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夠了
- 斬鬼是個技術(shù)活
- 炎遙
- 3730字
- 2024-08-07 18:37:00
大片的黑衣人蜂群般占據(jù)整片一丁目。他們手里抄著棍棒,面色兇狠如江戶時期的新選組,在黑夜中四處尋獵倒幕的武士。
得到風聲的巡警們很雞賊借口去“換班”,他們知道這是歌舞伎町的皇帝風見組開始發(fā)飆,一會說不準又要有大規(guī)模的“武裝械斗”在某個偏僻的小巷發(fā)生,到時候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械斗結(jié)束后去收幾桿槍交上去就行了。
這是極道與白道的默契,只要幫派火拼不波及到普通群眾或造成太大的社會影響,警察們一般不會管那么多的。
只有不明所以的游客們拿著相機“咔咔”照著相,覺得日本不愧動漫之國,歌舞伎町里都有人cos黑道。
李徹和安田猛藏身在一家無人成人用品店,透明的櫥窗正對一丁目的大街,街上人影明晃。
他躲在前凸后翹的“超級索尼子”等身人偶后面,背著貝兒的安田猛則被巨大的成人售賣機擋住,售賣機里賣的是“原汁原味”的女子原味絲襪,按照年齡和類型分類:
有小學國中高中大學,有御姐蘿莉少婦……最抽象的是售賣機里居然還有賣相撲運動員的加大碼絲襪。
“所以李君你的意思是愛小姐其實早就死了,現(xiàn)在那個其實是一只惡鬼假扮的?”
“說來復雜所以我不多說,總之中條愛并非被惡鬼附身的墮靈者,那具身體很早就死了,她應該是借助了什么煉金秘術(shù)讓尸體還能保持活人的特性。當然也可能是她的權(quán)能或者天賦。”
天賦是魂靈和妖怪們天生就用擁有的“特性”,他們不同于踏入浪客級才能獲得的“權(quán)能”,就像鳥兒天生擁有翅膀猛虎生來擁有爪牙:魅靈的“魅惑”、般若的“化妝”、烏鴉的“靈視”……妖怪們也有與生俱來只屬于他們自己這一種族乃至個體的能力。
李徹看了眼自己纏滿繃帶的右手:“我感知到她的靈壓在浪客伍,可總感覺她處于向武士級蛻變的區(qū)間?!?
“武士級?”安田猛有些吃驚,他拔刀后勉強可以和浪客貳的惡鬼匹敵,武士級的惡鬼那得是高天原封靈課的那幫瘋子才能處理的了。
李徹掛掉手機:“電話還是聯(lián)系不上,龍也光那個蠢女人應該是之前把我拉黑名單忘記拉出來了?!?
他沒有向安田猛解釋拉黑名單的原因,不過后者大概能猜到一些。要么是李君抽人了,要么是李君抽風了。
“接下來怎么辦?”安田猛知道高天原的專員電話只有特定的手機才能聯(lián)系,自己的手機一樣打不通。
李徹點了根煙,這種緊張的局勢也只有這家伙還有閑情抽煙:
“一丁目應該已經(jīng)被他們暗中封鎖了,兵分兩路,待會你帶這個女人去二丁目繞道與調(diào)查課專員匯合清理她的記憶。
那里不是白鶴會的地盤,百鬼幫麾下的青鬼組管著那里,極道也有極道的規(guī)矩,通常情況下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那李君你呢?!?
李徹吐了口煙:“待會我負責引開他們。”
“還有,”李徹看向還趴在安田猛背上的貝兒,“這姑娘是豬啊,這么能睡!”
安田猛苦笑:“或許是我們灌的酒太多了?!?
先前他擔心貝兒提前醒來找個理由下了樓,結(jié)果沒曾想混酒的酒勁過大,貝兒還在昏睡中喊“歐卡撒”。
背著貝兒下樓的時候服務生以為他是要帶姑娘開房,笑瞇瞇地跟他說“先生我們這里有提供房間,床鋪都是天鵝絨的……”
他說我不需要,我只是有點……他忽然詞窮了。
結(jié)果服務員很驚訝地說“先生你還認床嗎?”
