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堅的本意自然不是專職當(dāng)個燒烤師傅,很快爐上的二十余根烤腸便被一掃而光,但場子里沒吃到的人卻大把。
眼瞅著烤盤被清空,有些沒吃上的不免叫喊道:“遜昵延,這就沒了?老叔半天就聞了個味?”
還有嘗著味,混不吝的大喊道:“再上啊,剛咬的大口了些,味還沒嘗出來呢。”
宇文堅心中暗笑,都讓你們吃飽了,爺們還咋割你們一波,再添一把火!
大手一揮,宇文堅朗聲道:“各位都是小子的貴客,豈敢怠慢了。
鮮于六,把東西都抬出來,給大伙現(xiàn)做現(xiàn)吃。”
說著鮮于六便帶著人手將古董灌腸機抬了出來,現(xiàn)場開始制作生腸,轉(zhuǎn)手上爐,開啟流水作業(yè),每成一鍋,必被眾人一掃而空。
眼見大伙五只羊下肚,這在宇文堅心里可比千斤重,心疼了,畢竟他的目的可不是請大伙恰飯,貨還是要賣的。
宇文堅在人群中找到呼延乙那樓,使了個眼色。
隨即圍著的人當(dāng)中,有個小貴族站出來坐地大哭。
宇文堅趕忙湊上去,關(guān)心的問道:“兄弟,你哭什么?可是這腸子的味道差了?”
“不,太美味了。這烤腸是我這半生來,吃過最美味的東西,奈何我今日就要回壩上老營,怕是整年都吃不上了。”
話罷,這小貴族一把拉住宇文堅的手,請求道:“遜昵延首領(lǐng),可能把這技藝和灌腸機賣于我等?”
“這...”
眼見宇文堅猶疑為難,那小貴族趕忙又道:“技藝我出百羊,灌腸機十只羊如何?”
圖一時之快,還是頓頓吃飽,經(jīng)過這一嗓子,恍然過來的貴族們紛紛鼓噪。
“對啊,我們也要分部,這機子我們也出價。”
“我們也要。”
瞬間爭奪的場面,戰(zhàn)勝了大伙一起品腸的溫馨。
不愿見亂的宇文莫圭暗中搖頭,又被這小子套路了,遂出聲道:“遜昵延,莫要推脫,直接說你的解決方法吧。”
沒有老爹的攪局,宇文堅定還要撐一撐眾人,心態(tài)博弈一番,以求換取最大價值,但一想到吃腸時寧可挨燙都要保持威嚴的君主,他果斷選擇了從心。
宇文堅道:“諸位都是我宇文家的忠臣良將,我遜昵延就算是再混,也不能在這地方拿捏大伙。
這樣吧,烤腸的技術(shù)我無償獻給大家,就當(dāng)是大單于給大伙的賞賜。
不過這灌腸機,里面用的可都是大晉運來的精鐵良銅,每臺都是價值巨萬,小子剛剛開部,此物絕對是送不起給各位的。
如此小子再退一步,為了我宇文部能長久不衰,小子這次不要百只羊,也不要十只羊,只要九只羊用來保本。
大伙放心,小子今后就算是不吃不睡,也一定在月余時間內(nèi),將機子給大伙送到氈房里如何?”
話落,噪聲起。
“十只羊就十只羊,我這個做長輩的,豈能占兒孫輩的便宜。”
“對嘍,多出來的羊,就當(dāng)提前助小兒輩建功。”
“彩!”
聽到此話,宇文堅險些一口氣噎在胸口,雙喜臨門!
他趕忙扶胸鞠躬,拜謝各位大佬捧場,而在一旁的呼延乙那樓則快驚掉了下巴,就灌腸機用到的那些鐵,半只羊都是多的。
很快宇文堅就體會一把什么叫堆積如山,貴族們大多部族散布各地,能在王庭的,多攜帶的是金銀貴貨。
這讓宇文堅賺到手軟的同時,也累成了狗,無他,麾下沒有幾個算數(shù)超群的人,最后還是須卜蘭送來了兩個漢女幫他解圍。
剛從人群中擠出來,宇文堅便被破六韓奎帶到了自己的主帳,但此刻在主座上坐著的,是烤腸吃撐的宇文莫圭和宇文屈云。
宇文屈云瞧著宇文堅在揉著膀子,不禁笑道:“你小子最近的新花樣有些多啊,都是從哪學(xué)來的?”
宇文堅心中一緊,想到自己給三家送的可都是靚品,腰桿子瞬間硬了起來,哼道:“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三叔莫不是吃過拿過,還想著插一手吧。”
“你,你小子可真是屬倔驢的。”
跟三叔打嘴炮的同時,宇文堅卻不忘便宜老爹在側(cè),他向后喚來鮮于六,將一根通體血紅的腸子擺到了面前。
“此是何物?”
“掰腸。”
宇文堅正聲道:“父親,三叔,遜昵延搞出這么一出可不是為了好吃這么簡單。
今日的烤腸用的幾乎都是精選羊肉糜,所用香料也是名貴,這就注定它只能在貴族中流行,進而當(dāng)個賞人的玩物。
但它真正的價值卻是眼前的模樣,用肉餡與麥粉添加羊血攪成漿狀,貯于馬腸之內(nèi),用時只需要掰開,置于刀尖烤之即食,情急時生食亦可。
預(yù)想我宇文部的騎兵人人帶上幾條掰腸,既輕便,又耐餓,作戰(zhàn)起來,豈不是事半功倍。”
宇文莫圭和宇文屈云都是騎兵作戰(zhàn)的行家,自然一下子就看出來掰腸的價值,幾乎可以說這是為他們宇文家量身定制的都不為過,所需除了麥粉,幾乎都是自家產(chǎn)物,翻手即來。
宇文屈云大喜道:“若是此物在軍中配備,二哥在襲擾若洛廆時,必然能長驅(qū)直入,不再受糧草的羈絆了。”
宇文莫圭站起身子,哼道:“不要那么樂觀,人吃的解決了,馬呢?總不能餓著帶你跑。
再說這麥粉,可遠比肉難得。”
宇文堅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掰腸的發(fā)明者是后世的契丹,他們在崛起時占領(lǐng)了大片的農(nóng)耕地帶,屬于兩條腿走路的主,而宇文部目前只能算是個瘸腿蹦跶的主。
“父親若是有意,遜昵延愿意遷部向南,去解決麥粉和糧食的問題,想來二叔千余騎所耗,湊一湊必然能成。”
宇文莫圭顯然是并不相信宇文堅的承諾,但他也不打擊兒子,承諾道:“你部能生產(chǎn)出來多少這種馬血掰腸,王庭照單全收,金銀牛羊都能予你。”
宇文堅眼神一轉(zhuǎn),道:“兒臣謝父王體諒。
既然父親體恤兒子,兒臣望大單于能令部族鐵匠暫緩生產(chǎn)刀兵,兒愿出價每機五羊,請王庭生產(chǎn)灌腸機,平了貴族們在兒臣這里訂購的灌腸機數(shù)量。”
相較于宇文屈云的躍躍欲試,宇文莫圭倒是顯得穩(wěn)健的多,但當(dāng)宇文堅告知他用鐵幾何后,合作便順利的達成了。
有著王庭開口背書,貴族們放心,惦記宇文堅財貨的人,同樣打消了覬覦,如此一來,宇文堅便能輕裝南下了。
離別的日子定在了隔天,因為是第一次率部分營,宇文堅不愿多在王庭營地遲滯消磨,百余騎兵加上部族,至多四百人到頂,部族規(guī)矩的排列成行,遂開始拔營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