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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肇事逃逸

  • 斬鬼是個技術活
  • 炎遙
  • 5069字
  • 2024-08-10 11:35:00

1、2、3……

透過前擋風玻璃,李徹冷靜地數著地上尸體的數量,在心里衡量著撞死人把尸體帶走了還算不算肇事逃逸。

村上熊面如死灰,他心想現在真的難辦了。

灰藍色的公路上薄霧圍繞,微微濕潤的空氣中還彌漫著不久之前戰斗的血腥,它的顏色是衰老的灰色,就像太陽落在海平面另一端時的藍調時刻。

阿春再次解開蒙眼的黑色束帶,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疲憊得像是被蒙上一層紗。

透支使用斬鬼刀的權能讓她現在的視力退化到只能勉強看清伊木優與伊木谷兩兄弟一瘦一高的身影,身體里的靈力幾乎要枯竭,她隱約中聽見自己血液悲鳴的聲音,那是斬鬼刀中惡鬼的引誘。

它許諾阿春只要獻祭自己的魂靈便賦予她偉大的“血與肉”。

阿春只是默默將長刀歸鞘,她現在很累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可這里沒有天鵝絨的枕頭與席夢思的大床,沒有散著暖光的吊燈也沒有冒著熱氣的清茶。惡鬼們的尸體填滿了公路的每一道縫隙,磷質的關節隨著腐朽發出令人不安的牙酸聲,鐵皮般堅硬的骨質皮膚一塊一塊崩裂,蒸發成氣,直到最后整條公路都被黑色的煙霧倒覆。

阿春苦澀地笑了笑。

按照原本的計劃,她所率領的封靈五課二隊現在應該出現在東大阪市的枚崗神社,與坂田羽所率領的一隊一同三大般若中的笑白般若。

可沒曾想他們半路遭遇惡鬼截伏,被卷入另一片從未被高天原勘測到的鬼蜮。

這是一片被藏在高速路段的鬼蜮,這里花不盛開鳥不鳴囀,破域的鬼蜮之主或“門”不知藏在什么地方,不斷有惡鬼從鬼蜮中生成朝他們廝殺而來,都是未入級的無名般若,從人類的惡念中產生,嘴里只會重復“殺了你”三個字。

高天原的專員都研讀過大量與驅魔有關的煉金書籍,阿春與伊木兄弟通過一段時間摸索很快就意識到這個鬼蜮是《百鬼蜮結》中記載的“無相般若”。

無相般若是大將級般若鬼才能掌控的鬼蜮。傳說誤入這片鬼蜮的人都會被勾出內心最深處的欲念,這些欲念一旦受到無相鬼蜮法則的引導以及血氣的侵入便會凝念成鬼,胸口會也會打上難解的烙印。

而攻擊他們的惡鬼們兇面獠牙,時而微笑時而哭泣時而面無表情像尊神祇,展現出的欲望或“貪”或“色”或“妒”或“癡”……他們很快就意識到這是本該籠罩在枚崗神社白般若的鬼蜮,現在它卻出現在相隔八百公里的東京郊區,這只能代表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襲殺。

每當一輛現世的車輛從鬼蜮中穿過,乘客的肉體與靈魂將會穿過一層紗霧,那層紗霧將他們的欲望剝離為靈,而鬼蜮之主則滴下自己的血作肉,血肉會在無相般若中轉化為欲望的般若之鬼。

阿春三人殺死了無數人的欲望,可喘息片刻卻又會被更多欲望的魔鬼淹沒。

現在他們的靈力幾乎消耗殆盡,終于要撐不下去了,阿春的視力衰弱到只看得見微光,伊木谷最引為傲的身板全是血與疤痕,伊木優甚至難以提起手中的斬鬼刀,卻還是秀氣的在紙上分析出最合適的戰法。

