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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花開兩朵

北來的寒風吹得人瑟瑟發(fā)抖,但卻無法阻止鄴城百姓們爭相走上街頭,熱烈的評頭論足,自家大王這次朝廷被封為皇太弟,作為從龍的他們與有榮焉。

寬闊的街道上早早被兵士清空,六匹雄健的寶馬率先印入眼簾,它們拉著華貴的馬車進入鄴城,沿途百姓紛紛跪地拜服,口頌陛下。

車上的司馬穎聞言,自信道:“陛下?很快就是了。”

一旁服侍的孟玖獻媚道:“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大王龍氣沖天,不日必將榮登大寶。”

意氣風發(fā)的司馬穎笑道:“算你小子會說話,賞!都賞!”

孟玖等人趕忙拉開車簾,用細尖的聲音喊道:“陛下有賞!陛下有賞!”

聞言頌呼的聲音此起彼伏,聲勢響徹全城。

跟在車后的盧志等人不免微微蹙眉,此次大勝不假,但率先逾越畢竟會授人口實,尤其是封賞撒錢,這街道上的百姓數(shù)以萬計,得多少銀錢撒出去,才能填上這窟窿。

盧志剛驅馬走上前去,就見司馬穎正高興的跟沿街百姓揮手互動,儼然一副榮歸故里的派頭,顯然正在興頭上,此時去觸霉頭,怕是后果難料,他搖搖頭索性忍了下來。

司馬穎敢如此放縱自然有所憑仗,此次南下洛陽可謂大獲全勝,官拜丞相,增封二十郡,授皇太弟,就連關中的河間王這樣的實權王爺,也乖乖低頭做小,放眼天下,幾乎無人再敢忤逆。

原本司馬穎的封地在益州,奈何此時已是反叛亂地,朝廷為了安撫,索性在荊州新拆出一個成都郡,來作為他的新封地,下轄四縣華容、州陵、監(jiān)利、豐都,皆是膏腴之地。

回到宮內,司馬穎先去拜會了程太妃,以表孝道。

待到晚上大宴群臣,司馬穎以太子服盛裝出場,登上王座的他俯視群臣,只覺羽翼豐滿。

司州的裴武、王接、程牧、公師藩。

兗州的胡毋輔之、王堪。

豫州的荀邃、和演。

冀州的石超、刁協(xié)。

幽州的盧志、盧晏。

并州的郝昌、劉淵、劉聰...

幕府僚屬,如林之盛。

司馬穎舉起手中的白玉杯,道:“今日寡人能成此業(yè),皆賴堂上諸公用命,飲勝!”

“飲勝!”

隨即只見司馬穎走到石超面前,待侍女添酒后道:“圍困洛陽久久難下,乃卿用命,獻上胡頭,方解此厄,寡人敬將軍勇武。”

石超頓時淚如泉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高喝:“大王英睿,末將必效死!”

圍觀的人群里哪個看的不熱切,司馬穎親自敬酒,到時候登基時,一個大將軍沒跑了。

眼見大伙眼熱,孟玖趁機道:“大王麾下賢士如雨,猛將如云,欠缺的不是能力,而是機會啊。

這天底下,已經沒有能立功的地方了,王化盛也。”

司馬穎笑道:“你個宦官,懂什么,瞎說。”

卻見末座的郝昌起身道:“大王,奮武將軍建功,看得人眼直紅,末將也愿替大王分憂。”

一旁的公師藩笑道:“屯騎校尉,這天下還能惹大王不快的,唯剩幽州的王俊,你這是要選邊關大將當對手啊。”

郝昌滿臉不屑,哼道:“他王俊騎墻在先,又趁著我大軍南下,偷襲后背,令人不齒,早該脖子上來一刀了。

我麾下八千健兒,早就想領略一番北地滋味了。

大王,末將請戰(zhàn)!”

公師藩跟風道:“我也愿從。”

一時間,殿內請戰(zhàn)之聲不絕于耳。

司馬穎也樂的見手下?lián)尮Γ獠交刈覀刃绿钛a進來的官員,一時間有些不適,這本是陸機的座位,可惜他命已絕。

隨即司馬穎望向左邊,問道:“中書監(jiān),此事你怎么看?”

