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糞石之說明昀倒也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確有此事。

在原本歷史中的19世紀初，德國科學家亞歷山大·馮·洪堡就發現，秘魯的海鳥數量，為世界各大洋所少見。

人跡罕至的沿岸海島，幾乎是鳥的天堂。

鳥們不僅可以在這里解決“衣食住行”，還擁有上廁所自由，隨處排泄。

不過鳥本身沒有吸引洪堡同學的注意，鳥的便便倒真的把他給迷住了。因為他發現，當地人居然用鳥糞來施肥，農業產量蹭蹭的。

后來，另外一位科學家李比希，來到秘魯附近遍布鳥糞的欽查群島，進行實地調研。

得到的結果就是，這些鳥糞是極佳的肥料，能讓糧食的產量翻個兩三倍。

歐洲人這下可高興壞了，紛紛來到秘魯買鳥糞。

從西班牙殖民地獨立出來的秘魯也高興壞了，這簡直是無成本高回報的絕佳買賣，是豬都能飛上天的巨大風口。

政府很快下令，鳥糞這一產業，是掌握國家命脈的支柱型產業，要歸國家所有。

鳥糞集中調配，收益也盡歸國庫。

就這樣，秘魯依靠鳥糞創造的巨大財富，一躍成為‘建立在便便上的國家’。

1875年，鳥糞甚至占到了秘魯國庫收入來源的80%。

這樣一來，西班牙就不樂意了，要知道秘魯作為西班牙的殖民地接近三個世紀，卻從來沒有發現鳥糞還有這功效。

于是為了鳥糞，兩方國家打起了第一次‘便便大戰’。

發了財的秘魯武備充沛，聯合智利、玻利維亞兩個小弟，給西班牙一頓臭揍，把他們打回了歐洲老家。

后來，這三個國家因為鳥糞的歸屬權，又打起了第二次‘便便大戰’。

而這里面還隱藏著一段華工的苦難史，因為秘魯的黑奴已經被贖身了，開采鳥糞這一艱苦的工作沒有人做了，資本家們便盯上了擁有大量廉價勞動力的清朝。

那會的清政府已日漸孱弱，海權廢弛，無力保護南方的很多華工。

他們被誘騙到秘魯，遠赴重洋，背井離鄉，終日承受虐待，被榨取為數不多的剩余價值。

當時甚至有秘魯人記載，鳥糞場的酷熱和腐臭，是希伯來人構想的地獄也無法相比的，很多華工都在過量的工作中死亡。

不過這些都是原本歷史中十九世紀發生的事情，距離明昀所生活的十六世紀還有些距離。

況且秘魯那么遠，在工業革命時代之前去秘魯不運黃金運鳥糞，估計沒人能干得出來這種傻事。

但好在，就在廣袤的南海，有鳥糞的島嶼不在少數。

清末時期因為南海的鳥糞，我大清差點和隔壁小日子爆發了第二次大規模的戰爭。

在化學肥料發明之前，這種鳥糞無疑就是最好的肥料。

民以食為天，如果明昀說去海外是為了白銀和黃金，估計要被朝中大臣斥之為利益太過，有負圣人教誨。

前明朱棣下西洋找錢尚且需要借宣揚國威，教化四方的借口呢。那明昀找個鳥糞石的借口，也正好合適。

畢竟我找鳥糞是為了增加糧食產量，你要阻止是不是坐看百姓因為糧食不足而造反？是不是想改朝換代好繼續效忠下一個王朝？

如果在找鳥糞的過程中，順帶發現大片肥沃的土地，這片土地上有中華大地沒有的馬鈴薯、玉米、番茄等農作物，也是合情合理的。

然后在深入的勘探中，發現了黃金白銀鐵礦銅礦等資源，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然后就可以合情合理的建立據點，合情合理的把這些東西運回中華大地。

一切都始于鳥糞石，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此策略被明昀稱之為‘便便國策’，以后EU4都可以單獨開一個國策樹了。

當然了，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任何國策的推行都不是簡單的說我要干這件事，請大家支持我就可以了的。

必須要經過周密的計劃，聯合可以聯合的派系，形成一股聲勢。

直到頑固派再也無法阻攔，然后才能順利的實施。

而在封建王朝，龍椅上的那位怎么想就顯得很重要了。

在這個朕即國家的年代，如果沒有皇帝意志的支持，沒有人可以把一項國策給推行下去。

大夏朝如今情況很復雜，因為有兩個朕，兩圣臨朝。

隨后幾日，明昀找了秦業安排了工部下屬的作坊，開始試著制作蜂窩煤。

工部里知道此事的都是靠得住的人，李凡親自盯著這件事情，防止透露風聲。

大婚那日，明昀曾特意請求二哥明延支持自己。

正好趁著休沐，明昀便帶著賈元春和秦可卿一起拜訪桓王府。

明延在自己的府邸熱情的接待了明昀夫婦，酒足飯飽之后，賈元春和秦可卿陪著桓王妃王語蓉聊天，展開夫人外交。

明延則和明昀在書房聊天談事，明昀把自己寫的折子給明延看了看。

“李尚書竟已首肯？”明延瀏覽奏章后難掩驚訝。

作為工部老臣，李尚書的支持具有風向標意義。

明昀恭敬答道：“此等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若無老尚書把關，弟豈敢妄動。”

他刻意強調國計民生四字，凸顯計劃的正當性。

明延微微頷首，目光卻停留在工部自籌銀兩的條款上：“這一條恐招非議啊。”

他太清楚朝堂上那些御史言官的做派，任何繞過戶部的財政安排都會被視為與民爭利。

“正因如此，才需二哥鼎力相助。”

明昀說道：“待明日弟就上折子，到時候朝會還望二哥支持弟之方略。”

明延沉吟一會道：“也罷，等到時候父皇垂詢，為兄必會為你美言一番。

只是我尚且有些疑問，你該如何自籌銀兩。”

既然要人家幫助，那就不可能什么都不讓人家知道。于是明昀就把蜂窩煤計劃和盤托出，聽得明延眼睛一亮。

“事情倒是好事情，也是一門好營生。”

明延道：“只是工部若插手商賈之事，恐怕非議不小。

況且這蜂窩煤真有你說的那么神奇？”

“二哥且放心，李老尚書已經找了幾個可靠的工匠試做蜂窩煤，不日便有成果。

到時候弟便邀二哥前往一觀，看看效果如何？”

見明昀有如此把握，明延也就放心了：“那好，為兄就靜待佳音了。”

兄弟倆談妥了事情，又開始聊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明延道：“七弟可曾聽說，忠順王叔府上有一戲子，唱旦角，號琪官。”

“不曾聽聞。”明昀表示自己不知道。

明延說道：“前日里為兄曾去忠順王叔府邸上拜訪，看到了那琪官。其面如傅粉，唇若涂朱。

含情目常帶倦色，流轉生輝，端是好樣貌。”

用現代的話說，這琪官就是一個偽娘。

古代權貴階層許多都有龍陽之好，貌似《紅樓夢》原著里賈寶玉和這琪官的關系就有些不清不楚的。

明昀驚疑不定的看著明延，心想道：二哥，你這濃眉大眼的家伙，該不會也有這個愛好吧？

明昀霎時間覺得自己菊花一緊，不由自主的拉開了和明延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