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南走二十余里,終于在河邊跟飲馬的宇文堅相會。
望著眼前的這對難兄難弟,數(shù)月不見卻恍如隔世,宇文堅主動走上前去,跟二人緊緊相擁。
幾個百夫長在河邊圍成圈,眾人席地而坐。
呼延乙那樓和須卜旗云墊吧兩口掰腸,剛咽下去一口,須卜旗云就急著說道:“遜昵延趕緊發(fā)兵去救我家吧,父親那邊被困多日,還斷了水源,支持不了多久的。”
宇文堅卻直接搖頭,道:“按你們倆帶回的消息,須卜歡舅舅是知道部族的馬跑不遠,又提前做了防備,所以才選擇拿老營固守,有防備的營地一時半會不會輕易陷落。
慕容運騎兵突襲,被遲滯在老營便失去了他最大的速度優(yōu)勢,兵馬只能遲滯在營前,壯馬攻寨沒有任何優(yōu)勢,慕容運選擇多日圍困,無非是想少死些人罷了。”
呼延乙那樓補充道:“慕容運這老賊很是奸猾,他的千余壯馬,總是一兩百匹為一部,帶著其余瘦馬四處出擊,我們的營寨被其壯馬沖破,其余瘦馬便一擁而上,就算是我們不戰(zhàn)而逃,馬力也比不過,只能在路上白白被耗死,很多部族都是這樣沒的。”
宇文堅眉頭一皺,沉聲道:“也就是說,此刻慕容運麾下,應該比五千騎多。
也對,仗打成這樣,必然會有反叛者。”
呼延乙那樓和須卜旗云聞言雙雙低頭。
宇文堅見狀厲聲質(zhì)問道:“低頭有什么用!告訴我,你們多日探查的確信結(jié)果!”
須卜旗云苦聲道:“他此刻怕是有萬騎之眾了。”
“這么多!”
“竟然多了一半騎兵,你們南面的部族骨頭也忒軟了些。”
達奚步等人的話雖然難聽,但事實如此。
須卜旗云張嘴想辯兩句,最后也咽了下去,一切的解釋在此刻都是徒勞。
宇文堅心里也沉重了起來,這屬于自家一場席面都難張羅,結(jié)果卻來了兩撥人。
人數(shù)多就算了,估計只要慕容運不傻,這些天圍攻須卜氏大營的,必然也是這些降兵,他的本部兵馬必然是養(yǎng)精蓄銳,以逸待勞。
發(fā)現(xiàn)眾人互相交換眼神的宇文堅心生警惕了起來,自家本就兵少,若是心再亂了,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遂開口道:“歷來以少打多,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逼對手分兵,只有將慕容運的兵分出來,咱們才好一口口吃掉他。”
達奚步道:“咱們加上今晚趕上來的第五百人隊,也不過六百騎整,千騎不到,對慕容家的萬騎之眾來說,危險依舊不大,這如何能引的慕容運分兵。”
宇文堅掃視眾人,幾乎都是躲閃的目光,心怯是常態(tài)。
他悠悠道:“若是慕容運全力進攻須卜大營時,他的南方突然出現(xiàn)一支晉軍騎兵呢?”
“假做晉軍?”
宇文堅沉聲再道:“不錯。慕容運偏師而行,又是奔襲提速而戰(zhàn),必然是消息滯澀,要是此時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晉軍騎兵,就算是量少,他也不得不鄭重以待,分兵據(jù)之乃是必然。”
呼延乙那樓眼中帶光,道:“如此一來,慕容運分的少,咱們就吃掉他,若是他分的多,咱們就用餌釣著他,轉(zhuǎn)頭去配合須卜大營合圍營外的慕容運。”
宇文堅站起身子,道:“還有第三種情況,就是咱們沖垮慕容運的分兵,趕著他們繼續(xù)去沖垮慕容運的中軍。”
“這話聽的咱熱血沸騰,干吧世子。”
卻見宇文堅輕輕搖搖頭,道:“不,你們現(xiàn)在應該做的是讓戰(zhàn)馬休息,然后等拔拔赤勿探查歸來。”
半個時辰后,拔拔赤勿打馬而歸,稟報道:“慕容運的外線防備松懈,但其本部營寨扎的很規(guī)整,應該是外松內(nèi)緊。”
宇文堅笑道:“倒是有些意思,打了這么多場勝仗,居然毫不大意。
慕容運對大營發(fā)動總攻了沒有?”
“依舊是圍困和散騎襲擾。”
宇文堅喃喃道:“看來慕容運是想用饑渴來致勝,這倒是多給了我們一晚時間。”
想了想,宇文堅用幾顆石子做樣,用一截樹枝做河,道:“這是自南向北的烏侯秦水,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距離須卜老營五十余里。
現(xiàn)在是酉時,天還沒全黑,丘敦虎,現(xiàn)命你部即刻出發(fā)。
你的選鋒隊皆是晉甲,此次你們將是魚餌,你將百人隊分為三部,分別自東南、南、西南三向往北做偵查狀,故意讓慕容家的斥候發(fā)現(xiàn)。
遇襲時不必糾纏,待慕容營中出兵,你等將他們向南引來。”
丘敦虎扶胸應諾而去。
宇文堅繼續(xù)道:“拔拔赤勿你部分出五個十人隊,專門監(jiān)視沿途的慕容騎兵,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諾。”
宇文堅再道:“俟亥泊,你部的戰(zhàn)馬損耗最小,你去用精糧喂飽戰(zhàn)馬,準備好為丘敦虎更換戰(zhàn)馬。”
“啊?又是我部殿后啊。”
宇文堅頭也不抬的說道:“待開戰(zhàn),你會嫌棄你的馬太多,而不是太少。”
一聽這話,俟亥泊才不情不愿的扶胸應諾。
隨即宇文堅起身環(huán)顧各將,道:“第二至第五百人隊,除了警戒的斥候哨騎,所有人抓緊休息,今夜注定是無眠的。”
“諾。”
眼見諸將紛紛離去,須卜旗云拉著宇文堅喊道:“遜昵延,還有我呢!給我一匹馬,我還能再戰(zhàn)。”
宇文堅望著身體已到極限的須卜旗云,道:“有一件事,非你不可。”
“什么事?只要能解部復仇,我就是當個小兵第一個沖都成。”
宇文堅搖搖頭,道:“不,你的任務是在慕容部分兵后,趁著防線松懈之機,溜進老營,告訴須卜歡舅舅,準備好營內(nèi)兵馬,助我等一舉奠定勝局。”
須卜旗云嘟囔道:“我還是想上陣殺敵。”
“此事可比殺敵重要,沒有須卜部的臨陣配合,咱們能勝一時,絕對勝不了此局。”
“果真?”
“這可是救你家,你若不愿我也可以換人,至于舅舅信不信,我就不能保證了。”
“成,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