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寧淵心里恨恨罵一聲。

這所謂的養小鬼，手段之殘忍卑劣，已經突破為人的底限。要先挑中生辰八字合適的孩童，誘騙囚禁，百般折磨，令得孩童痛苦不堪，滿強怨氣。

這樣死后，怨氣凝聚，再把尸骸鎮在陰炁凝聚之處，這樣才能養出小鬼來，再以自身精血飼喂，以壯其陰炁，養成陰鬼。

柳依依當時跟寧淵講述時，寧淵可是氣得心肝兒直顫，好久都沒緩過勁兒來。

這人心險惡之處，可是比起妖魔詭怪，也是有得一拼！

如今陰鬼反噬其主，寧淵只是感覺到大快人心。

院墻里頭的喝斥聲，喧嘩聲，越發激烈。

只是方宅這是高墻大院，周圍的街坊鄰居，絲毫聽不到里頭的響動。

寧淵擔心方家里頭會鬧騰起來，擔心地問：“方家的人都趕過來了？”

“沒有。”柳依依答道，“主人放心，這老東西折騰不了多久，方安已經不動了，這老家伙倒也是懂得一些風水，后院這個屋子，離其他宅子都是隔開的。”

“哦哦，原來是早就有準備的。”

“是的，主人，這老東西遭不住了，這才回過神來，爬著去拿陰鬼的尸骸，這才是鎮住陰鬼的手段。”

柳依依在里頭，就如同是實況稟報一樣，一步步看著，不動手，卻也不出手制止。

而是樂見其成。

過不多時，柳依依顯得有些失望，稟報道：“主人，老家伙不動了，被養的陰鬼反噬，多半是死了。”

“那陰鬼呢？莫要讓他去害人。”

“放心，奴家已經制住了，從老家伙床底下拖出尸骸，天殺的老不死，如此狠毒，就這么死了，真是便宜了他。真該把他折磨成陰鬼養起來，一報還一報。”

柳依依義憤填膺，過來打開后院門，帶著寧淵進去。

果然，坊主方瑞這房宅布局，是有講究的。這里相當于是個獨立的院中院，平時恐怕也沒有其他人可以進來。

這一次遭到陰鬼反噬，方宅中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沒聽到動靜，還是聽到了也不敢過來。

寧淵進屋，看到方安仰面朝天，滿臉驚恐，死不瞑目。

這是被活生生嚇死的。

坊主方瑞就爬到床底下那里，就差個幾步遠，也是一動也不動。

寧淵拿出那本書冊《死人經》，開始念念有詞，超度亡魂：“俗話說的好，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前人積德行善，后人享福平安。你殘害孩童，畜養陰鬼，如此大損陰德的事，終究報應不爽！”

“陰鬼反噬，父子攜亡，一報還一報，木要抱怨不公，還是到了閻王殿，多多懺悔吧！”

屋子里，平地卷起兩股陰風，繞著方瑞方安父子倆尸體縈繞不去。

陰鬼還蜷縮在尸骸中，戀戀不去。就在方瑞尸首旁，只是看一眼，寧淵就能理解到剛才柳依依的義憤填膺。

這尸骸手腳扭曲成詭異的角度，傷痕累累，足可見陰鬼生前遭受到非人的折磨，這才能積累如此強大的怨氣。

寧淵還得單獨為陰鬼超度亡魂。

《死人經》書冊翻動著，寧淵在陰鬼尸骸前蹲下，右手虛按：“冤有頭，債有主，你遭到的非人折磨，如今也已報仇雪恨。如此生不是生，死不是死，何必戀戀不去。去吧，此心安寧，重新做人！”

陰鬼從尸骸中飄升起來，不再兇性大發，臉上帶著平靜，半透明的身軀一點點變得透明起來，卷起一股陰風，漸漸消散。

眼前顯現出一行行信息：

【有人向你發下心愿：一報壞一報！】

【愿力+1】×2

【有人向你發下心愿：重新做人！】

【愿力+1】

搞定這些，寧淵站起身來，看著屋子里一團凌亂，心里暗嘆一聲。

他是為這個被方瑞殘害的冤魂而嘆息。

坊主方瑞桌上堆放著些書冊紙張，寧淵瞄了一眼，果然是有一本名冊，恐怕就是征召兵源的。

不過還有一本賬簿，寧淵隨手翻開來，不由得雙眼一緊。

這竟然是方瑞與巫真八部之間來往的記錄，已經有十多年的交易，難得的是，他還一五一十的記錄下來。

最新的一筆記錄，則是燎陽各坊征召兵源名錄，至于受收到銀子一欄，則是空著的。

顯然還沒來得及收到錢。

好家伙，這是妥妥的里通外族啊！

還傳遞出賣各種信息情報，以及違禁物資。

“主人，這些東西，就這么放這兒么？”柳依依問。

寧淵把這本賬簿塞進方瑞懷中，臉朝下躺著，壓在身下，這樣即使放把火，也不會被燒，然后頭也不回答道：“放一把火，燒了！”

“好咧！”柳依依答應得很干脆。

東西能燒，但是方瑞父子倆的尸首，還有陰鬼尸骸，以及方瑞懷中那本賬簿，那是燒不掉的。這都是鐵證，足夠讓方瑞幾十年積攢起來的那點聲望，徹底身敗名裂。

就跟里正賈勇一樣。

臭大街了。

寧淵從后門出來，回頭看去，屋子里已是火頭燃起，呈燎燃之勢。

……

天亮，晴空萬里，又是一個艷陽天。

院試長榜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寧淵就到清風坊大門口，同坊的幾個考生，方宇，方丹，袁佟，都在，唯獨沒看到方安。

院試考試跟這個方安有關，但是放榜卻跟他無關。

三個人聚在一處，卻一個個臉上緊繃著，一聲不吭。

寧淵走過去，故意問了聲：“咦，還有位方兄呢？還沒到么？”

三人不約而同看了他一眼，方宇無聲干笑一下，嘶啞著嗓子說：“不用等他了，咱們走吧。”

寧淵也不再多問，還是跟往常一樣，走在最后頭。

袁佟就落后兩步，跟寧淵同行，低聲問：“坊里出事了，寧兄可曾聽說？”

寧淵皺眉問：“什么事？”

這副表情，當然都是裝出來的。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袁佟抬頭瞄了一眼前頭的方宇和方丹兩人，聲音壓得更低了：“坊主出事了。昨夜家里失火，父子倆，都燒成焦炭。還有一具尸骸，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