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高高升起的朝陽宛如火球般,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在質子府前的空地上,好幾道長長的身影被籠罩其中。
帶頭攔路的女子年約十六七歲的模樣,一張圓圓的臉蛋,身穿著一套素白的長裙,梳著一個類似朝天髻的頭型,頭上佩戴著不少的飾品。
她帶著幾個女子背陽而立,整個人在陽光的映襯下更顯迷人,只是此刻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充滿著一種幽怨。
質子圉正要往東而去,正瞇著眼睛打量著這個攔路之人,仿佛存在記憶缺失般,始終想不起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
女子跟質子圉的目光相觸,起初似乎還在等待著什么,但慢慢轉為一種詫異,最后臉上浮起一抹慍怒,于是直接語氣冷水地質問:“圉,晉財至否?”
“已至!”質子圉看著眼前的女子簡直是變色龍,想到自己都差不多已經(jīng)花光的那筆生活費當即不假思索地道。
變色龍般的女人狠狠瞪了一眼質子圉,于是準備帶著跟隨自己而來的人轉身離開:“既已至,限日落將錢財送至吾家!”
“何故?”質子圉十分疑惑自己為什么要給她家里送錢,何況自己的錢都已經(jīng)差不多花光了,頓時瞪起眼睛反問道。
變色龍般的女子停下轉身的動作,似乎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突然憤怒地指著質子圉的鼻子道:“晉財送往吾家,每期如是,豈可易更!”
當吐沫星子飛來,話說到這個份上的時候,質子圉這才徹底反應過來,敢情眼前之人正是自己前世所苦苦追求的美人三妹。
現(xiàn)在再度相見,原本讓他怦然心動的感覺蕩然無存,在認真打量之下,發(fā)現(xiàn)對方的相貌雖然漂亮,但其實十分常見。
特別身材倒不算大平公主,但著實是沒有多少亮點,連旁邊那名女子都不及,跟那個身材火爆的美人五妹更是沒法比。
質子圉十分疑惑上一世因何會那般癡戀眼前這個女子,以致自己為她落得聲名狼藉,最終累及自己和家人:“既是晉財,與子何干?”
且不說,前世自己所遭受的悲慘余生跟眼前的女人脫不了干系,如今自己逃離秦國根本離不開金錢的支持。
即便自己的生活費還在手里,亦是不可能再傻傻地送給這個女人以及家人揮霍,做整個秦地都笑話的冤大頭。
原以為自己不再搭理這個綠茶,便不會再生煩擾,不承想對方今日竟然帶著一幫人上門向自己索要錢財。
“如期不至,休與吾面,悔之莫及!”美人三妹沒有想到質子因病竟然拒絕,當即像以往無往不利般威脅道。
這……
林牧并不知曉質子圉跟美人三妹之前的情況,此刻聽著眼前的女子如此胡攪蠻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且不說自家公子是晉室嫡長子,很大可能是將來的晉國君主,單是自家公子的相貌和智慧,亦不是這個普通秦室公族之女能夠高攀得起的。
結果呢?一個秦室公族的女子竟然如此的驕傲,而且一副自家公子離開她就活不下去的模樣。
“思過改之!”
“三姐與子不語,悔恨晚矣!”
“當與三妹告罪言失,否則送晉財亦不可解!”
……
幾個跟隨而來的女子平日多得美人三妹的小恩小惠,此刻自然是站在美人三妹那邊,紛紛對質子圉進行聲討。
只是在這股聲討浪潮中,一個身材火爆的少女顯得格格不入,不僅沒有加入對質子圉的聲討陣營,而且似乎有意躲避著質子圉的目光。
美人五妹已經(jīng)知曉質子圉跟早前的性情大為不同,現(xiàn)在默默地低垂著腦袋,不敢讓質子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
不過她顯然是失算了,雖然她的臉躲得挺好,但那火爆的身材簡直是雞立鶴群,哪怕影子都讓人多瞅幾眼。
“如此甚好,借過!”質子圉自然不愿意跟這個女人再有瓜葛,當即準備前去忙自己的正事。
啊?
美人三妹原本還得意于自己的后援團,但聽到質子圉竟然不受自己的威脅,嘴巴當即張得大大的,顯得難以置信地望向質子圉。
這還是那個對自己糾纏不休的傻子嗎?這還是那個以為自己是仙女的舔狗嗎?還是那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蠢蛋嗎?
以前自己想要他的財物,只需要她稍微暗示一下,便可以十分輕松地得到,甚至都不需要自己伸手去接。
美人三妹突然看到質子圉真要離開,此刻已經(jīng)顧不得緬懷過去的美好時光,當即上前繼續(xù)阻攔:“休走!今日將錢財送來,否則與子成仇!”
