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此,皆是張了張嘴,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本來被部族選出來,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有些怨氣,但身在他鄉,又如何能不戀家。
想想來薊時的自暴自棄,若不是世子,恐怕他們早就頹廢在了這營中。
丘敦虎拍著胸脯道:“世子這話,騷的我臉發燙,打小從來都是我打別人,從未輸過,也從未讓部族里的人失望過。
大寧營是王庭分給世子的親軍,也是我宇文部的人,到薊州來我們就是一家子,這次是我做差了。
我老虎今在世子面前立誓,今后我再干這種蠢事,以后陷在敵陣里,誰都別救我。”
達奚步低頭道:“是我不顧同部之義,甘愿受罰。”
伊婁莫忒道:“算我一個。”
俟亥泊道:“俺也一樣。”
宇文堅不用回頭就知道帳中再無人立。
他背對眾人道:“不團結一人,何以團結一伍?不團結一什,又何以團結一軍?
望爾等不忘今日之言,團結諸部,興我宇文。
來,隨我拜謝部族親人,令我等迷途知返。”
“諾。”
六人隨著宇文堅拜北。
宇文堅起身后,掃視半弧而站的眾人,道:“先前是我沒有明定官位,致使各位心懸他事,不能安心事事,心生戾氣。
故我決定亡羊補牢。
令丘敦虎為第一百人隊,百夫長。
令宇文吉為第二百人隊,百夫長。
令達奚步為第三百人隊,百夫長。
令伊婁莫忒為第四百人隊,百夫長。
令俟亥泊為第五百人隊,百夫長。
令拔拔赤勿為第六百人,百夫長。”
眾人扶胸低首齊道:“我等領命。”
宇文堅伸出手,笑道:“來,大伙齊心協力,將來咱們未曾不能像檀石槐大人一般,統一鮮卑諸部,再造新天。”
“統一鮮卑!再造新天!”
說著丘敦虎第一個將手搭了上來,隨后宇文吉、伊婁莫忒、達奚步、俟亥泊,最后在些許扭捏中,拔拔赤勿將手搭了上來。
隨后宇文堅道:“既然名分已定,左右入列而坐吧。”
“諾。”
望著按要求左右坐定的眾人,宇文堅心中終是松了口氣。
坐定后,宇文吉問道:“世子,既然名位已定,那咱們這選人該怎么選?”
宇文堅想了想道:“大伙好容易重歸于好,豈能再因武斗而傷和氣,來場文斗吧。
既然你們各領百人,給你們半月時間,誰麾下戰士習得的字多便為頭籌,可代表我宇文部參加將軍府舉辦的馬球賽。”
“啊,這...”
六人都是一臉懵逼的望著宇文堅,這馬球跟識字有半毛錢的關系啊。
宇文堅心中暗樂,道:“爾等若是再能想出個比這更公平的法子,可以說出來,本世子絕不袒護此計。”
眾人踟躕半天,終是挫敗的低下了頭,沒有什么是比重頭學更能體現公平的了。
丘敦虎摸著腦袋,無奈道:“世子,咱老虎也不會幾個字,咋教那百十號人吶,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就是,就是,我連名字都認不全。”
宇文堅自得道:“所以你們想贏,得自己先下功夫,一日十六個字,日積月累,終有堪用之時。
來吧,今日先教你們第一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真來啊!”
宇文堅激將道:“難道即將上場的將軍,會畏懼自己的刀劍呼?”
很快燕公營內,就開始有了朗朗書聲,就連宇文堅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隨著日子的一天天過去,薊城內討論最多的便是馬球賽了。
大街小巷都在風傳,因為此次的馬球不再是貴族府內的金絲雀,而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舉辦,任由百姓觀看。
雖說還是上不了手,但在這冬日,能觀賞一場馬球賽,是薊城百姓為數不多的奢望和娛樂了,畢竟日后吹噓起來,咱也是看過馬球的人不是。
到了比賽當日,州內的各地家族都云集而來,一時間薊城內一房難求,就連平時清閑的大寧樓,此刻也有等號的人了。
宇文堅斜挎著包,帶著普拔走出了樓。
“世子,咱是去看丘敦虎百夫長的比賽?”
宇文堅眼露嫌棄,道:“他們啥樣你不清楚?能僥幸摸進十六強就已經是天幸了。
不去,不去,咱們啊,去看段部的比賽。”
果然一到段氏的馬球場,說成人山人海都不為過,你可以質疑大伙吃不起飯,但絕對不能質疑群眾的眼光。
宇文堅擠進人群,站住一個好位,眺望而去,正是兩隊縱馬進場時。
“剛剛好。”
身側一個老文士不屑道:“什么叫剛剛好,小娃子看得懂嗎?”
宇文堅也不惱,虛心求教道:“這位兄長,不知能否替小弟講解講解。”
說著宇文堅從斜挎包里拿出來一把糖炒栗子遞了過去,老文士接過一個,捏開放進嘴里,香甜可口。
老文士將一把栗子接過,放進口袋,道:“這俗話說道不可輕授,吃你兩個栗子,就當是束脩了。
這栗子可是出自令支?”
“老兄好眼力。”
老文士擺擺手,眼中閃過幾分得意,道:“這場中兩支隊伍,一支乃安北將軍的女婿,蘇恕延首領麾下的烏桓隊,另一支正是來自這令支的段部。”
宇文堅驚道:“這豈不是兩女婿爭鋒?”
老文士眉毛一挑,道:“呦,你小子知道的還不少。”
“哪里哪里,還是老兄高見。”
“看到為首騎棗紅馬的沒有,那是段部的世子段疾陸眷。
所謂上陣親兄弟,其后都是他的親表兄弟,騎青馬的那個是老二段匹磾,騎黃馬的是老三段文鴦,騎黑馬的是其從弟段末波。”
宇文堅心里道了一句果然,小小一個馬球隊就囊括了段部的二代們,窺一斑而知全豹,現在他更期待這場馬球賽了。
許是兩部都欲在王俊面前爭鋒,一開賽就是白熱化的爭斗,雙方馬技嫻熟,配合默契,以宇文堅見識不多的短見,場上這兩隊,怕是祁弘年輕些親上,也不一定能速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