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正騎在馬上晃晃悠悠的曹爽看到前方隊伍停下，頓時板起了臉。
“怎么回事？”
曹爽剛一發話，立刻就有隨從上前稟報，說已經派人上前查問了。
“告訴郭（淮）伯濟，”曹爽警告道，“務必在十天內抵達興勢！為大軍主力開辟道路！”
隨從應聲而去。
看著周圍日益萎靡的士氣，曹爽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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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軍大舉南下的消息早已傳遍了蜀國。
武都郡，位于天水郡的南側，緊挨著魏蜀兩國交戰的前線。
武都百姓早已被魏國北遷，空留一片土地留給了蜀國。
沒有人口，就沒有糧食。
沒有糧食，就意味著必須從后方運糧。
從后方運糧，又意味著必須占用后方的勞動力。
所以，這里一向是雞肋之地。
就連蜀國占領此郡后，也不愿意多駐扎兵馬。
武都城外的軍營前，整整齊齊碼好了八十個步兵方陣，正好是四千人。
蜀軍陣前，一個身材修長，白面長髯的中年男子正背著手，焦急的來回踱步。
他相貌也算英俊，三縷長髯飄飄，若是換上一襲寬袍大袖，高坐于山間流水，引吭高歌，說是神仙中人，也有人信。
可如今的他愁容滿面，眼神中寫滿了焦慮，身邊的將士無一人敢上前勸諫。
忽然，從南方傳來一陣行軍腳步聲。
男子大喜，他翻身上馬，振作精神迎接來人。
從山腳處轉過一隊人馬，為首當先的大旗上赫然寫著“征西大將軍張”。
見白面男子列隊迎接自己，為首的將官大喜，拍著馬便迎上來。
可那白面男子見到旗號卻大為失望。
“伯約，久候了！”來者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將，正是征西大將軍張翼。
那白面男子正是蜀國的鎮西大將軍，姜維。
“伯恭！”姜維勉強還了一禮，可臉上半分笑容都沒有。
“伯約，怎的見到我這般不高興？”張翼也有些生氣，自己明明是來支援他的，難道姜維不歡迎？
“我不是對伯恭你如何，”姜維連連搖頭，“曹爽大舉南下，漢中兵力不足三萬。漢中若失，則兩川危矣！我是在等王將軍的命令！”
兩個月前，姜德首級被懸在冀縣城頭示眾的消息傳來，姜維悲痛欲絕，當場吐血，大病了足足一個月才緩過來。
一聽到魏軍即將南下的消息，他更是憂心如焚，每天都集結部下，只盼著王平給自己下達出擊的命令。
血債要用血來還！
姜維固然擔憂漢中的得失，但他更想為兒子報仇！
他已經打探清楚，殺他兒子的，是征西司馬曹皚，是曹爽的弟弟。
像這種權貴子弟，一定是在中軍曹爽的身邊。
待在武都這種偏僻小地方，如何能和曹爽交手？
這才是他一直焦慮的真正原因。
張翼只道他擔憂漢中，連連安慰他那里有王平鎮守，他們二人的職責，是把守祁山大路，防止魏軍偷渡。
“撲～撲～”
一只白鴿從空中掠過，姜維眼神一變，立刻向本軍營中走去。
“將軍！是探子密報！”
沒等他走近，蜀軍負責信鴿的士兵早已取下密信，交給姜維。
姜維接信匆匆掃了一眼，就遞給了張翼。
“上邽附近發現數千魏軍？”
張翼看了，也是緊皺眉頭。
“會不會是疑兵？”張翼問道。
過去魏軍為了迷惑蜀軍，經常讓邊境的郡兵扮演主力，往來穿梭于邊境的各個戍塞邊堡，讓蜀軍捉摸不透。
“疑兵？不會的！”
姜維只是略一思忖，就否了張翼的猜想。
魏軍大舉南下，幾乎所有有戰斗力的士兵都被曹爽征調到中軍去了。
從探子傳來的密信看，上邽附近行軍的魏軍隊伍整齊，器械甲仗一應俱全，且配有大量牛車保障后勤。
這不是普通邊軍能有的條件。
自己的防區出現了魏軍，那去漢中打曹爽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大司馬蔣琬要是知道了自己丟下防區擅離職守，一定不會輕饒自己。
姜維的臉色陰晴不定。
“伯恭，”姜維沉思片刻，向張翼問道，“若是你沒與我會合，我或許還不敢這么做。但現在既然你到了，那你我合兵，就足有八千人之多。”
姜維還沒說完，張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伯約，萬萬不可！”張翼嚇得臉色都變了。
他連忙攔住姜維，“你我負有共同武都陰平二郡的職責，若貿然出擊有失，武都危矣！今曹爽大軍往漢中而去，這很好。以你我兵力，扼守不出，魏軍最多月余自然糧盡。屆時你我再尾隨追擊，必能取得戰果！”
姜維心中暗罵，要是對峙一個月，費祎就算是爬也從涪城爬過來了。到時候還是費祎打曹爽，自己這支偏師根本沒機會。報殺子之仇，還不知道到猴年馬月！
只有先解決了這伙魏軍，他才有機會去漢中。
但這些心思他又不能對張翼說。
姜維又思忖了片刻，他從懷中取出地圖，展開在地下。
“伯恭你看！天水武都一帶，地利盡占于魏而不利于我。”姜維是本地人，隨便一指，就把魏國邊軍駐扎的要點給點了出來。
“今魏兵遠來，立足未穩。倘使魏兵立足于祁山堡至鹵城一線，除非丞相復生，你我這近萬人馬，可就都要被牽制于此了！”
姜維一臉誠懇的向張翼懇求道，“伯恭，漢中存亡，關系大漢國運。多一兵便多一份力量，大將軍遠在西川，你我是王將軍最近的援兵。”
“我們也無需全殲魏軍，只需擊破敵膽，便可抽身而退，轉而援救漢中了。”
張翼被他說的有些心動了。
姜維作為一個降將都如此心系漢中安危，他卻只想著免于責罰。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眼看張翼動了心。姜維趕緊乘熱打鐵。
“武都附近無法展開大軍，你我也無需動用太多兵力。只帶一部無當軍即可，其余六千人依舊當道扎寨，也不影響御敵。如何？”
姜維的眼神無比的熱切。
“好吧！”
猶豫再三，張翼還是答應了。
“說好了，只帶一部兵！”
“只帶一部兵！”
姜維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