見保鏢和大廳里坐著的幾名著裝打扮都不好惹的極道都看向自己,安田猛只好屈辱的承認了這個設定。
幾分鐘后,街上黑衣數(shù)量慢慢減少了,李徹和安田猛相互看了一眼,都認為是可以閃身的時機。
可這時店鋪移門滑開,瘦臉的極道孤身一人罵罵咧咧來這家成人用品店搜查。
說是搜查其實更接近于滿足自己的特殊癖好,瘦臉瞅瞅見四下無人,便裝模做樣的狠踹賣原味絲襪的機器,隨即用隨身帶的鐵球棒把玻璃敲碎。
在李徹與安田猛驚惶接近震駭?shù)哪抗庵?,瘦臉像歐洲貴婦撫摩祖母綠寶石一樣的撫摩相撲運動員的超大碼絲襪。把腦袋套在絲襪里,沉醉呼吸,仿佛被押送的死刑犯吸食人生最后一口空氣。
李徹覺得酸臭味幾乎要溢出到整個成人用品店……像小狗舔舐貓屁股后在舌苔上留下的味道。
“真他媽變態(tài)。”李徹用靈力給安田猛傳音。
安田猛只能苦笑,隨后他聽見李徹的驚呼:“不對,這家伙要對蒼老師和武藤阿姨干什么?”
瘦臉在兩人的窺伺中露出陶醉的神情。仿佛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愉悅的扭動,快樂讓他意亂情迷的揮舞起球棒,絲襪在臉上繃緊,玻璃扭曲破碎叮鈴在他耳邊回蕩宛如天堂之音。
先是斐濟杯的櫥窗,再是熱氣球的售賣機,緊接著是各位老師的等身抱枕:夏目奈奈、武藤阿姨,明日花綺羅……
曾帶給無數(shù)男孩啟蒙的美好容顏干癟,有的等身抱枕還帶有私人定制的聲控裝置,在棒球的揮砸中喘息呻吟,揮砸的越是用力,喘息聲也越是賣力,直到發(fā)聲裝置被瘦臉以全壘打的方式擊碎。
終于輪到等身人偶了,瘦臉干癟的臉上掛著猥瑣的笑,他往手上啐了兩口,擺出棒球運動中的預備姿勢,一棒朝最前頭只穿著藍白三點式的柏崎星奈揮去。
“夠了!??!”有男人低吼。
在瘦臉愣神的片刻間有人猛地撞進他的懷里,巨大的沖擊讓瘦臉悶哼一聲,徑直倒在了地上。
李徹流氓般狂踹瘦臉的屁股,邊踹邊低聲用中文咒罵:“柏崎星奈和夏樹奈奈都下得了手你還是個人嗎?”
還是安田猛見瘦臉已經(jīng)因為疼痛徹底暈了過去才出來拉住李徹。
“人渣?!崩顝爻乔嗄樐[的臉上啐了一口。
安田猛苦笑,即便和李徹一起執(zhí)行了很多次任務,但后者每一次的出手總能刷新他的下限與認知。
李徹把瘦臉拖到售賣機后面,扒下他的西裝褲換上,有點勒襠,但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
安田猛穿上李徹遞來的瘦臉西裝外套,他租來的高定西裝此時還系在昏睡的貝兒身上,剛巧遮住她的臉和敏感地帶。
歌舞伎町人流如織,不說世界光是日本各區(qū)的游客就有不少,要是有好事者拍到女孩深更半夜被男人背著外出照片傳到網(wǎng)上,對女孩來說會是不小的名譽負擔。
化纖的西服質(zhì)感很差,像昆蟲的幾丁質(zhì)外殼,還飄著刺鼻的香水味,袖口與肩膀的位置還有開線。胸前帶有風間組的徽章,黃銅質(zhì)地,粗糙而堅硬。
如果安田猛拔刀時穿著這件衣,怕是刀鎺都看不到。
玻璃門推開,兩人無聲往兩個方向跑去,結(jié)果沒走幾步,就有巡邏的混混發(fā)現(xiàn)了他們。
按理來說兩人都是專業(yè)的賞金獵人,通常情況下甚至可以通過靈力控制自身肌肉呼吸乃至血液循環(huán),不應該那么輕易就被普通人察覺,可無奈李徹背著超級索尼子……
???
