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少女祈禱中
- 古神?我演的
- 云某絕贊摸魚中
- 2156字
- 2024-08-18 23:57:55
新教的工廠中,幾個女工正在保存弗萊明的殘肢。
女工的價格低廉,包括[霍德蘭奇工廠]在內,許多工廠都更愿意付出男工三分之一的工資,雇傭一位女工工作。
阿依莫爾擦拭著腿部的機械,一個豎著的銀白色物體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她盯著幻彩的光芒。
旋轉著的銀白的光反射進她的視網膜中,像是美麗的飾品。她下意識伸手去拔,卻拔不動。
旁邊的女工瞥了她一眼:“小心點兒,別碰壞了廠長的收藏?!?
阿依莫爾趕緊收回手,亞麻色的辮子受驚般跳了一下:“抱、抱歉,我不是……”
旁邊的女工擺擺手,讓她閉嘴,專心工作。
[霍德蘭奇工廠]中,效率就是忠誠,就是神恩。
“神”的賜福,需要用時間與體力換取。
這幾個清潔的女工還在實習期,并沒有踏上道途,暫且還沒有獲得在工廠內住宿的資格。
阿依莫爾遠遠望著“神”的塑像,祭壇之上,不規則的機械造物在緩緩轉動。
它由幾個簡單零件和一團橙色血肉組成,每轉動一下,就變換成另一個樣子。
在它的周側,阿依莫爾曾看見過細碎的齒輪和時鐘,它們不停地向前、向前、向前,絕不停留。
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她總能窺見不一樣的世界。
她的父親說,這是災禍,于是給她戴上了厚厚的眼鏡,不讓她摘下來。
宣揚教義的神父所說,神壇上的不規則機械代表著“永無止境的新”,是“神”最重要的旨意。
據說,這個機械造物永不會變出相同的模樣,每一次都是嶄新的樣貌。
阿依莫爾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她只知道父親逼迫她做新教的實習工,然后成為“共鳴者”。
她的父親堅持認為共鳴者賺的多,但她覺得,賺得再多也不夠父親賭的。
但她沒有辯解的機會,因為她打不過他。
而且,她也發自內心地要成為共鳴者。
盡管她曾聽牧師說過,成為共鳴者,要付出可怖的代價,但她依舊希望擁有力量。
只有這樣,她才能逃出那個名為“家”的牢籠,才能成為真正的、獨立的人。
阿依莫爾機械地揮動手臂,湛藍的雙眼透過墻邊的窄窗,望向外面的天空。
墻上貼著“新教”的教義,永遠向前,永遠嶄新。
但她不知道“前方”在哪兒,也不知道該怎么前進。
傍晚,女工們離開工廠后,阿依莫爾轉頭向商業街走去。
她知道那里有一家飾品店,透過展示臺,能看見一只藍色的漂亮金屬小鳥。
每當感覺累了,她就會繞一大圈,去商業街看一眼,然后踩著點快步跑回家,免得被父親打罵。
她壓抑著內心的興奮,向著商業街狂奔。
黃昏,是她唯一自由的時間。
待到太陽落下,夜晚的寂靜與異變,能輕易殺死每一個沒有回家的人。
阿依莫爾沖向飾品店。
她透過展覽柜,向里望去,原本雀躍的心情逐漸低沉,興奮在心中冷卻。
沒有。
哪里都沒有。
她的小鳥消失了,不知道是被扔進了冰冷的倉庫,還是被某個人買了回家。
但這不重要,因為,這只小鳥已經和她無關了。
繁重的生活、父親的壓榨,已經耗盡了她的心力。
如今,隨后一根支柱也消散了,她不知道她還能做些什么。
她放慢步子,漫無目的地在商業街走著。
短暫的黃昏即將過去,夜晚與死亡會一同降臨,寂靜將會籠罩她的軀體。
突然,一家亮著暖黃色燈光的小店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店左側是書籍,右側則是各式各樣的飾品,在燈光的照耀下微微反光。
她怯生生地趴在玻璃前,看向那些飾品。
她叫不上來那些飾品的名字,但她知道,它們都價格昂貴,至少比她貴上不少。
忽然,她看見一根漂亮的藍色羽毛,澄澈的打破了灰的喧囂。
小店里,儀良正借著燈光看書。
這本《咒物詳解》的確有趣,尤其是咒物的使用案例,比大部分小說都要精彩。
他抬起頭,打了個哈欠。
客人們都不在,助手也出去了,小店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大狗的頭趴在他腿上,安穩地咕嚕著。
來到這個世界以后,儀良再沒有度過如此安穩的夜晚。
“您,您好,我能不能……”
儀良抬起頭。
門口站著一位少女,穿著粗麻布衣服,帶著厚厚的瓶底眼睛。
亞麻色的長發編成了簡單的辮子,可愛的小雀斑在她臉上跳躍。
“想要進來嗎?當然可以?!眱x良對她笑了一下。
阿依莫爾楞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走進店門,盡可能縮小身體。
她知道,所有商店的店主都很厭惡粗麻布衣,必須足夠謹慎,才不會被趕出去。
藍色的鳥羽對她來說,實在太高了,阿依莫爾只能盡可能踮起腳尖,試圖更接近它。
她盯著那片羽毛,陷入恍惚中。
突然,羽毛動了起來,向她墜落,阿依莫爾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嘶——”儀良暗抽一口氣。
這小丫頭,看上去又瘦又矮,踩人還真疼。
他盡可能保持著面部的微笑,把羽毛摘下來,掛在阿依莫爾的脖子上。
她的眼睛是純凈的湖泊,和鳥羽很搭。
阿依莫爾瞳孔驟縮,就像戴在她脖子上的不是漂亮項鏈,而是催命的繩索。
“很好看。”儀良發自內心地夸贊。
她像是被燙了一下,迅速把項鏈摘下來,還給儀良:“不、不不,先生我沒錢買它,請您不要……”
儀良強硬地為她帶回去:“就當我送你的?!?
穿越以來,整整三天,阿依莫爾是儀良見到的第一個正常人,他對這個小女孩的好感自然很高。
一片羽毛,想來價格也不會多貴,她又那么喜歡,儀良完全不介意送給她。
阿依莫爾僵住了。
淚水從她的眼眶里漏出,糊在鏡片上。
“非,非常感謝您,我會攢錢還給您的!”她摘下眼鏡,抹了抹眼淚。
淚光中,她突然看清了面前的“人”。
他,不,祂的身側蔓延著古怪的白色肢體,扭曲的光輝簇擁著祂,為祂獻上加冕之儀。
藍色的、紅色的長須水母圍繞著祂,那是祂的子民,是祂的延伸,是祂本身。
小店的桌下蹲著一只大手,它張開巨大的口器,打了個哈欠,令人作嘔的增生指節來回活動。
而阿依莫爾脖子上,掛著的,是一片“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