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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奴隸主的生意經

王子伯服還沉浸在藍星的經典,

王女姬穸則立于御衛中,靜靜地看著前方的那個背影,

與聚攏在其身邊,獻上短匕、斷戈的,弒過人的奴臣,

她本就是人間富貴花,權力上端的那批,自是見慣了權力運轉,

所以對于個人勇武者,士子高談者,

敬,但不驚,

不以為怪了,

因為見慣了如此之人被另一群人驅使!

所以對于異人,

她雖從未將其當過庶人以待,但也只是聽用其謀略。

是唯恐異人真的有幫助周幽王破局的方法,使她不能看到其君父死。

甚至是后續那一晚的乞命,也不過是她給自己添上的一記后手,她真正活命的依仗終究是城外之人。

故而入鎬京后,異人的身邊總有夷奴為其服侍,同時匯報異人的行蹤給她。

異人的一言一行可以說都在她的監察之下。

所以昨夜異人說自己有新的謀略,并賣關子讓她今日隨同來往人市時,

她是疑惑多于信賴的,

但當真的看到了這份大禮,她信賴是多了,也更多了幾分驚懼,

明明異人的行程盡在她的掌握,明明這人市上管事者的慌亂,不像是作偽,

那么,他究竟是怎么布的局?

所謂的異人手段,即天人手段嗎?

而哪怕撇開這些異人令她看不懂的操作,單單只看異人一直在明面上的作為。

僅僅數日,此異人就從她君父那里榮得了禮遇,

后又從無到有的撬動,并旁借了她與王子伯服的勢,

且借著此勢,壓著這些奴隸販子,收攏了這些幼臣。

使得其頃刻間,就從一介庶人,而成為了真正有人為其賣命的貴人,

且是死士一般,殺過人的幼臣群,

她就是再政治小白,

也能明白,只要齊淵好好培養這些幼臣們,那么等這些幼臣長大了,這些沾過血的幼臣,就會成為其最中堅的助力,

他們之間訂立的,

可是比任何奴隸與主人之間,乃至家族成員之間,更有效力,

且更堅實的,

名為復仇的血契。

可以為之赴死的血契。

而要知道,異人自天上而降,也才不過月余,進入鎬京城,也才不過半旬,

在如此有限的時間內,

卻結出了此等的成果,演繹了此等對權力精彩的運作,

直讓她敬嘆!

甚至是,產生了一絲絲莫名的情緒。

乃至,學來的想法,

然,

‘學’的想法在王女的腦子里轉了一圈后,她便果斷放棄了。

因為代價太大了!

眼下人市的事情只要后續稍一擴散,異人淵必定成為這鎬京所有卿士的公敵!

自此,自絕于卿士群,

……

御衛前,齊淵詢問著各奴隸商販帶來的犯奴行徑,

基本上清一色的弒人之行,不過是其中大半殺人未遂,

齊淵讓牧臣收了他們手里拿著的兵武,算是間接接受了這些幼臣的效忠,

同時也直接欽定了牧臣為這群幼臣的頭頭,

因為實際怪異鳥唳鳴后,其實只有牧臣一個人應約而反抗了,

其他人,是在有所觀望后,待整個人市騷亂起來后,才相繼動動的手。

齊淵不怪他們,但也對他們沒有什么偏愛,

而等到牧臣走到一個身上滿是血,卻面容格外干凈的幼臣前時,

面對那個笑得很是燦爛,同時周遭人對其的怒視,要比其他復仇幼臣更少的,幼臣時,

齊淵喚回了牧臣,

同時拍拍手,止住了周遭的喧鬧,而等到所有幼臣、奴隸主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后,

齊淵對看管此幼臣的奴隸主問道:

“此子適才所犯何事?”

齊淵的音色很冷,與之前的例行詢問大有不同,

幼臣原本有恃無恐地笑僵住了,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的嘴咧得更大些,短匕捧得更高些。

瘦得似麻稈一樣的奴隸主也愣了下,

比起其他奴隸主,他的損失好像是更小些,但也不至于語氣如此冷冽吧,

然而他也不敢耽誤,

“此子……適才持短匕劃傷同批幼臣,余,不得不分人照料而少人追索,

“而及至將捕,其又覆火塘以求燃屋增亂,幸不成;

“爾后其又以一垂髫女臣做挾,余與仆費了一番工夫才將其捕至此處。”

齊淵深吸了一口氣,問出了他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垂髫女臣何在?”