安田猛看向身后的李徹,腦袋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李徹卻舔舔嘴唇:“他們現(xiàn)在的目光都在我身上,你快點溜,不然我就白忙活了。”
“李君……”安田猛忽然意識到李徹要做什么,沒想到這個瘋子一樣的男人也有著如此重情重義的一面。
他咬牙低語:“李君,保重!”轉(zhuǎn)身混入圍觀的人群中。
“是誰?”
黑衣們緩緩逼來,都是些少年,嘴唇上的絨毛還沒有長成,未成型的身骨撐不起板正的西裝。現(xiàn)在日本社會少子化的現(xiàn)象已經(jīng)波及到了黑道,各極道組織收取若從的標準從昭和時代的20歲下調(diào)到如今平成的16歲。
少年們都握緊手中的長棍,謹慎而小心的盯著男人的背影。
李徹背對他們不緊不慢放下索尼子,整飭凌亂的領(lǐng)口,拍去袖口的灰塵,動作優(yōu)雅的好像不是黑衣們包圍了他而是他包圍了黑衣們。
“混蛋!把你的右手拿出來!還有,你這家伙頭上的絲襪是怎么回事啊?!?
為首的黑衣開口,他的聲音稚嫩而年輕,說話卻是老一輩黑道的裝腔作勢。
在他的對面,頭戴絲襪的男人緩緩轉(zhuǎn)身。
男人右手插兜,左手作為支點靠在前凸后翹的索尼子身上,身體重量的傾斜讓索尼子本就碩大的胸脯更加膨脹。
李徹透過絲襪網(wǎng)格看了那人一眼,冷笑,右手還插在褲兜里,左手卻沖他豎起了中指。
黑衣怒了,就要動手,李徹卻已經(jīng)給了他一巴掌。
“ばか?。 ?
在黑道們發(fā)愣的時候,李徹已經(jīng)指著胸口的勛章和里襯展翅的白鶴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家伙不知道我就是山本茂嗎?”
黑衣們剎出沖鋒的腳步,面面相覷。
“山本茂是誰?”有人問。
然后那人被另一人扇了一下后腦勺:“八嘎!山本若頭都不認識,小心山下哥揍你!“
“看見里襯繡的單翅白鶴沒?左翼是若頭輔佐,右翼是若頭,雙翼只有三位組長和會長才能穿?!?
從相貌和延伸來推斷這些人應該是剛進風見組沒多久的若從,受正式組員舍弟管轄,而帶他們的那個叫“山下哥”的舍弟剛好不在場。
李徹心中長舒口氣,他明白自己賭對了。
極道等級森嚴,光是組員便有正式組員“舍弟”與非正式組員“若從”這兩種稱呼。用現(xiàn)代話術(shù)來講就是轉(zhuǎn)正沒轉(zhuǎn)正的區(qū)別,只有轉(zhuǎn)正的舍弟才有組織繳納的五險一金。
編外的若從不僅沒有醫(yī)保社保還要經(jīng)常忍受正式組員舍弟的欺壓,可原先年少輕狂的若從們卻不再反抗,因為他們明白除了有幸被組織中高層干部看中選為親隨,他們唯一的轉(zhuǎn)正機會就是舍弟手中那幾個內(nèi)推名額。
如果沒有名額,除了穿上自費的廉價二手西裝胸前佩戴組織勛章外,其實他們和街邊的小混混沒啥區(qū)別,最起碼人小混混還比他們自由。
這些若從的入組都是由新人組選拔,新人組可以理解為極道組織的一個培訓機構(gòu),算是另一個小社會,屬于極道中高層根本不會過問的存在,只要下層能夠保證每年入組期有大批佩戴組徽西裝革履背紋裸女白鶴的小弟入組就行。
李徹之所以敢說自己是山本茂也是基于這點。大部分若從連首領(lǐng)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入了組,對于新人組組長的權(quán)力機構(gòu)不甚了解,而且入組的這些人都是一些輟學休學的少年,指望他們?nèi)虢M前讀一讀勞動合同也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按照計劃在發(fā)展,再拖一下時間就可以回家睡大覺了……
李徹左手敲著褲縫線數(shù)著時間,卻聽見后頭傳來滾軸移動的聲音。
成人用品店的大門被推開,頭戴絲襪遍體鱗傷的瘦臉出現(xiàn)李徹身后,有人認出了他,喊出了他的名字。
“山下哥!”
嗨,你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