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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帳中，曹皚正在聽楊健的匯報。

“就是他？”曹皚看著眼前的尸體，一臉的懷疑。

地上的裹尸袋里，一個面黃肌瘦的漢子滿臉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胸口，血流了一身，就連麻袋都有些被染紅了。

“稟將軍！此人正是蜀國的探子！”楊健一臉的恭敬，束手而立。

“楊族長格殺此諜，看來還是忠于大魏的！”曹皚大有深意的看了一旁的楊岳，老頭連忙陪起笑臉。

“我天水楊氏效忠大魏，天地可鑒啊！”楊岳一臉誠懇的解釋道，“昨天夜里，下人稟報說有蜀國的使者求見。在下初時還甚是懷疑，待確認確是蜀國使者，在下立刻吩咐阿健將其擒下，送到將軍帳下聽候發落！”

曹皚看了一眼楊健。

可楊健面無表情，并不置可否。

曹皚了然，呵呵一笑。

“楊族長的忠心，在下自會轉達給大將軍的！元凱！”

客套幾句，曹皚不顧杜預的瘋狂暗示，示意他送楊岳出去。

杜預無奈，只能送客。

二人走后，楊健立刻上前一步，低聲道：“將軍，非是屬下不忠于族中，可剛才族長分明是在撒謊！昨夜屬下與族長撞破此人時，他與族長可不像是初識的樣子！”

楊健供述，昨天晚上楊岳緊急召見他，說是有急事商議。可走到內堂卻發現有個陌生人早已等候在那里，正是眼前已死的黑瘦漢子。

那人見二人進房，先是看楊岳，再看楊健。可當他看到楊健是魏國官兵的打扮，立刻面色大變，當場就掀翻案幾，想要奪門而出。在搏斗中，楊家的仆人“失手”將他殺死。

“哼，我豈能不知？”曹皚冷笑一聲，“若是楊族長真心告發，又怎會只送一具尸體過來？”

“將軍！你的意思是……族長與蜀人，有勾結？”楊健的聲音發顫，他畢竟也是天水楊氏家族出身的。萬一牽扯進什么謀反案，他也難逃干系。

“勾結？不至于！”曹皚搖搖頭，在帳中來回踱步，“若楊族長真心勾結蜀人便不會今天親自送這蜀人的尸首過來。”

送蜀國使者的尸體來，就是向曹皚表示，自己雖然見過蜀國使者，但并沒有與他們勾結。同時，將蜀人滅口，也就不會泄漏自己說過什么話。

這老滑頭！

曹皚心中暗暗大罵。

但眼下又不能和他翻臉。楊百萬的案子還沒解決，氐人正在氣頭上。在郭淮的回信沒到之前。曹皚決心今天先移駐城內，憑借堅城，以不變應萬變。

“昭幼！看看是誰來了？”帳外的杜預聲音響起，他掀開帳簾，讓開身子，一個身影閃進了帳中。

“見過曹將軍！”

來人也沒看帳中有誰，進了帳中，納頭就拜。

曹皚一看就樂了，是楊飛龍。

“楊小郎請起！”曹皚剛想笑，但想到人家父親剛沒，這樣不好，還是忍住了。

楊飛龍看看左右，曹皚示意都是自己人，無妨。

可楊飛龍還是堅持要屏退左右，曹皚無奈，只能讓二人先出去。

“將軍！這是阿母親自寫給將軍的信！”

楊飛龍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曹皚。

這封信是薛夫人親筆，上面倒也沒寫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請他夜里過府一次，有要事相商。

又是有要事相商！

這小小的冀縣里，要事倒還不少！

曹皚偷眼觀察，楊飛龍在自己看信的時候時不時地伸伸脖子，似乎并不知道他母親在信里寫了什么。

“告訴令堂，就說我知道了！”曹皚故意板起面孔，一臉嚴肅的答應下來。

為的就是要測試一下。

可楊飛龍一聽曹皚答應下來，他立刻退后一步，鄭重地行了一禮。

臨行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確定曹皚晚上一定會來。楊飛龍準備了各種說辭，沒想到，曹皚這么痛快就答應下來。

“將軍厚義，飛龍萬死難報！”楊飛龍眼中滿是淚水，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一想到之前還對曹皚動手，楊飛龍實在是羞愧難當。

“好了好了！”曹皚又只能再次安慰楊飛龍，“答應令堂的事，我自會去做的。帶路吧！”

說完，曹皚就準備出門。

“帶路？”楊飛龍一臉疑惑，“帶什么路？母親吩咐我出了將軍營帳，就直接回清水，片刻也不要停留。”

回清水？

清水縣是清水氐的大本營，楊百萬一死，薛夫人母子在族中立時失勢，這點就連曹皚都看得出來。

楊飛龍不守父靈，此刻回清水，是要去干嘛？

“好！”曹皚微微點頭，決定不打草驚蛇，又囑咐道，“既然令堂這么吩咐，那你就速去速回，千萬記得，小心為上！”

楊飛龍心中一暖，告辭而去。

楊飛龍前腳走，后腳杜預就進來了。

曹皚把剛才楊飛龍的話和薛夫人的信都給杜預看了，杜預也是緊皺眉頭。

“元凱，卿怎么看？”

杜預搖搖頭，“城中既然出現蜀人，難保還有第二個。將軍若是執意要去赴約，依預之愚見，不妨請夫人出城相見。”

“不！”曹皚直接拒絕了杜預的提議，“”全軍進城！接管城防！”

杜預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城中出現了一個蜀國的探子，就難保會有第二個。昨天曹皚赴宴，沒出事那就是萬幸了。

可曹皚覺得，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步，已經隱隱地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圍。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楊百萬的死和蜀人脫不了干系。楊飛龍這么向自己獻媚，肯定是有求于自己。他向自己低三下四的樣子早被人看在眼里，這估計就是他被殺的理由之一。

而以楊岳為首的天水四大豪族，雖然表面上答應配合征糧征兵，還主動獻上蜀國探子的尸體。

但他們事前不提醒，事后不交待，一副首鼠兩端、置身事外的墻頭草，又怎么能靠得住呢？

更令人擔心的是氐人。他們在清水、略陽兩縣有數萬族人，能輕易集結起上萬的青壯。一旦被煽風點火......

雖然手下還有五百兵，但僅憑城外的臨時營寨，已經不夠安全了。

只有先據堅城固守，立于不敗之地，才能尋求出擊的時機。

杜預聽了曹皚的話，知道這次又勸不住。他嘆了口氣，出帳集合部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