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茅韋結伴,俠影驚梟
- 鹿鼎:俠影重現,恩仇再續
- 游走花貓
- 2018字
- 2024-08-14 08:00:00
夜色似濃稠墨汁,將揚州城的街巷嚴嚴實實地籠罩,昏黃月色灑落,卻難以驅散那近乎詭異的靜謐。
一輛驢車匆匆穿行其間,車上,一位渾身浴血的男子與一個機靈聰慧的稚童相依而坐。
“義氣為重,錢財莫提!你贈我元寶,簡直是小瞧了我!你身負重傷,我必送你到底。”韋小寶清脆的童音打破夜的沉寂。
茅十八微微一怔,隨即仰頭縱聲大笑,高聲道:“妙極!妙極!甚是有趣!”言罷,卻還是悄然將元寶塞入韋小寶懷中。
韋小寶身形敏捷,一躍而上驢車,緊挨著茅十八坐下。
車夫心懷驚懼,顫聲問道:“客官,您這是要去何處?”
茅十八聲如洪鐘:“城西,得勝山!”
車夫聞之,臉色驟變:“得勝山?這深更半夜的,去城西?”
茅十八眉頭緊蹙,怒喝道:“正是!”手中單刀猛地擊打車轅,厲聲道:“休要啰嗦,快走!”
車夫膽戰心驚,忙不迭應道:“是,是!”匆匆放下車帷,趕著驢車急速出城。
茅十八閉目養神,呼吸短促沉重,不時咳嗽幾聲。
得勝山位于揚州城西北三十里的大儀鄉,昔日南宋紹興年間,韓世忠曾在此大破金兵,故而聲名赫赫。
車夫揚鞭猛趕,約摸一個多時辰,便抵達山下。
車夫道:“客官,得勝山到了!”
茅十八睜眼,見此山不過七八丈高,形如小丘,不禁怒哼:“這就是得勝山?”
車夫唯唯諾諾:“確是!”
韋小寶接口道:“沒錯,就是這得勝山。我母親和姐妹曾來英烈夫人廟進香,我跟著來過,再往前一些,就是那廟。”
這英烈夫人廟供奉的乃是韓世忠夫人梁紅玉,揚州人也稱其為“異娼廟”。
梁紅玉年少時曾為風塵女子,于風塵中結識韓世忠。揚州的妓女每年都會到此廟焚香許愿,祈求這位宋朝的安國夫人護佑同行姊妹。
茅十八道:“你既知曉,當無差錯。下去吧。”
韋小寶跳下驢車,攙扶茅十八下車。
四周漆黑如墨,韋小寶心中暗想:“此地偏僻,藏身于此,那些販鹽惡徒定然難以尋覓。”
車夫唯恐這滿身血污的茅十八還有別的吩咐,趕忙拉轉驢頭,揚鞭欲走。
茅十八道:“且慢,你把這小朋友帶回城中。”
車夫應道:“是!”
韋小寶道:“我愿多陪你一會兒。明早給你買饅頭。”
茅十八問道:“你當真愿意陪我?”
韋小寶堅定答道:“無人照顧你,恐有不妥。”
茅十八又是一陣大笑,對車夫道:“那你走吧!”
車夫如蒙大赦,趕著驢車疾馳離去。
茅十八行至一塊巨石旁坐下,望著驢車遠去,直至四周再次歸于寂靜。
忽然,他怒喝道:“柳樹之后的二位,出來!”
韋小寶心頭一顫,暗自惱道:“前世這里居然有人!”原來年深日久,韋小寶對諸多細節也已印象模糊,實屬難免。
只見柳樹后兩人緩緩走出,二人白布纏頭,青帶束腰,正是鹽梟之流。
二人手中鋼刀在月色下閃著寒芒,走了兩步,便停住腳步。
茅十八怒目圓睜,喝道:“你們從窖中一路跟我到此,卻不敢上前一戰,究竟是何居心?”
韋小寶心中明了:“是了,他們原是想先弄清楚茅大哥的所在,好搬救兵來殺。”
那兩人低聲商議幾句,轉身欲逃。
茅十八欲起身追趕,卻“哎”的一聲,又坐了回去。他重傷未愈,實在無力追敵。
韋小寶心中暗叫不妙:“驢車已走,我二人難以脫身,這兩人要是去通風報信,大隊人馬殺來,可就糟糕至極。”
突然,韋小寶放聲大哭,喊道:“哎呀,你怎么就死了?別死啊,你不能死啊!”
兩名鹽梟正狂奔而去,忽聞韋小寶哭叫,先是一愣,隨即停步轉身,只聽他聲嘶力竭地哭喊道:“你怎么就死了?”不由得又驚又喜。
一人道:“這惡賊死了?”
另一人道:“他受傷極重,肯定撐不住了。這小鬼這般哭法,想必是死了。”遠遠望去,只見茅十八蜷曲在地,好似一團。
先一人道:“即便未死,也不足為懼。割了他的腦袋回去,可是大功一件。”
另一人道:“妙極!”
兩人手持單刀,緩緩逼近。
只聽韋小寶仍在捶胸頓足,嚎啕大哭,邊哭邊嚷:“老兄,你怎么突然就死了?那些販私鹽的追來,我怎么抵擋得了?”
那二人大喜,飛步向前。一人喝道:“惡賊,死得正好!”伸手抓住韋小寶的背心,另一人舉刀朝茅十八頸中砍去。
剎那間刀光一閃,一人頭顱飛起,抓住韋小寶之人自胸至腹,被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
茅十八哈哈大笑,挺身而起。
韋小寶哭道:“您二位去見了閻王,又有誰回去通風報信?這可如何是好?”說到這里,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
茅十八笑道:“你這小鬼當真機靈聰慧,哭得也實在逼真。若不是這般一哭,這兩個惡徒斷然不會靠近。”
韋小寶笑道:“裝假哭,并非難事。我母親要打我,鞭子還沒落下,我就哭得死去活來,她下手自然就輕了。”
茅十八長嘆一聲,說道:“這兩個探子倘若不除,當真后患無窮。方才你假哭時,為何不稱我老爺、大叔,卻叫我老兄?”
韋小寶道:“你是我好友,自然稱你老兄。你算哪門子老爺?你若要我叫你老爺,我可不答應。”
茅十八哈哈大笑,說道:“甚好!小朋友,你叫什么?”
韋小寶道:“你問我名字?我叫小寶。”
茅十八笑道:“你大名是小寶,那姓什么?”
韋小寶眉頭微皺,說道:“我……我姓韋。”
原來韋小寶生于妓院之中,母親叫做韋春花,父親是誰,連他母親也不知道,人人一向都叫他小寶,也從來無人問他姓氏。
重返年少,他已很少聽人提及他的全名。此刻茅十八忽然問起,他才將母親的姓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