“大人欲攜尸而歸?”麻稈奴隸主有些疑惑,

齊淵闔上了雙目,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了,可再一次聽到,他終究是有些心緒不寧,

一個小女孩,沒有被奴隸主殺死,而被他解救的幼臣殺死了,被他送出去的刀子殺死了。

“此子——”

齊淵睜開了眼,直接指向那個已經面色大變的幼臣,道

“此子不適為王女牧龍獸。

“然,垂髫女臣,汝需好生送來。”

“諾!”

麻稈奴隸主聞言大喜,別的奴隸主重傷或死的,都是親信。唯有他這一邊,就死了一個幼齡女臣,還不用把眼前的幼臣送出去,

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甚至有些感激眼前的貴人,

但在此時,那幼臣掙扎道:

“大人,余父曾為焦國之士,余更不過誤弒一臣女,余之價當數倍于臣女,更何哉一尸?”

麻稈奴隸主聞言,恨不得立馬堵住那幼臣的嘴,

說的這么有道理做什么,

可他又不敢放肆,因為此幼臣之價,就是數倍于已死女臣,

像這種焦國逃難來的士人之子,通禮儀,又能根據賓客的衣著大致判斷出賓客的爵位身份,最是為那些重視禮儀的貴胄家庭青睞。

只要買回去稍一規培,使其待客,便不會出太大差錯,

而至于卑賤的垂髫女臣,若是相貌不佳,再加上垂髫甚幼,其價格可以說是奴臣中最低的……

因為能不能活過及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所以他既想堵住那張嘴,又怕真的堵嘴了,會惡了貴人……

他們這些奴隸主,在聚攏并了解事態后,真心對齊淵惶恐大于怨恨的,

畢竟,

如若此人能悄無聲息地將短匕送至奴臣之手,

那么,悄無聲息地送入他們的脖頸,應該也不會太過困難。

所以他只能希望,貴人腦子里此刻進一些漿水吧,

犯犯昏,好將此子留歸于他,

“適才吾之言不詳?是故爾等不做?”

卻見齊淵根本沒理會那幼臣,而是對麻稈奴隸主直接質問,

“可需吾再言?”

“詳,詳,此即立辦,此即立辦!”

此刻,回應著的麻稈奴隸主,哪怕是被罵了,其喜悅也溢于言表的,

在禮制等級深入骨髓的此代,賤人如他,對貴人的陰陽幾乎是完全脫敏,

而同時,相比其他奴隸主更少的損失,卻是切實令其極端欣喜,

所以其稍一行禮,就馬上驅使著手下奴臣,要把那幼臣壓回去,

“妖人,汝使大鳥惑眾,今又背約,日后必……”

見事不可改,幼臣直接變了臉色,破口大罵,其臉上的假笑褪去,恐慌與怨恨猙獰其上,

然而不等幼臣將咒罵吐出,

麻稈奴隸主就慌忙捂住了幼臣的嘴,同時對齊淵賠上了一抹諂笑。

并挾著人快步離去,

生怕貴人一怒之下,將這幼臣處死,

那他可就虧大了,

至于幼臣所言——

在貴庶之別前,充軍威懾下,

真相,很重要嗎?

倒是幼臣的不聽話,讓他考慮著要教訓一下,

少頃,等到走得離貴人們遠了,麻桿奴隸主才松開了手,且弄了塊破麻布,塞進了幼臣的嘴巴,

同時吩咐奴臣們將幼臣綁緊,看好。

一會兒,等到貴人都走了,他再聚集眾奴以作懲戒,

他捕奴賣奴了半輩子,

對付奴臣可謂是駕輕就熟,這不聽話的,總有不聽話的用法,

不能浪費的,

待聚攏眾奴,再行肉刑以用來威懾其它奴隸,

這祖宗傳下來的法子,當是好用得很,

而至于是何種肉刑?

這幼臣將來肯定是要賣于大家的,自是不能樣貌有缺,所以不能破相;也不能使其行止不暢,便不能打折骨頭。

但其又害死了垂髫幼女,造成了他的財產損失,不能輕易放過。

所以,

自然是,揮刀指向其子孫根,

如此,一刀之后,雖是價格有減,但此幼臣戾性必消,

說不定將來還更好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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