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妹妹,陳安野馬不停蹄的趕去上班。
所謂的安置也就是給她普及了一下基本的生活常識,然后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項
“我知道,我知道。”沈思琪乖巧的點了點頭。
她說這是姐姐們給她取的名字。
目前就讀于不太遠的藍星幼兒園,不過現在周末只好讓她獨自呆在家里。
“話說,為什么我能成為監護人啊?”
陳安野對這樣的領養程序感到奇怪,可時間緊迫耽擱不得,他刷開閘機進入地鐵三號線。
十八那年遭遇的意外不僅使他失去了親人,更缺失了相關了記憶,越接近那天的記憶就越模糊。
雖然不影響基本的邏輯判斷和思考,但這種情況明顯參加不了高考。
萬幸,在徐叔等政府人員的幫助下找到了一份安保工作,也就勤勤懇懇的安定下來了。
“人挺多。”剛進地鐵,陳安野一眼望見了等候的人群。
站臺的玻璃隔墻和活動門前全站滿了人,正是上班的高峰期。
地鐵車站顯示屏:“即將到站,3分鐘,本次開往火車東站。”
陳安野不知是不是錯覺,熒幕上的字似乎扭曲了一下,變換成了其他什么字符。
“即將到站,1分鐘,本次進入地棺?”
來不及多想地鐵已經進站,黃色的探照燈老遠就明晃晃地從軌道盡頭投射而來,陳安野提起帆布包急忙往幾個入口湊。
噗呲......
安全門打開,綠色指示燈亮起,可人群紋絲不動。
“讓一讓好嗎?”幾位大姐站在進出口那刷著視頻,陳安野一邊催促一邊著急地向前擠去。
“你擠什么擠?車還沒來你著什么急?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素質!”
大姐劈頭蓋臉一頓罵給陳安野整懵圈了,他看了看頭頂的路線圖,指示燈也已轉變成紅燈,鳴聲愈來愈急促。
可大姐不依不饒,罵的越來越激動,陳安野一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媽媽,別這樣。”旁邊一位長相甜美的女孩勸解道,并且柔聲細語的扶住大姐胳膊。
大姐看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喝道:“長的帥就能插隊了嗎?你也是,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女孩聽后羞紅了臉,賭氣似的將頭扭到一邊,大姐見狀也是聲勢漸歇。
望著周圍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空蕩蕩的車廂無人在意。
陳安野心想:“這車難道不能坐?沒道理啊?”
突然,電車的另一處入口,一抹倩影穿過佇立的人群進入了車廂,清冽的眸子似乎朝這邊看了一眼。
就這富有人性色彩的一眼,陳安野心里有了底,在列車即將關門的前一刻提包上車。
“真奇怪。”電車關門后加速駛離。
而列車外,候車區的人從始至終沒往這邊看過一眼。
“丑話說在前面,這只獸誰到手就是誰的。”
旁邊車廂邁步進來一名男子,看起來年歲相近,卻短袖短褲流里流氣。
明明他說的每個字陳安野都聽的懂,可湊在一起讓人很難理解。
先前匆匆一瞥的女子也走來這截車廂,容貌出眾氣質卓越,穿著漆黑的貼身作戰服,背后立著一把唐刀。
說是唐刀,是因為它較長的刀柄,陳安野小學研學的時候,在國家博物館看過類似的刀具,小島國刀的鼻祖。
不過,在注意到陳安野的眼神后,那名女子眉頭緊皺,姣好的臉蛋透出一絲冷意,有種拒人千里之感。
“看一眼都不行?”
陳安野發現整輛車目前為止只有他們三人。
“這位帥哥有點本事,卻看著面生,混哪路的?”男子率先對陳安野問道。
陳安野舉了舉包,神情自若:“我安保服務的。”
“王樹林你最好安分點,我們一直注意著你的。”女子開口說道,神色凌然。
“我就說門前誰布置的攔路石,幸好我本事大,不像外面進不來的那幾個。”
王樹林看到女子后姿態收斂不少,理了理打滿膠的發型。
“可是這種小事情您怎么來了?”
“林姐,不過是失蹤了一個地鐵值班人員。”
雖然這兩人的發言超出了正常問候的尺度,但陳安野只在乎能不能正常上班。
畢竟他現在肩負著哥哥的責任。
“晚上是不是得帶一盒小蛋糕回去?”陳安野壓根沒留意他們說什么。
“人民無小事。”
“是是是…”
就在陳安野發愣時,王樹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他身前,正打開包端詳。
“小子偽裝的不錯啊!”
