,就可以得到碎片,破壞碎片,得到塵埃,破壞塵埃,再破壞其殘余,我就得到了火。”

蘇帷看向兩個遠比他高大的怪物身影,吟誦著名為火的文章,宏大的赤金之光從瞳孔中流露,他全身都化作了熔融的黃金態(tài),暴烈的心靈力量在外在世界展露無遺。

名為燃燒的火在執(zhí)行著改變的儀式,而改變必然伴隨著毀滅,改變的儀式也是野蠻的儀式。

那兩個巨大的怪物身上燃起了赤金色的火焰,璀璨的光芒灼燒著它們,它們發(fā)出痛苦的嚎叫,遠勝過戰(zhàn)場上的號角。

整個荒原的戰(zhàn)場都被這道火焰打亂,無數(shù)怪物成了焦黑的火炬,它們連黑化的過程都沒有撐過,就化為了熔爐里面的灰燼,這樣的死亡誕生不了新的生命。

那兩個怪物在劇烈的改變中支撐到了黃化,黑紅與紫都讓位于濃郁的金色,就像夏日的午后,非常漂亮。

不過到此為止了,當精華開始轉(zhuǎn)紅,朝著赤金的方向變化,它們就化為了燃燒后的頑石,宛如剛剛采掘出來的金礦。

荒原上出現(xiàn)了一條猩紅色的裂隙,如同一根破裂的靜脈血管,紅色的陰云把蘇帷瞬間吞沒,而赤金之光從中泄露出來,像是透過紅紗看向燈火。

血跡斑斑的骸骨與成堆的顱骨堆砌成的黃銅王座,上面坐著穿著畸形板甲的身影,另一側(cè)是亦雌亦雄,莊嚴而富有魅力,風度翩翩,美麗優(yōu)雅的身影——蘇帷看到這樣的畫面

冰冷的金色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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