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至街口,只見一塊石匾高高在上。
“夗心鎮(zhèn)?”女子念道。
初看街口空無一人只余燈火,可當(dāng)他們真真切切踏入鄉(xiāng)鎮(zhèn)時,兩側(cè)旮旯小巷平白無故地走出零散的人來,不一會熱鬧非常。
“看過來看過來!說叉說快全憑自個,博一筐黃柿子吃唉。”
賣柿人頂個薄氈帽,身前的空地上不時有人甩下幾枚銅錢,看清銅錢正反面后唉聲嘆氣。
大街上吵吵鬧鬧,趕集的人流漸漸將三人淹沒,其中不乏挑擔(dān)售賣的,小二自家吆喝的,粗衣麻布,少有華貴衣裝。
他們溝通交流的方言帶有濃重的地方氣息,聽不是很明白。
小孩們嘻嘻笑笑街頭街尾地打鬧,為手中新得的糖小人高興,幾位膀大腰圓的婦女在布料攤上挑挑揀揀。
對面的二層茶樓上,一位翩翩公子正撫扇品茗,嘴角含笑地注視著走在街上的陳安野三人。
“好家伙,不知朝代都收進(jìn)來了。”王樹林嘖嘖稱奇。
“宋朝以后。”陳安野將包的背帶收緊了些。
下了電車的他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剛剛小販賣水果的方法,那是宋朝盛行的購物方式——撲賣。”
“你們看!”王樹林沒有接話,指了指一處小攤。
“賣糖葫蘆,賣糖葫蘆,艷艷的紅果很香甜嘞!”一身地鐵工作人員服裝的男子吆喝道。
看他那叫賣的沉浸模樣,全然不知道自己和周圍人的區(qū)別。
“先別驚擾他”,女子攔停了上前搭訕的王樹林。
這時集市兩側(cè),稀疏的人群里隱隱約約有七八個皂衣人向他們圍攏而來。
衙役打扮,兇神惡煞的模樣,手中持鏈持叉,還有鐵尺寒光凜凜。
“不好,它來清除我們了。”
女子迅速拔刀抵在胸前,陳安野才終于能于雄偉山巒之上,窺見這把刀的全貌。
刀身從頭到尾能夠一氣貫底,必出于名家之手,上面排布有序的鐫刻了古奧晦澀的銹青色字符。
“跟我們大老爺堂前一敘?”為首的衙役遠(yuǎn)遠(yuǎn)停在那,滿臉橫肉惡狠狠的說道。
他肆意地甩起了手中的銀鏈,前端分化的三叉尖看得人心拔涼拔涼。
“還是不了,我們緊著去二姑家吃個便飯。”王樹林勉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
“由不得你!”
說話間,排頭的幾位衙役已然出手,他們抓持武器的手像橡膠一樣任意伸長,舉著武器攻來。
鏘…
電光火石之間,女子刀法迅猛連出數(shù)刀,將衙役們的武器紛紛擊退,
稍遠(yuǎn)有位矮胖衙役竟一時間沒能握穩(wěn)自己的武器,被女子一擊打飛,于是他嘆口氣消失在了人群里,尋找自己的武器去了。
而剩余衙役們皆一言不發(fā),繼續(xù)延長手臂,將其死死纏繞在武器上準(zhǔn)備著下一次進(jìn)攻。
“厲害啊,林汐姐威武!”王樹林躲在陳安野身后吶喊道。
“聒噪!”為首的衙役惱羞成怒,猛然間伸長一只手單獨向王樹林抓去。
“異想天開”,霎那間林汐墊步幾腳,一躍而起將那長手一刀兩斷。
流暢的動作、迅猛的爆發(fā)看的陳安野是心驚膽戰(zhàn),暗嘆道:“這身體素質(zhì)未免太好了。”
“啊啊!疼死我了,那是祭文!”
被斬斷的手臂像蚯蚓一樣在地上撲騰,為首衙役的斷手也哆嗦著沒有復(fù)原,只好將另一條手顫顫巍巍的縮回身邊。
“你的刀上竟然刻了祭文!”
衙役哀嚎不止,似乎刀身的紋路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三人暫下一局可形勢不容樂觀,兩邊的衙役都已圍到身前,粗略數(shù)來有八九個,都整理起自己的武器等候指令。
但街上的人群卻是一副全然不知全然不理會的架勢,叫賣的叫賣,抬散貨的抬散貨,依舊從兩方的中間走過。
“給我砍死他們,老爺那邊我來交代!”斷手衙役咆哮道。
“得令!”周邊的衙役紛紛出手,以各種奇形怪狀的形式襲擊而來。
“對不起了,我先走一步。”
王樹林臉色慘白身上卻浮現(xiàn)出一抹烏光,他脫離陳安野二人,大步流星的朝最近店鋪的墻上撞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臆想中的磕碰沒有發(fā)生,王樹林直接融進(jìn)墻里消失了,使得數(shù)把攻擊王樹林的武器落了空,砸在墻上發(fā)出金石之聲。
“快走!”林汐拉住陳安野向最近的巷子里逃去。
“紅墨,遁。”
話音未落,林汐的肩膀上游出一條蒼白色小蛇模樣的生物,但與蛇不同的是背部一對收斂的翼膜。
它現(xiàn)身的那一刻,林汐周身逸散出大片霧狀的純白液滴。
突如其來的白霧隱匿了二人的蹤跡,躲開幾把胡亂捅來的武器后林汐帶著陳安野藏進(jìn)白霧深處。
“給我找!他們就藏在這里面!”