盧志道:“王彭祖在幽州多年,根深蒂固,前些年聽聞又招了兩部胡人為婿,其兵勢不容小覷。

依臣看,不如先派使者用朝廷明令召王俊來鄴。

他若是來,囚之,幽州之厄速解。

他若是不來,大王就有了現(xiàn)成的討伐名義,征討不臣,想來幽州各家也不會輕易從賊的。”

這話從盧志嘴里說出來,可比其余人管用,畢竟盧氏在幽州名望頗深,影響力不容小覷。

“妙極。”

司馬穎隨即道:“右司馬熟絡幽州,再走一趟幽州吧。

郝昌、公師藩,與你等兩萬兵馬北上。

爾等一文一武互為相助,給那老賊一點顏色瞧瞧。”

和演、郝昌、公師藩三人起身應諾。

眼見事妥,司馬穎大手一揮,道:“歌舞進場,今夜不醉不歸。”

......

相較于鄴城的彈冠相慶,薊城的將軍府內,情形就顯得肅穆了許多,府內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防范的甚是嚴密。

宇文堅一入堂,便發(fā)現(xiàn)在座的都是以軍中將領為主,他能來這里代表的可不是大寧部,而是宇文部。

侍女在前帶路,很快宇文堅就望見了王庭派來的主使宇文屈云。

宇文堅扶胸問候道:“三叔,許久不見。”

宇文屈云拍拍身旁的軟墊,示意宇文堅坐近些,笑道:“你小子可是又長壯了不少。”

宇文堅盤膝坐下,打趣道:“看三叔倒是富態(tài)了不少。”

“你小子。”

宇文屈云道:“也是托你的福,大寧營替諸部養(yǎng)了兩千騎,又開了互市,各部日子過的比以前好上不少,我這才能將心思花在別處。”

叔侄倆閑談了兩句,隨著堂內人悉數(shù)到齊,宇文堅心中對此次會議的期待再次被拔高,借著燕公位高,他能俯視到堂內的大多數(shù)人。

幽州軍他接觸的不多,但從與會將官的數(shù)量來判斷,人馬依舊占著絕對主力。

記起那日石超帶領的禁軍戰(zhàn)力,這些邊軍常年混跡邊疆,恐怕戰(zhàn)力有強無弱,只不過他們之中能聽王俊的幾分令,怕是得打個問號了。

反觀胡部,宇文堅認識的就多了,為首的段務勿塵和蘇恕延,他們身后的胡將最多,勢力最盛。

其余相對獨立些的是烏桓酋長羯朱、烏丸單于審登,以及慕容部的慕容運,至于慕容廆為何不來,怕也是學士族們兩頭押注了。

宇文堅眼里閃過一絲警惕,比起這些在場的胡部,敗一場就能分了部,他對能勾搭上士族的慕容氏一向是最忌憚的,因為他跟宇文部一樣都找到了輸血包。

收回目光的宇文堅將視線放到了堂內最少的陣營,文官。

崔毖、棗嵩,身后甚至能看到衛(wèi)景的影子,不是親戚就是子侄,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幽州的世家子們若是棄了王俊,這仗怕是難打,或許這只是一次單純的軍事會議吧,宇文堅自己在心底里找了個還算能說的過去的借口。

就在郁悶的蘇恕延喝完了壺中酒,準備扯嗓子催促侍女再上酒時,王俊的出現(xiàn)讓他把話噎在了喉管里,嗆的他極力壓制著,憋了個大紅臉。

一身軍甲的王俊闊步進堂,身后跟著虎背熊腰的十余親衛(wèi),路過時瞥了一眼蘇恕延,那眼神所傳達出來的意思,嚇的蘇恕延正襟危坐。

王俊走到主座,將腰劍解開,橫置于案前,掃視堂內道:“諸位能來,老夫心里高興,稍后離場,自有一份禮物送于府上。”

一聽有東西拿,胡部的反應最為積極,除了宇文堅、段部和慕容部,其余首領幾乎都在鼓噪謝恩。

王俊擺手令胡部首領入座,肅然道:“信使來報,就在剛剛,咱們的新丞相廢了皇后,囚于金墉城,太子也被廢為了清河王。”

此言一出,幽州軍內各將校無不色變,他們可是知道此事代表的意義,司馬穎已經掃清了登位的最后一道障礙,只等皇帝哪一天駕崩了。

胡將們倒還處在得賞的興奮中沒緩過來,但就算緩過來能如何?

知道他們也改變不了什么,此時他們都是上不了棋盤的棋子,遠未到能上場當棋手的時候。

堂上百態(tài),自然都在王俊眼里裝著。

隨即他往這潭死水中,拋下了一顆巨石,道:“老夫意,盡起幽州兵馬南下,清君側,正社稷。”

果然幽州軍內,即刻就有勸王俊三思的聲音響起。

一聽要南下跟朝廷開戰(zhàn),胡部首領們也冷靜了下來,他們可以不明是非,但絕對分的清強弱。

段務勿塵起身道:“公要率軍南下,可曾聯(lián)絡朝中諸公?若單我一家,恐怕勢單力薄,難有作為。”

“怕什么!”