“結仇?”
一直默默觀察的林牧再次刷新三觀,若不是對方是一個消瘦的女子,他必定會判斷對方是攔路搶劫的強盜。
雖然他不清楚具體情況,但若自家公子不給她家送錢財,便揚言要結仇,這跟自己那幫落草為寇的族人有何區(qū)別?
“姐,當止!”美女五妹一直躲在美人三妹身后,此刻看到自己堂姐已經(jīng)失態(tài),亦是站出來小聲地勸道。
一直以來,他將質子圉的所作所為看在眼里。
盡管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她認為質子圉是個蠢貨,但卻是十分羨慕三姐所享受的待遇。其他人或許能記恨質子圉,但得到如此多好處的三姐絕對不該忘恩負義。
“負心漢!”
“幸三姐不與交往!”
“若是有負,當為世仇!”
……
其余的秦族女子可不會顧及公理,顯得無條件般地站在美人三妹的身后,對質子圉再次進行聲討起來。
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已經(jīng)慢慢變了味道。
如果說最初的美人三妹還算比較客氣地討要錢財,接著的話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種赤裸裸的威脅,如今直接演變成撕破臉了。
按著美人三妹的意思,若質子圉不將錢財送去,那么兩人便會因此結仇,敢情一直以來是養(yǎng)了一頭白眼狼。
呵……
質子圉聽到這番話,當即被氣樂了。
上一世,他一直以對方跟自己一樣視錢財如糞土,為對方能夠接受自己的支助而雀躍,而今很想穿越回前世給自己一個大耳光。
自己所癡迷的女子清高?視錢財如糞土?當真要讓前世的自己好瞧一瞧究竟是什么的眼光,眼前的女人簡直愛財如命,一直以來玩的是欲擒故縱。
“錢財送至,汝明日可隨往秦祭,遂爾之愿!”美人三妹看著發(fā)笑的質子圉誤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當即像施舍一般道。
此次之所以急著過來,主要還是明天的秦國祭祀開啟,所以她的手頭十分緊張。
至于此次讓質子圉跟隨自己,雖然她的心里有些抗拒,但為了錢財只好忍受半日,算是給這個傻子一點甜頭。
質子圉看著眼前這張變得十分陌生的臉,不由想到自己前世的慘狀:“晉財乃吾之財,贈之為慷慨,不贈乃惜之!汝之父母四肢健全,汝之弟……呵呵,恩將仇報之人,何以敢再用吾晉之財?”
“當真寡情如斯?”美人三妹看到質子圉不打算再給她送錢,眼睛涌起一層薄霧使用以柔克剛的招式。
“既要吾之財,可入妾否?”質子圉自然一眼看出對方的小把戲,當即冷聲詢問道。
美人三妹當即破功,不假思索地厲聲拒絕:“休想!”
“既不可妾室,汝為贏女,吾乃晉室嫡子,兩不相干,何來情字一說?”質子圉的嘴角上揚,眼睛充滿著嘲弄地道。
眼前的女人明明是想占盡自己的便宜,結果連手指頭都不讓碰一下,竟然想要自己的錢財,這世間哪有這等的好事?
只有前世那個豬腦袋才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僅僅是因為對方讓自己心動,結果屁顛顛將所有錢財送人。
現(xiàn)在自己重生歸來,自然不可能再犯傻了。
美人三妹確實存在著一份傲氣,正想要轉身離開,只是突然像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別的錢財可暫緩,吾已訂玉簫!”
自上次歸來,特別看到華山博吹簫引鳥的風采,于是她決定要學簫。
只是事情十分不巧,那日剛好是晉財送到秦地的日子,結果引出質子圉被禁足五日的處罰。
她一直以為質子圉沒有第一時間送錢財過來,那是質子圉被禁足,畢竟他親自將錢財送過來才能見上自己一面,而自己通常不會給他擺臉色。
正是如此,她在沒有收到質子圉的情況下,已經(jīng)賒取了一根價值不菲的玉簫,而今日已經(jīng)到了約定給錢的最后限期。
“玉簫為誰鳴,此事汝心知肚明!既無情意,何以糾纏不休?借過!”質子圉深知眼前的女子早已經(jīng)為華山博心動,索性直接攤牌道。
美人三妹看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亦是氣憤地道:“質子圉,當真要劃界兩清,今后老死不相往來乎?”
“兩清?”質子圉突然停下腳步,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汝莫不是忘乎!昔日父母染病,以借為名。初以一百銅貝為約,后逐次上漲,汝弟汝親皆往吾府借之錢財!今歸之,便可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