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羅虎對這支大約60公分長的燧發馬槍非常滿意。

他立刻下令讓人取來六十兩銀子，其中二十兩分給潘林，二十兩給特意前來領取賞賜的徐斌。

最后還有二十兩他親自放在了湯神父的手中。

大家喜氣洋洋，都為新型武器的造出感到開心。

本來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結果大街上突然出現的一陣嘈雜之聲驚動了所有人。

羅虎和大伙出門看去，只見遠處一個順兵騎著一匹大馬，斜抱著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馬后還綁了一男子，步履蹣跚地跟在后面。

那馬上的順兵一邊走一邊大聲叫喊：“喂，快來看一看啊，這就是襄城伯和他的婆姨。”

襄城伯李國禎，羅虎知道這個人，他祖上是李濬，崇禎三年他襲襄城伯，任京營總督。

歷史上，崇禎皇帝自縊，只有李國楨“泥首去幘，踉蹌奔赴，跪梓宮前大哭”。這個人雖然沒什么才能，保家衛國干不了，但他至少不像陳演、魏藻德、朱純臣一樣無恥，做不出舊主剛死就去迎賀李自成的事。

而追贓助餉這幾天，農民軍闖入襄城伯府，他的家眷遭受欺凌，妻子被輪番侮辱，

而今天的事更讓人發指。

李夫人竟然被赤條條抱于馬上，在大街上被展示給眾人看，而李國禎被綁在馬后，還有一幫大順軍士兵在后面起哄，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羅虎拿出彈丸和火藥，給燧發馬槍填裝好。

“潘林，借你披風一用。”羅虎道。

潘林趕緊解下披風遞給羅虎。

等到那順兵靠近了，羅虎走上去，“轟”的一聲鳴響，子彈打在那名順兵腿上。

“啊……”那順兵中槍落馬，緊跟著李夫人也墜下馬來。

“魏卿惠。”羅虎喊了一聲。

小姑娘趕緊上前把羅虎手里的披風接過來，走到頭發凌亂，眼神呆滯的李夫人身旁，給她裹上披風。

中槍的順兵還在哀嚎，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都不敢向前，站在路旁不說話。

羅虎換了皮鞭，一鞭又一鞭打在落馬的順兵身上。

那人腿受了傷，又挨了鞭子，立即開始乞求羅虎停手。

“這位將軍，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大王只是讓咱們追贓助餉，可沒讓你們辱人妻子，你們的行徑天理難容。”

羅虎又狠狠地抽了幾鞭子才住手。

隨后，他用刀挑斷了牽著李國禎的繩子，將李國禎等人帶入成國公府。

剛進府門，朱純臣便急忙迎上來，幫助李國禎解開手上的繩子。

李國禎見到同為大明勛貴的朱純臣，心中委屈與痛苦再也抑制不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兔死狐悲之感涌上心頭，朱純臣連忙安慰李國禎。此時，他不禁暗自慶幸自己府邸是被羅虎這樣嚴守軍紀的將領占據。

幾天以來，羅虎手下的士兵們進進出出，卻沒有一個人做出輕薄府中女眷的事情。

盡管朱純臣也被迫交出了十五萬兩白銀，但此刻看到李國禎及其夫人這般慘狀，他深感自己付出的這筆銀子是非常值得的。

院子里哭聲此起彼伏，周圍聚集了許多人，費珍娥看到這一幕后，上前詢問情況，得知來龍去脈，她立刻轉身回到崇禎一家所在之處，向他們稟報剛才發生的事情。

朱由檢聽后才知道大順軍在北京城內的暴行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朕要出去，朕不能眼看朕的臣子受盡闖賊的凌辱。”

朱由檢推開屋門往外走，周皇后和王承恩想拉卻沒拉住。

朱慈烺看到父親義憤填膺地跑了出去，趕緊跟在后面。

駙馬鞏永固看到皇帝爺倆要往外走，只是默默跟著，就連朱慈炯和朱慈煥也跑了出來。

這一家子吵吵鬧鬧，有勸的，有阻攔的，但還是浩浩蕩蕩來到了院門口。

李啞巴的兵把這一家人擋在了院門內，臉色冰冷，絲毫沒有徇情的意思。

“闖賊，你們讓開。”朱由檢大怒，在院門內破口大罵，但是無論他怎么叫喊，李啞巴的兵也不為所動。

費珍娥看到這情況，知道士兵不可能放行，便獨自找羅虎去了。

成國公府門內的院子里，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羅虎。”這聲音很大，而且音頻很高。

大家齊刷刷看向說話的費珍娥，沒想到這里還有人敢直呼羅虎的姓名。

費珍娥就這么在眾人的眼光下站在那里，一身綠色馬面裙，神態中有焦急也有期待。

羅虎轉過頭，發現又是自己那個便宜老婆，心中有種想躲又躲不過的郁悶。

這時，費珍娥大著膽子說道：“讓陛下見見他的臣子吧。”

眾人里，如朱純臣、如湯若望都一臉期盼地等羅虎開恩。

羅虎停頓一下，道：“好吧。”

于是朱由檢帶著朱慈烺、朱慈炯、朱慈煥、鞏永固、王承恩，后面還跟著懿安皇后張嫣，周皇后和費珍娥，一家人浩浩蕩蕩來到府門內的大院。

“襄城伯……”朱由檢看到抱著朱純臣大哭的李國禎沉聲說道。

李國禎聽到熟悉的聲音，抹了一把淚，視線逐漸清晰，朱由檢的形象在眼睛中呈現。

“陛下。”李國禎趕緊扣頭參拜。

緊跟著，大明朝的幾個老臣，包括湯若望，都跪了下來，朱純臣羞于見朱由檢，但這個時候，他也下跪參拜，似乎比其他人還恭敬。

“陛下，臣無能，屢戰屢敗，京師保不住，陛下保不住，連自己的妻兒老小也保不住。”李國禎一邊哭，一邊使勁磕頭，恨不得磕死在這里。

大順軍逼近北京時，朱由檢派他領兵抵御，可他早沒了祖先領兵打仗的本領，從昌平、沙河一直到北京，一退再退，直到京師告破。

朱由檢把李國禎扶起，道：“國事如此，非卿一人之錯，告訴朕列位臣工都怎樣了。”

他問的列位臣工，自然是指那日在武英殿沒看到的大臣。

三月十七那天，李自成率領大軍直抵北京城，他見大臣個個沉默不語，憤然之下，寫到：“文臣武官個個可殺。”十數字。

而現在城已破，他淪為階下囚，只想知道，朝堂之上，誰才是最后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