聽此洪聲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蘇恕延走出了案,跟段務勿塵對上。

蘇恕延道:“明公麾下強兵無數(shù),得個天下都妥的。

到時候就算只有我烏桓一家,我也愿意隨明公南下。”

此話一出,的確討得王俊歡心,但對其余人嘛,尤其是幽州軍諸將,簡直就是騎在脖子上了。

宇文堅暗自撇撇嘴,馬上要打仗,蘇恕延卻將在場能救他的人都得罪了,難道真是那晚的水太涼?

心里正瞧著熱鬧,宇文堅卻感覺腿上被人一扭,不用問他也知道是誰。

宇文堅望了眼三叔宇文屈云,只見他給自己使了使眼色,此時出頭,不太好吧。

沒時間想的宇文堅站了起來,道:“明公既然要南下,我宇文氏必將信守先前的承諾。

我與段部疾陸眷大哥數(shù)月在河岸旁演兵,未曾想還有并肩作戰(zhàn)的機會,我想務勿塵大人是不會拒絕的吧。”

段務勿塵見宇文堅主動出來解圍,果斷笑道:“能在將軍府下同征,我段部求之不得。”

王俊滿意的點點頭,有這三部助力,他已然有底氣跟幽州世家們做碼了。

誰料宇文堅和段務勿塵這兩句話得到王俊首肯后,效果極佳,羯朱、審登之流紛紛出言效忠,尤其是審登最為積極,畢竟他還跟過一段時間的和演,此時不表現(xiàn),以后怕是更沒了機會。

眼瞅著堂內一下子變成了效忠堂,慕容運的臉黑了下來,自家剛跟宇文氏做過一場,仗都打到自己地盤里,慕容氏現(xiàn)在屬于是屁股上一堆屎,擦都擦不干凈,更崩提出兵了。

慕容運本想躲在人群里,王俊不注意也發(fā)現(xiàn)不了,奈何總有人惦記著他。

宇文堅不理蘇恕延吃人的眼神,轉而道:“我鮮卑歷來最重恩義,先前若不是明公從中調解,我宇文氏絕不會輕易放過主動挑釁的慕容,怎的明公有難,慕容家就裝聾作啞了不成?”

慕容運此刻心里宰了宇文堅的心都有了,眾目睽睽之下,他硬著頭皮起身道:“我慕容部兵少路遠,怕是難當大任。”

宇文堅嗤笑道:“若是明公愿意等,我家能把漠北的騎兵調來,什么路遠?我看就是借口!

至于兵少,就更是無稽之談,難道慕容家是怕從征時,大棘城被摸了不成,這豈不是對幽州境內的治安,太不放心了些。”

我防的還不是你!

慕容運簡直要氣炸了,咬著牙道:“我出一騎,宇文氏出雙倍,如此我部出兵又何妨。”

宇文堅拊掌道:“好!咱們一言為定,我這就寫信給王庭,調集至少四萬騎南來,如何?”

此話一出慕容運頓時啞火,他真想扇自己兩耳光,宇文氏出四萬人無礙,但他慕容部出兩萬就得搬空境內了。

好在主持會議的王俊并不想讓宇文堅將事情帶偏,他出聲道:“燕公的美意老夫心領了,慕容部的難處老夫也知,數(shù)萬騎兵來,老夫也養(yǎng)不活。

再說此戰(zhàn)亦并非只有我一家有心匡扶社稷,定鼎朝堂,諸位可放心。”

眾人聞言,壓在心口的石頭紛紛挪了挪地,造反這種事情,還是有個伴了心安。

坐下來的宇文堅眼中無悲無喜,看王俊回護慕容氏的態(tài)度,就能猜到他依舊對自家提防的緊,遼西這片土地上,自家和慕容氏,他是一點不想改變現(xiàn)狀。

宇文屈云低聲笑道:“怎么?碰壁的滋味不好受吧。”

宇文堅白眼道:“下次三叔還是自己起身去說的好。”

“呦呵,還堵上氣了,我提醒,只是讓你站出來表表忠心,誰料除了第一句話,你就自由發(fā)揮了,這也能怨到我?”

宇文堅瞪了宇文屈云一眼,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下次咱直接說,別盲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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