朦朧的白霧中,斷手衙役的訓(xùn)斥聲不絕于耳。
而這時,林汐伸出纖纖玉指豎在嘴唇處,示意陳安野不要發(fā)出動靜。
此刻他們二人身子貼的極近,近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直往陳安野鼻子里鉆。
林汐牽住陳安野的手仍沒有放,溫軟如玉煞是好摸。
白霧蒼茫,如果走丟了是很難重新找到彼此的。
在動靜越來越遠(yuǎn)后,林汐拉著陳安野的手向相反的方向離去,一直到走出白霧發(fā)現(xiàn)到了一處偏僻屋舍附近。
刺啦......
推開老舊的木門發(fā)現(xiàn)屋里空無一人,堆滿灰塵的家具昭示著這里的不受待見。
林汐找到一把椅子坐下,很是自然從口袋里拿出一塊黑巧,剝開外包裝丟給小蛇。
看著小蛇麻溜的吃下,林汐目光如水滿臉愛意。
“你吃么?”
“哦,謝謝。”陳安野禮貌的點了點頭。
“哦,不好意思,沒有了最后一塊。”林汐摸了摸口袋,捂嘴偷笑。
“所以你真的只是普通人?”
“沒騙你,我只是個倒霉去上班的。”
“可是你能看破紅墨的瘴,就是布置在車站的,以及我身上的,普通人絕沒有可能第一眼注意到我身后的刀鞘。”
原來那時的冷眼相待,是因為自己看破了她的偽裝。
林汐一邊說一邊處理大腿上的傷,陳安野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她的作戰(zhàn)服在大腿處劃開了一道口子,殷紅的血液在白嫩肌膚的襯托下尤為刺眼。
“因為他們看來我是再正常不過的穿搭,只有你第一眼看刀...”
那喚做紅墨的小家伙滑到林汐緊繃的大腿上,吐出嫩嫩的蛇信子輕柔的舔砥傷口。
“所以正常人看你應(yīng)該是糊上了馬賽克的”,林汐附和道:“也沒錯是這個意思。”
“所以你能活下來的哈,姐姐我考慮考慮帶你見隊長。”
“為國家效力哦!”
陳安野與林汐相視一笑,相處之下他發(fā)現(xiàn)眼前的大姐姐只是外冷內(nèi)熱,換做其他人可能早就將他置之不理了。
“那你能跟我解釋一下獸是什么?”
“就是它們咯,一直存在我們身邊,普通人發(fā)現(xiàn)不了而已。”
林汐摸了摸紅墨,它竄到后背去就消失不見了,而傷口處竟然已經(jīng)和好如初。
“好吧,那域是怎么回事?”
“一種奇特的物質(zhì)場,能締造域的獸稱為霧獸,高階的獸。”
“你要記住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域中無奇不有,可對于你和獸都是真的,如果你不幸死在這里,那么不好意思你永遠(yuǎn)都出不去了,會成為域的一部分。”
“紅墨,紅墨”,林汐輕輕喚著,說道:“再麻煩你一下好嗎?拜托啦?”
小蛇不情不愿的露了頭,蛛網(wǎng)般的絲開始充滿這間平房,綿白像云朵一樣。
“這是流云繭,它能隔絕感知,只要你不出去,一時半會就是安全的。”
林汐伸出指尖碰了碰繭絲,很是堅韌。
“那你呢?”
“霧獸的出現(xiàn)往往伴隨災(zāi)難,我需要去收集足夠的情報,方便之后對付它。”
“等我回來,帶你一起出去。”
林汐離去,陳安野老老實實的端坐在繭里。
“還是感覺云里霧里的,這都什么獸啊霧啊的,耽誤上班了。”陳安野竭力理清思路。
“如果我不是npc的話,接下來一定又會發(fā)生什么。”
話音剛落,紫黑的色彩富有侵略性的污染了外層的白絲。
“流云繭就撐不住了?”
陳安野看到粘稠的液體從天花板滴落在腳邊,并且越來越多,白色的繭因此不堪重負(fù)的塌陷了,連帶著整個房間一同淪陷。
“不是我要亂跑的,情況不允許。”
他拎著包找到記憶中的木門位置,撕開幾團(tuán)棉花糖一樣的物質(zhì)后推門離去。
離去的陳安野不知道的是,堆積起來液體逐漸形成了一個小人形狀,人形剛一形成它就喊道:“我三叔呢?你跑什么!”
呼……呼……
陳安野圍繞著屋子小跑著,既保持了一定速度又留有精力觀察,他不想呆頭呆腦直接撞到那群衙役臉上,也不想晃悠悠的走著被必殺式回頭。
所以保持移動才是存活率最高的選擇。
“是不是又在做夢,怎么到哪都在逃跑?”
他發(fā)現(xiàn)跑著跑著又回到了那條街,那片集市,與之前不同的是現(xiàn)在街上空無一人。
唰.......
某種東西砸向陳安野,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敏捷的躲開了,一柄包銅皮的字畫扇子。
抬眼望去,二樓的茶館上先前看到過的白衣男子獰笑不止,眼睛呈現(xiàn)一種死灰色。
而且四處的犄角旮旯里開始走出人來,和先前不同的是眼睛都是死灰色,手腳松弛不時還會伸長,遠(yuǎn)遠(yuǎn)的望見陳安野就奔跑而來。
“這邊!這邊!”
集市另一側(cè),四人抬的轎子火急火燎的向陳安野趕來,一嬌媚少女拉開轎簾對他呼喊道。
無路可走的陳安野只好跳進(jìn)轎子,少女立刻遮上簾子。
“放心好了,這是主人家的轎子他們不敢造次。”
“你是?”
“你的引路人,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