迷霧下陰影逐漸龐大,又有三道猙獰身影從中鉆出。

可以明顯的看出他們和之前的無名般若都不一樣。青面獠牙,長身弓背,胸口是枯萎的白色,詭異的模樣讓人莫名想到“貪婪”那兩個字,都在浪客叁,靈壓甚至一度逼近浪客肆。

按理說阿春三人身為高天原王牌的封靈課專員,武士階的她,區區浪客叁屬于平時一刀斬之的角色,放都不會放眼里。

可是如今他們體內靈力干涸,斬鬼刀中寄宿的惡鬼不斷干擾他們的意念,誘使他們再一次“拔刀”,可謂身體與意志的雙重低谷。

這種情況,即便三人有揮刀的勇氣,卻沒有使用“權能”的能力了。

惡鬼們冷冷看著阿春三人,目光尤其在阿春的豐隆胸脯上流連,灰紫的瞳孔中不知埋著色的貪念還是血的野望。

伊木谷伊木優兩兄弟各挽長刀閃身而出,擋在阿春身前,即便兩人手臂早已沒有舉刀的力氣,即便斬鬼刀在他們手中顫抖如篩糠,可他們還是握住了刀柄,隨時準備第三次乃至第四次拔刀!

貪婪般若,《百鬼蜮結》中說在“無相鬼蜮”中有人因為貪婪造成殺戮,那么他們的欲念便會吞噬魂靈受肉成貪婪般若,有著凌駕于色妒癡般若之上的威能。

伊木優拿出紙筆,他的嘴中鮮血流淌,他寫:“這三只般若和先前那些無意識的怪物不一樣,身上有血腥味,這代表他們是因為貪念死在了鬼蜮所在的現世,肉體是自己的,靈魂卻被貪欲占據身軀拉入鬼蜮之中墮落為般若,”

“他們是人的鬼化,并非欲望的化鬼?!?

大哥伊木谷喘著粗氣,因為權能使用過度他的耳朵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說起話來也像打雷:“阿優,待會我拔刀的時候帶阿春跑吧……”

“你以為用這種動漫里斷后掩護的戲碼就可以讓我記你一輩子嗎?別開玩笑了,那樣做只會讓我笑你一輩子的?!?

阿春卻撞開伊木谷的肩膀走了出來,雙手交叉比劃:

“我是你們的隊長,我的血統評級比你們兩個才入行兩年的菜鳥不知高了多少,在你們被這兩柄刀選中前我不知道用手里這柄刀送走過多少殺人如麻的惡鬼。

拔刀強化后你們的血統也不過浪客階,這種場面就應該交給我這武士階的隊長才是。

所以別傻了?!?

伊木優很急切的在紙上寫隊長要以大局為重云云云……阿春卻徑直閉上了眼睛,即使她現在的視力弱化到早已看不清紙上的字跡了,可她還是做出這個舉動來告訴他“要死可以,那也得是我死了后!”

怪不得經常有人賤兮兮的和兩兄弟說你們隊長真奇怪,有時看起來是熟透了的女人,有時又像是個孩子氣的姑娘。

“阿春,你不是一直想著要殺了天邪鬼嗎?如果在這里就死了,你還怎么為你的父母親報仇。”伊木谷打算用阿春成為斬鬼人的原因來阻止她。

“報仇?”阿春卻只是笑笑,笑容凄涼。

“用手語告訴你那笨蛋哥哥,”阿春用束眼的黑帶將齊肩青發扎好,把手搭在黑色長柄上:“誰最后和我活下去,我就做誰女朋友?!?

她頓了頓:“而且我要和活下來的那個人天天在另一人的墓碑前舌吻?!?

伊木優猶豫一下還是用手語將意思傳達給伊木谷,可伊木谷卻苦笑起來,他說:“這么看來我們兩兄弟都沒入你的眼睛?!?

伊木谷隱約猜測出來:“因為斬鬼人這份工作么?朝生夕死本就是我們的宿命啊。”

“不,是你們都沒能拔出我的刀?!?

“拔刀?”伊木谷看見伊木優的手語,不住地苦笑,“這不就是變相的拒絕嗎?”

“你想多啦,”阿春說,“只是我很喜歡中國一部叫《大話西游》的電影,所以我從成為斬鬼人就開始想我的緣分是不是也和紫霞仙子一樣,開始于有人拔出我的斬鬼刀?!?

“所以別看我抽煙酗酒賭博斗毆殺鬼,其實我也是個有少女心的女孩啊?!?

說著她又吃吃的笑起來,她總愛不分場合的笑,好看的琥珀色眼睛彎得像月牙:“真沒想到最后居然會和你們兩個白癡兄弟死在一起啊,本來還想著我的退場還能再悲壯一些的?!?