“你干什么?”雖然包里沒什么值錢東西,可貿然被人侵犯隱私他有點生氣。
“安靜,情況不對。”女子躬下身子,纖細的手不經意間捏住了刀柄。
聞言,陳安野和王樹林都開始四處張望。
不知不覺間,電車的窗戶上沾染了大量的紫黑色黏液。
并且玻璃外不再是黑黢黢的隧道,倒替換成了黑夜的江岸荒村。
陰沉沉的江水蕩漾著電車擾動起的波痕。
枯藤怪樹,化不開的愁云掩映下,樣式古老的建筑群遠遠屹立在對岸的荒地里。
“幻覺。”陳安野將包收拾收拾背在身上。
車身不復平穩,逐漸顛簸起來。
除此之外,陳安野眼角余光瞥見,身邊的王樹林閉上了眼睛眉頭緊鎖,再次睜開眼時面色古怪。
而女子提起腰間的一塊掛飾看了看,心中已有分斷。
那是一塊血沁黃玉,掛墜旁的七個小銅鈴正哐當亂響。
“你猜的想的都沒錯,這是難得一遇的霧獸,”
“我們闖進它的域了。”女子神色如常,談吐自如。
“什么?真的是霧獸?小爺我只是來賺錢的,不想把命搭上啊!”
王樹林話到一半頓了頓,又說道:“可這感覺確實沒的說,我們連同這電車就像插入它身體的異物.....”
他不自信的又閉上了眼睛,不一會變得臉色惶恐戰戰兢兢,可不一會又掛上了奇怪的微笑。
“怎么辦?我跟你走。”他的囂張氣焰不再,只撂下一句話,轉而挪步向女子靠近了一點。
“我布置過幻瘴了,你們執意要闖進來,接下來生死有命。”
“如此失態,你王樹林好歹是做這行當的老人了,倒是這家伙看著嫩卻鎮定的很。”
女子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陳安野,隨后撥出了握持許久的刀。
寒光乍現,半截刀身還未露出,便見青灰色的刀光閃爍。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傳來,那柄刀眨眼間在鋼鐵車皮表面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X。
隨后女子收刀入鞘,重重一腳踹在那X中心處,直踹出來一個口子。
“想活命就跟我來哦。”
女子發話后毫不拖泥帶水,從口子一躍而出,絲毫不顧及正在行駛的電車。
陳安野緊隨其后,心中沒有太大的波動。
“我留在車里,也許能重新開出去。”
王樹林正欲留下,可當看到前面幾截車廂的燈光逐次熄滅后,他咬著牙也跳出去。
荒涼的原野上,三人站在田壟邊,眺望著電車像步入暮年的老人緩緩沉入江水里,車身遍布著紫黑色的糊狀物質。
好好坐著地鐵,忽然到了什么郊外。
陳安野無奈嘆了口氣,心想:“希望不要耽誤上班。”
“你怎么知道的?”王樹林才與死亡失之交臂,就迫不及待的追問。
“如果你用積木搭了個樂園,你非常滿意日改夜改樂此不疲,卻突然飛過來一只拖鞋,把你的樂園破壞了。”
“換做是你,你會怎么辦?”
“處理掉...”王樹林喃喃道,“那我們怎么出去?我還年輕啊!”
“我也不知道。”
女子偏了偏頭,面帶淺笑:“歡迎來到霧獸的世界,我也是第一次呢!”
“你們注意到天空沒?”她又提醒道,三人的目光隨即投向天空。
沉悶的紫黑色透露出一股死氣,天空黯淡無光沒有星辰的影子。
四面的極遠處,陳安野看到的不是天空的延申,取而代之的是與天同高的黑色霧墻,處于中間的他們如同陷進了圍城一般。
“以前聽隊長說過,每個霧獸的域都是獨一無二的,比夏天雪糕不掉汁還稀有。”
“姑奶奶,快想想怎么出去才是最重要的。”王樹林這時是一點心氣也不剩了。
“你們說那黑色的皮球是什么?”王樹林回過神來,好奇地問道。
江水里懸浮著大量的黑色球狀物,踩在上面還會回彈濺水,得益于此他們輕松上岸。
“那可不是皮球哦。”
女子帶隊走在前面只聞其聲,陳安野轉過頭對著王樹林苦笑一番。
“先進去看看,到地方了肯定要去主人家做客的。”
前方燈火闌珊,是一盞盞逐次亮起的,一個規模很大的鄉鎮形如畫卷緩緩展開在他們面前。
身側,廣袤的原野上長滿了黑發枝條樹,黑發隨風飄動似無數條問候客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