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佟！你嚼什么舌根子？快走吧！”方宇回過頭，冷冷地低喝一聲。

袁佟訕訕地笑著，卻沒有理會方宇的警告，繼續壓低聲音說：“據說是養小鬼！”

嘶！

寧淵故作驚訝，狠狠倒吸一口涼氣：“跟里正賈勇一樣，養小鬼？！難道也是遭到小鬼反噬？”

袁佟點點頭，臉上表情很難說是獵奇，興奮，還是幸災樂禍。

“如此喪盡天良！衙署難道不查？！”寧淵忿忿不平。

袁佟就笑而不答，意味深長地瞥了寧淵一眼，似乎是在心里笑話寧淵如此迂腐。

他卻是不知道，寧淵對這事可是早就知情，還是親手推動的。

這個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清風坊，傳遍整個南城區。

然后，熱度就會慢慢消褪，慢慢被人遺忘。

一路上，四人都是心事重重的，趕到城南府學。

府學門前，已經聚集好多人，都在等著放榜。

寧淵四人擠不進去，只能在外圍等著。袁佟也沒了說話的欲望，雙眼呆呆的，看著前方。

看來他還是知道不少內情的。

寧淵索性閉目養神，實則是悄然激活納炁淬體，抓緊時間修煉。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人群一陣喧嘩，寧淵也收功，睜開雙眼。

放榜了！

所有人都在往榜前涌，踮著腳尖往前看。

寧淵就沒動。

反正擠不進去。

他心中還是蠻篤定的。這一次，考中秀才，該當沒問題。唯一的懸念，就是在第幾等，有沒有拿到鄉試的準考資格。

如果拿到了，寧淵還是準備去搏一搏。畢竟鄉試中舉，那可不簡單，直接就實現階層飛躍了。

當然這個難度，就更難。

長榜終于張貼出來，人群涌動，旁邊有兵卒在彈壓，大聲喝斥：“不要擠！不要擠！”

喝斥時，手中長鞭在空中甩出鞭花，啪啪直響，震得人群又忙不迭往后退。

現場一片混亂。

如此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往前涌，互相較勁擠擠攘攘好一會兒，這誰也奈何不了誰，這才慢慢平靜下來，專心看榜。

不時有人在人群中大叫三聲：“中了！哈哈……中啦！中啦！”

帶著狂喜，從人群中擠出來，滿臉欣喜欲狂，一路喊著，往回飛奔。

更多的人則是失落，雙眼發直，黯然神傷，擠出人群，滿臉呆滯著離開。

人間悲喜劇，寧淵自己也經歷過。

他隨著人群，慢慢往前挪，終于挪到榜前，習慣性的從左到右去看。

長榜分六等，最左邊的第六等，是童生身份都岌岌可危的，快要保不住的。

寧淵直接跳過。

第五等，就是落榜的，人數最多。寧淵一眼掃過，看到幾個熟悉的名字：方安，袁佟，還有方丹。

清風坊結保五人，落榜三個。

接下來就是第四等，屬于考中秀才，但是沒資格去參加鄉試的。

還是幫榜上無名。

寧淵心里踏實了。

最少是在前三榜，也就是考中了秀才，還能取得參加鄉試的資格。

第三等，人數也不少，寧淵再次找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方宇。

方宇也中了！

第二等，人數就少了很多，也就只有十個。還是沒看到自己的名字。

寧淵心里剛剛提起來，目光掃過第一等榜的三個，赫然看到大名在列！

還是排在第一個！

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是中了……案首？！

也就是頭名！

不會吧！

不會吧！

中了案首？！

寧淵心里一口氣憋著，震得沒回過神來。

對這一次中秀才，他是有預期的。畢竟主考的學政熊廷弼對他很是賞識。

但是中了案首，還是大大超出他的預期之外。

整個人腦袋里一片空白。

轉瞬間，就被喜悅給充滿，整個人也如同要飄起來一樣，一口氣在胸中激蕩，一個勁上頭。

導致寧淵都是醉醺醺的感覺，沒有喝酒，卻像是暢飲醇酒一樣。

冷靜！

冷靜！

寧淵在心里告誡自己，冷靜下來。這只是考個秀才而已，后面還有鄉試，中舉，可不能成范進第二啊！

好在他如今已經是修道中人，經歷過不少的事，也在學政熊廷弼大人面前侃侃而談過，心中又早有考中秀才的心理準備。

慢慢平靜下來。

同時，他心里也是暗自慶幸，幸虧昨天晚上先下手為強，把坊主方瑞父子倆給送走了。

不然的話，今天這個院試長榜一出，以方瑞和方安父子倆那見不得人比自己好的脾性，絕對會借著這個鬧事。

院試資格被撤銷，這案首也當不成，秀才功名得而復失，這后果，可就難以承受。

寧淵心中思前想后，暗自慶幸不已。

“寧兄！”方宇擠到他面前，滿面春風，拱手道，“恭喜寧兄高中案首，可喜可賀！”

寧淵拱手回禮：“同喜同喜！恭喜方兄高中！接下來，可是要去京城鄉試？”

方宇搖頭：“去也是白忙活，還是回去跟家人商議商議再說。”

寧淵也只是點點頭，不再多說。

周圍的人都在關注著自己有沒有上榜，根本沒閑心理會兩人的對話。

從府學門前出來，寧淵不急著回到家里，想著先去拜見學政熊廷弼。

畢竟他可是說了，要收他為門生的。

院試沒有放榜，就去拜見，這時機就有點敏感。如今放榜了，也就沒這個顧忌。

學政衙門，跟其他衙門一樣，都集中在燎陽城北。

寧淵找到地方，在學政衙門門外，很是意外地看到小旗田七和林振，正在這里等著。

看著寧淵，一臉的笑呵呵。

“兩位大人！”寧淵走過去，拱手喊道。

林振笑呵呵地說：“恭喜老弟高中案首！接下去，就該是鄉試奪魁了。”

寧淵苦笑：“大人說笑了！總旗大人這是在里頭？”

林振點點頭：“你要拜見學政大人？”

“是！”

“那就等等，總旗大人在跟學政大人商量事情。”說完這句，他湊近了些，低聲說，“府學考場鼠妖殺人一案，朝堂嘩然。學政大人只怕會受到牽連。”

“哦哦……”寧淵只是這么哦哦兩聲，沒其他的表情。

“你拜入學政大人門下，這事……你可得慎重考慮考慮。”

林振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