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這么重要的角色，紀天也是干勁滿滿。

要戲份有戲份，要演繹空間，有演繹空間。

這不起飛？

劇本被他背的滾瓜爛熟不說，還寫了人物小傳。

能做的功課，都做了一遍。

勢必要把在學校里學會的技能，全都拿出來。

可惜，廖帆也進組了。不然，還可以請教他一二。

古人云。

不患寡而患不均。

之前，大家都是群演。

廖帆還沒覺得有什么，可紀天現在，簽了《暗涌》劇組。

廖帆就有點坐不住了。

他是不能進組嗎？

當然不是，

但是進了那些大劇組之后，

自己不僅戲份跟群演差不多，還要被學弟學妹踩頭嘲諷。

還得看那些演技超爛，又不敬業的人演主角。

有時候，他真恨不得吳樂意附體。

當然。

面對那些最當紅的天賦怪、顏值怪。

廖帆也說不出什么，連嫉妒之心都很難有。

這次，他一咬牙，就進了隔壁的《雨、霧、風》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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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輪到紀天的第一次拍攝。

現實，很快給了他一大耳刮子。

如果說，紀天的戲曲水平，是令外行都能聽得出來的好。

那么，他的演技，就是毫無特色的爛。

開心就哇哇笑，傷心就哇哇哭，生氣就哇哇瞪眼，沒臺詞就面無表情，只有眼珠子會轉一轉。

紀天的表演，就跟小學生背課文一樣。

徒有其表，缺乏靈魂。

副導演都給氣笑了：

“你不是表演專業本科嗎？大學都干嘛去了？”

“怎么能演的跟人工智能一樣？”

“你是AI成精了嗎？”

紀天滿頭大汗：

不是這樣嗎？

在學校里學的，好像、似乎、可能、就是這樣演啊？

到底……

哪里不對？

這場，跟他對戲的胡格，并沒有特意要壓紀天的戲。

但是很明顯，紀天接不住。

面對這樣弱的對手，胡格還是保持了克制，只是偷偷嘆了口氣。

其他人可就沒這么客氣了，刻薄的言語，伴隨著嘲笑，源源不斷地鉆入紀天耳中：

“有些人，也就會唱戲罷了。”

“胡格真沒壓他戲吧？怎么能演成這樣？”

“是不是太緊張了？”

“緊張？面對鏡頭都緊張，大學四年干什么去了？”

“導演說的沒錯啊，確實感覺像是被AI奪舍了，當場重新調教五官！”

“我就說嘛，一個新人，能厲害到哪里去？”

作為附近唯一的女演員，在胡格和副導演的示意下，汪鷗過來關心紀天的狀況：

“你還好吧。”

“第一次跟胡格演對手戲，有點緊張，被壓戲是正常的。”

“畢竟還是新人嘛，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放松演。”

紀天演技之辣眼，汪鷗也是有點不忍直視。

就算是自己……

回憶起自己的新人時期，汪鷗不由嘴角微微一抽。

自己的新人時期，可沒有機會進《暗涌》這種劇組！

更沒有機會，跟胡格這種level的演員，有對手戲！

算了。

這就是所謂的，大運塞嘴里也接不住吧？

看著紀天，汪鷗突然又對他有點憐憫：

演藝圈就是這么殘酷。

你不會。

沒有人有義務教會你。

瞥了一眼副導演依舊鐵青的臉色，汪鷗也只能硬著頭皮，多提點幾句：

“陸少羽這個角色，其實沒有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他只是表現出來溫和無害的樣子，但是，心里，對胡格飾演的曾文辭，是不可能像你演出來的那樣……”

汪鷗斟酌著用詞：

“全然信任，毫無芥蒂。”

“他心里，應該比任何都清楚曾文辭的身份。”

“不管曾文辭表現得多真誠，不管倆人合作的多么愉快。”

“兩個人，終歸不是一路人。”

也不管紀天聽沒聽進去，汪鷗還在繼續安慰：

“你沒有參加我們之前的劇本圍讀，所以理解上，會慢一點。”