她跟戴口罩的伊木優低語:“待會我會第三次拔刀,‘非禮勿視’的作用要比你們的‘勿聽’‘勿言’大,你帶著伊木谷這個光長肌肉不長腦子的笨蛋抓住機會朝迷霧外沖。”

伊木優的眼神中帶著擔憂,可她毫不在意:“不是讓你們逃走,只是讓你們找破解鬼蜮的方法,我覺得出去的'門'說不定就藏在那里。

別擺出那副傷心的表情,我可不是你養的小貓小狗,不會那么隨便就死掉的?!?

“再說,”她說,“我其實也很怕死的?!?

“死亡是一場孤獨的旅程,能夠緩解痛苦的只有擁抱。我喜歡這句話,所以如果我會死去的話,一定會死在別人的懷抱里。”

她握緊被鯊魚皮包裹的刀柄,長刀緩緩出鞘,刃光灑落,刀紋絢麗而糜爛,隱約有血從鞘中滲出,枯朽的生機從女孩握刀的手漫入刀身,分崩離析。

阿春輕笑:“就這么想吃掉我的魂靈么……給你……給你就是了?!?

她一邊說一邊死死抓著刀柄拔出,刀身每出一寸就有血涌出,在夜晚的瀝青路面燙出一朵濕潤的緋花。

“不……不!”

伊木谷這才意識到阿春要做什么,伊木優也愣住了。

怪物們察覺到女孩的舉動,他們能夠感覺有殺機在鞘中凝聚,互相看了一眼后猛地蹬地而出!獠牙與利爪撕裂黑夜,嘶吼聲驅散迷霧又被更大嘶吼壓倒!

伊木谷大吼著拔刀,刀才出鞘一半,怪物們便不受控制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似乎有什么詭秘而奇譎的東西要從他們熔巖般丑陋的耳洞中鉆出。

伊木谷的權能“非禮勿聽”已經強化到不用拔刀就能使用了么?。?

阿春的臉色變了,有些吃驚有些呆愣。

伊木優抓住阿春身形頓挫的這個瞬間上前推刀入鞘,牢牢按住阿春拔劍的手,無論她怎樣掙扎都不松手。

阿春看向他,伊木優的眼睛有些難過有些悲傷,像是一只離家出走的小狗。她的心忽然顫了一下,只好悶悶地說:“你抓疼我了?!?

伊木優松開手,尷尬的笑笑,隨后把視線投向大哥伊木谷。伊木谷本人顯然也愣住了,他的刀還沒有出鞘,沒有出鞘的斬鬼刀是無法使用權能的,這是人盡皆知的道理。那惡鬼們因何戰栗?因何恐懼呢?

“你們聽,有聲音,聽起來像是……”阿春趴在地上,她聽見隆隆的震動由遠及近,“發動機?”

破風聲從黑暗中傳來!巨大的陰影伴著亮光刺破迷霧沖出,怪物們被黑色奔馳咆哮著碾壓!

血與肉在空中噴灑,阿春與伊木兄弟呆呆看著其中一鬼摔碎在他們身前,那猙獰的頭角折斷,鋒利的身軀坍塌。

巨大的沖擊直接粉碎了他的脊椎,現在他只能在地上喘息著朝阿春伸出原先讓人膽顫的利爪,渴求人類賦予他強大的血。

而女孩毫不猶豫將冒著冷光的長刀送入他的后頸,用噴涌、猩紅、苦澀的惡鬼之血回報他的祈求。

惡鬼的面容褪去,下面是一張模糊的臉,可以看出原本屬于人類的輪廓。

惡鬼呻吟著喘息,最后他微微歪過頭,沖阿春輕聲說:“謝謝?!?

阿春狠狠地用刀扭斷了他的脖子,說:“不用謝?!?

“是……高天原的支援么?”伊木谷說著倒了下去,阿春背住了他。

他本就是強弩之末,之所以硬撐著不過是因為男人的自尊心和心底那一點點小小的期待罷了。

他在心里喊著伊木谷你這家伙絕不能提前倒下,你倒了阿春和阿優怎么辦?你是兄長!你答應父親母親要保護好阿優!你還沒追到阿春,你說好終有一天會拔出她那把刀,證明自己那純粹的暗戀不該無疾而終……你就忍心看著他們在你的墓碑前舌吻嗎?

