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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狼群與獅子

“但這同樣也是一個機會。現在的他們毫無防備,你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他們。”

那低沉的聲音繼續縈繞:“相信我,你絕對可以做到。”

“夠了!”

羅賓對腦海中的聲音低吼著。

可就算他能夠阻止自己腦海中的囈語,卻也無法阻隔周圍響起的慘叫。

那一聲聲慘叫,仿佛刺進他胸膛的利刃。

但說實話,他自認為自己并不是善良,只是還殘存著人性的良知。

為了自己的利益讓旁人去赴死這種事他做不到。

同樣,他也不愿意看到無辜者死在眼前。

更可況,他們還算是自己的臣民。

所以他卻還是拔出了佩劍。

身下的戰馬開始抖動身軀,地面被馬蹄劃出一道道溝壑。

當韁繩揮動,它便化成了一道飛騰的流云,沖向屬于它的戰場。

在白馬與其他戰馬擦身而過時,鋒利的十字劍便精準的刺進了戰馬的腹部。這樣的傷勢足夠致命,但也不會讓它們立刻死去。

鮮血將劍身浸染,伴隨著馬匹痛苦的哀嚎與狂奔,如悶雷一樣的馬蹄攪起地上的煙塵,而這場騷亂引發的動靜終于引起羅賓預想中的結果。

相對于挨家挨戶敲門阻止,這無疑是個更好更快的主意。

而且沒了馬,他們便再沒辦法逃跑。

……

人類在面對絕望時,大多會選擇用禱告的方式尋求精神寄托。

他們不知前路,只能無力的祈求神明,渴望祇能夠聽到自己虔誠的呼喚,從而降下圣靈,拯救他們于危難,指引他們方向。

正如此時此刻,在這片位于佩珀哈羅東處的土地上。一場由貴族發起的惡行,正在引發最虔誠的禱告。

每一位受暴者現在是如此渴望神圣的指引,他們在心底唱誦著圣名,亦如被狼群圍困的羔羊,只會祈求著牧羊人的到來,卻不愿自己變成獅子。

終于,他們的祈禱似乎感動了神圣。

外面響起騷亂,馬匹在哀嚎,沙塵在暴動。

圍困著羔羊的餓狼們被這響動所吸引,而且他們也嗅到了鮮血的腥味。

他們并不畏懼,反而感覺受到了挑釁。

引發狼群的憤怒,必將承受餓狼的撕咬。

當一位位憤怒且衣衫不整的騎士從不同石屋中走出,準備展露獠牙,他們的身上還殘留著啃食羔羊后沾染的殷紅。

只是在他們出現的瞬間,獅子就已經毅然決然的發起了沖鋒。

當他刺出的劍刃隨著馬匹的沖力貫通鏈甲,火星中夾雜著哀嚎與慘叫,鮮血在半空劃出熾熱的弧線,他嫻熟甩掉劍身上的血跡,倒飛的尸體無力躺在地上,土地被染上殷紅……

這熟練的動作沒有半點拖沓,精準的奪走一條條生命,因為他已經如此做了千千萬萬次……

雖然這是羅賓的第一次。

他原以為當生命被自己掠奪的那一刻,他會產生畏懼,會慌亂,會害怕……

但事實上,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是的。

安靜。

從滾燙的血如巖漿般迸發到他臉上的那一刻,那始終縈繞在腦海中嘶吼嘈雜的聲音在這一瞬間似乎徹底消失了。

好似它本就是虛無縹緲的臆想。

又或者它只是為了讓這位占據自己身體的來客……,明白一些事情。

雖然這樣的方式太過激進與殘忍,但在這個時代,溫柔從來都是致命的毒藥。

終于,當狼群僅剩下最后一位幸存者時,羅賓停下了沖鋒與殺戮。

他從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白馬身上翻下,手腕輕挑翻飛甩凈劍身上新鮮的殷紅。

獅子緩慢前進,野狼卻恐懼的匍匐后退,眼中帶著驚恐。

這是對于死亡的恐懼。

所以當自以為是狼的野狗碰上真正的獅子,他們便會現出自己內心本質的脆弱。

羅賓提著劍一步步走到最后的幸存者面前……,他無聲的注視著他。

此刻,死寂地村落中像是出現了無數雙眼睛,他們貼近門縫與窗柩,帶著驚恐與怯懦察看著外面的動靜。

直到他們看到那布滿鮮血的街道,到處橫陳的尸體,他們依舊帶著茫然與失措。

而在那血與暗中……

羅賓提著劍,光輝在他背后,鮮血沐浴身前,好似神圣的天使與從地獄中爬回的惡魔。

這幅畫面是如此的詭異卻又神圣,只是一眼便徹底烙印入他們的瞳孔中,再也無法抹去。

“彌賽亞!”

一位年邁的老人將身體匍匐在地,發出呢喃的呼喚。淚水涌出那雙悲苦渾濁的眼眶,繼而遍布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龐……,似乎在感謝神圣的降臨。

寂靜在突兀中結束。

“我們……,得救了。”

不知是哪間石屋發出一聲充滿劫后余生的吶喊,帶著悲慟與興奮。

衣衫不整的女人們相擁而泣,還未長大的孩子們迷茫無措,年邁的老人們唱誦圣名……

他們爬出石屋的昏暗,來到屋外的光明,那一雙雙眼睛中帶著憤恨,他們看著這僅剩的施暴者,發出異口同聲的咆哮:“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那位騎士顫抖著,被頭盔遮蔽的眼睛看向這群懦弱卻膽敢圍困自己的羔羊,流露出同樣的憤恨,似乎這是難以磨滅的恥辱。

但漸漸逼近的獅子卻讓他再次陷入恐懼。

“等等!你不能殺我!”