“副導演也能理解的。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半小時后。

副導演整個人，紅得像是新年用的炮仗。

氣的。

被紀天氣的。

一個小時后。

副導演站起身，最后一絲理智，也在這個瞬間繃斷。

嘭！

劇本，狠狠地摔到了紀天頭上：

“能演就演！不能演就給我滾！”

。

聽說副導演炸了，李薛匆匆地趕了過來。

在他心里，這場戲再簡單不過了：

不就是陸少羽和曾文辭，在咖啡館碰個頭，悄咪咪地慶祝倆人合作成功了嗎？

屬于，難度系數非常低了。

怎么？

拍這一幕，紀天不僅NG了很多遍，還把副導演氣炸了？

李薛導演有點，想象不到這個畫面。

再來，對于紀天，李薛導演還是很寬容的。

畢竟，這小子進組晚。

沒有參加劇本圍讀。

又是新人，剛拿到劇本沒多久。

不像幾位主演，開機前就花了大量時間打磨角色。

一上來，就要跟《暗涌》劇組里這些個演技派對戲。

心理上有壓力，導致演技上接不住，他能諒解。

可諒解歸諒解，工作歸工作。

安撫過眾人之后，語重心長地囑咐紀天：

“小紀，你還是得好好琢磨劇本啊！”

李薛的語氣很溫和。

他相信，以紀天學戲時候顯露出的努力以及天賦，絕對沒問題的。

“休息一下，再來一條。”

很快，李薛導演就沉默了。

他剛剛，在監視器里，看到了什么？

坐在他身旁的副導演，卻忽然笑了。

是那種，釋懷的、解脫的笑。

眼看著這條拍不了了，李薛導演當機立斷。

當場就調整了通告單，給紀天勻出了兩天假，美名其曰：

打磨角色。

要知道，《暗涌》這么大的劇組，通告單涉及的人員之多，不是隨便能改的。

可不改，又能咋辦呢？

可惜。

李薛忘記了。

演藝圈新人，第一次演戲的時候，很多人，都會遇到新人墻。

明明什么都懂，可一到鏡頭底下，就狀態全無。

像是腦子忘在了家里，演得還不如從沒學過演戲的白板靈動。

現在的紀天，明顯就是這樣。

打破新人墻，說難也不難。

但絕不是什么一兩天，單靠新人自己就能琢磨明白的。

也就是因為紀天。

第一次拍戲，就進了《暗涌》這種劇組。

但凡換個爛點的劇組，導演都是天天被塞新人，塞網紅的，一眼就能看出紀天此刻的困境。

有天賦的新人，在有人指點的情況下，短則一兩個小時，多則一兩天，總能給他點破新人墻。

實在遇到笨的。

導演甚至可以自己演一遍，讓新人依樣畫葫蘆就行了。

不懂也沒關系。

就像是小孩子學書法。

光說，這里要重那里要輕，說一百遍也未必聽得懂。

可讓他自己去描紅。

都不用一百遍，描個十來遍，多少也能懂了。

壞就壞在。

不管是李薛本人，還是他的班底，都是久負盛名。

能通過試鏡進組的演員，無不是有經驗、有實力的。

至于純新人？

新人墻？

這種玩意，整個李家班，都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了。

李薛的決定一下，片場內外，頓時因為臨時修改的時間表，變得雞飛狗跳。

同時，抱怨聲四起：

“嘖，為他一個人改通告單。”

“就因為他，我的戲推到晚上了，凍死人。”

“還好我跟他沒有對手戲。”

“這絕對是所有人都最不想合作的演員類型。”

“胡格遭老罪了，一下午，咖啡都喝麻了。”

雖然沒有提到紀天的名字，卻句句不離紀天。

見到紀天呆滯的樣子，李薛的助理，走過來拍了拍他，看著周圍，勸道：

“你今天，先回去吧。”

“別呆在片場了。”

就算他不說，紀天也沒臉再賴在片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