可意識卻越來越沉重,最后還是沉沉昏了過去。

伊木優也不行了,腿虛軟的站不起來,可他怕自己倒下哥哥和阿春就死了,只是硬撐著,最后見危機解除,他終于堅持不住了,大腦“轟”地一片空白,毛細血管破裂,滾滾熱血從鼻子流出,他直挺挺倒了下去。

這次阿春沒有背住他,因為阿春顯然低估了伊木谷的重量,她被壓倒在地,趴在地上一邊吃疼一邊抬頭看向遠方。

奔馳停在應急車道,車上下來兩個人,都穿一身黑衣,一個看起來精明能干,一個看起來經常干別人。

兩人沒有發現霧后的阿春與伊木兄弟,他們鬼鬼祟祟四處張望一會兒就開始“嘿咻嘿咻”搬運地上解除鬼化的尸體。

“李先生你確定把他們扔進江戶川不會被人察覺出來嗎?”

“放心吧放心吧,這方面我很有經驗,江戶川一直是東京黑道沉尸排行榜的榜首。你知道為什么江戶川區總有人說講江戶川的水質不行,哪怕有專門的凈水居可跟多摩川比起來還是差勁很多嗎?”

黑衣男人似乎頗有心得:“那是因為幫派火并的尸體和需要銷毀的du品已經代替泥沙沉浸在河道中了,而且時常有些鯖魚鮭魚之類的家伙喝嗨了被人釣上去做成刺身。

所以在黑道行業有個江戶川笑話說:在江戶川的警署里你經??梢钥匆娪腥私忉屪约簺]有吸du只是吃了生魚片刺身?!?

“啊!”

精明能干的青年忽然大喊,黑衣男人看了他一眼,說啊什么啊你以為你楚雨蕁啊。

阿春心里卻暗道一聲糟了,因為她意識到青年應該是發現了自己。

她握緊壓在身下的斬鬼刀。

該死,剛才的半出鞘已經徹底榨干她血管中的靈力,現在身體徹底使不上力。從先前的對話來看,對面那兩人的危險程度未必比般若鬼們遜色多少。

“他好像還有呼吸!”青年指著地上的尸體說,“我看見他的胸膛有輕微的跳動?!?

男人說你看錯了,大家都玩完了,被車撞飛了,飛到江戶川神奈川御殿山北海道順帶和老奶奶混浴……我靠這哥們是玩cosplay的么,牙齒怎么比倫敦的吸血鬼還要長?該不會是死徒吧,性別轉換純純弓冢五月??!

阿春長舒口氣,雖然她聽不懂男人的胡言亂語,可看這情況對方還沒有發現自己。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害怕被黑衣男人發現?;蛟S是自己杯弓蛇影了,畢竟兩人看起來不過是誤入鬼蜮的普通人,不然不會因為撞到解除鬼化的人而慌張……

可是能進入鬼蜮的要么是死人要么是血裔要么被鬼蜮之主看中的心妄,兩個普通人除非殺了人不然沒道理可以拐進鬼蜮中來,現世的奔馳又是怎么沖進鬼蜮順帶撞飛三只入級的貪婪般若呢?

她忽然意識到不對,還來不及細想,后腦勺就傳來重物擊打的聲音,昏迷前的最后一個瞬間她嗅到各種酒精混合雜糅了血液的腥味,她盡力睜開眼看去,朦朧的光下,殘缺的白鶴揮舞翅膀。

是……白鶴會的若頭。

阿春的意識徹底暗了下去。

村上熊傻了:“李君你這是干什么?”

“銷毀目擊證人啊?!崩顝睾龠菀宦暟寻⒋汉鸵聊緝炓钥复竺椎淖藙葺p松扛在肩上。

“不過污點證人也說不定?!?

他看見橫在地上的三把斬鬼刀。

躲在中華料理店的安田猛這時才發現一小時前李徹給他的短信:“你那柄財迷確定賣了這么多錢?”

他老老實實輸入答案發送回去,卻顯示對方的信號不在服務區。

李君又沒錢充話費了?他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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