野狗突然開始對著雄獅狂吠:“我是戈弗雷爵士的侍從,他馬上就要率軍來到這里……,你殺了我,整片諾丁漢的所有人都會死去!”

雄獅不會理睬野狗癲狂的吼叫,但羊群卻會畏懼。

那原本怒吼的聲音停下了。

他們的臉上再次出現了恐慌。

低喃的私語與小聲的切切,就像是蚊蠅一樣吵到讓人心煩心亂。

而羅賓卻只在乎那個名字。

“戈弗雷?”

劍刃繼續向前,抵住野狗的喉嚨:“我記得他。”

他當然記得他,現在新王的奶兄弟。

一位靠著母親奶水成為英國貴族的“法國人”。

他也曾在過去慫恿新王叛亂,導致“獅心王”被奧地利俘虜,受困于神圣羅馬教廷。

自己似乎還給過他一巴掌。

看來他確實記住了那一巴掌。

劍鋒緩緩向上,挑起騎士的頭盔,露出了那張慌亂的臉:“所以這些年來你們針對我領地的原因,都是受到了戈弗雷爵士的命令?”

世界突然變得寂靜。

就在羅賓說出這句話后。

“洛克斯利爵士!”

騎士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夠在被箭矢刺穿脖頸后活下來。

但最重要的是,因為羅賓的出現,讓這位騎士原以為傲的身份與地位在此刻徹底變得毫無用處。

“等等,洛克斯利爵士,請您放過我!我是塔司坦亞家族的騎士,按照貴族的慣例,我可以用贖金換回自己的生命!”

騎士焦急的大喊著,卻沒有從羅賓的眼中看到分毫的猶豫。

這個孤身一人從法軍的埋伏中殺出,將獅心王的王冠從沙布洛爾帶回到倫敦塔的男人,早就練就了一副鋼鐵般的心腸。

“我……,你不能因為一群賤民而殺死一名真正的貴族騎士……,我擁有人權!我……”騎士再次急切的開口:“我承認我傷害了您的尊嚴,但我可以保證給您足夠的賠償,甚至我可以補償您所欠下的所有稅金!”

“所有稅金?”

“對,所有稅金!”塔司坦亞似乎察覺到自己活命的可能,他趕緊顫抖著補充道:“而且,我還可以……,我還可以告訴您戈弗雷的陰謀。”

他低下自己高昂的頭,匍匐著爬到羅賓的腳下:“我愿意將一切奉獻給您,只求能夠換回自己的生命。”

“好。”羅賓用劍刃抵住他的頭盔:“我接受你的奉獻,但是……”

獅子蹲下身子,側首在野狗耳側,輕聲低語:“不知道你是不是應該感覺到幸運,在我原本的計劃中,你們有可能都會活下來。但是你們這次的惡行,導致了我的計劃出現了偏差。”

“所以,我需要你再次幫我一個小忙。”

“您說。”

“繼續收稅吧。”

“啊?”塔司坦亞眼睛里帶著不解,似乎不太明白羅賓的用意。

“很簡單,我需要你們帶著蓋有郡長紋章的收稅證書回到約克。”羅賓按住他的肩膀:“然后你要替我證明,你的同伴們全部死在了押送糧食路上。至于死因……,舍伍德森林的流氓一向都是膽大包天。您應該明白這兩者的區別。”

“明白。”

塔司坦亞用力的低下頭,將額頭埋進土中。

繳納稅款是領主的責任,但清理盜賊與流寇可是郡長的職責。

這位功勛爵士歸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諾丁漢的掌控權再次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為此他已經開始謀劃清除掉所有阻礙。

羅賓拍了拍他的頭盔,很滿意他的姿態與回答。

“看吧,多簡單的一件事。”羅賓輕聲低喃。

他站起身,高高舉起手中的十字劍,銀質的護手在陽光下發出燦爛的光輝,他環視著自己領地的子民,一字一句的開口:“各位,你們的領主回來了。”

幾乎是在一瞬間,所有的子民全部跪倒在地,對自己的領主奉上自己真摯的敬畏。

“洛克斯利爵士,我還有一個問題。”塔司坦亞卻在此刻不合時宜的開口,他視線悄然看向那同伴的尸體:“我該去哪里找尋這么多騎士呢?”

羅賓沒有回答,只是審視著自己的子民:“我從佩珀哈羅過來時,看到周圍的土地已經開墾結束,而剛剛這位慷慨的騎士答應會幫你們承擔種子的稅款,保住你們為數不多的口糧。”

“但是,你們要清楚這是一個不能外傳的秘密。”羅賓將劍刃刺進地面:“所以,我不希望有人把這件事傳出去,你們明白嗎?”

“明白。”

看著再次叩首的子民們,羅賓開始明白一件事……,想讓羔羊變成雄獅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但,如果讓羔羊活在狼群中……

“那將這些痕跡清理掉吧。”羅賓看著旁邊的尸體:“開墾的土地需要肥料或者舍伍德森林的強盜也需要震懾……,他們的處理只能是這兩種方式。你們自己選擇。”

聽到這話的村民顫抖著抬起頭。

他們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么,這看似截然不同的兩條路,卻把他們推上了同樣的結局。

也就在此刻,遠處再次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

瑪麗安憤怒的聲音從遠方響起:“你們給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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