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xí)得《寒星擒拿手》后,王優(yōu)文隔三岔五便令公冶離來與之對練。
公冶離也趁此機會,打探了一番王家子弟具體練得什么武功。
親身體會下來,公冶離發(fā)現(xiàn),王優(yōu)文竟然也練的《鍛身拳》,氣血豐沛,赫然已經(jīng)到了三鍛鍛筋的層次。
他原以為類似《鍛身拳》這樣,不修內(nèi)氣、專注氣血的武功,王家還有許多。
但現(xiàn)在看來,連王優(yōu)文這樣的王家嫡系都練得《鍛身拳》。
專精氣血的武功,整個王家或許也只有一門了。
這樣珍稀的武功,王家竟然舍得拿出來給下人、外人修行?
公冶離摸不著頭腦,不過他也沒有太過糾結(jié)。
他得了王優(yōu)亭的栽培,只要好生習(xí)武,將來終有一日能解開疑惑。
……
距離第二次模擬開始的一個月后,在充足的黑芝膏供應(yīng)下,公冶離練成了二鍛,同時內(nèi)氣也近乎覆蓋了一半的肉身。
他的力氣增長到了五百斤,再加上修習(xí)了《寒星擒拿手》,他的下盤功夫、敏捷騰挪的能耐都有了長足進步。
進入武院還不到兩個月,公冶離已是武院眾多學(xué)徒中《鍛身拳》修行進度最快的一個。
左江城開集日,城內(nèi)甚是熱鬧。
公冶離家中的米面、武藥恰好吃完,便往城西集市而去,預(yù)備采辦日用。
不過,往日常去的米鋪不遠(yuǎn)處竟然新開了一家何記米鋪,而且看樣子正在開業(yè)酬賓,公冶離便湊了過去,跟著一眾客人買米。
公冶離到了堂口里買精米,卻忽然聽見門簾后傳來一陣砰砰砰的聲響,聽著像是有人在后院里修習(xí)武功。
他不由得好奇地向門簾后望去。
“客官在找什么?”
米鋪掌柜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公冶離身后。
公冶離心頭一驚,趕忙轉(zhuǎn)頭,訕訕笑道:“后院里似乎有些熱鬧。”
掌柜微笑道:“有晚輩在玩耍,客官不必在意。”
公冶離點了點頭,沒有糾纏,買了米,便結(jié)賬走人了。
期間他也得知了米鋪掌柜的名字——何順元。
從米鋪出來,公冶離便直奔保仁堂。
他也算是保仁堂的常客了,自然知道,保仁堂那位女醫(yī)師名叫“姚淑云”,乃是飛雷武館一位老武師之女。
一入堂口,便看到姚淑云正將一副藥遞給一位老婦人。
見著公冶離,姚淑云笑道:“客官,又來買黑芝膏?”
公冶離點了點頭:“要六盒。”
他如今肉身吸收藥力的效率比之前高了不少,每天還是同樣的習(xí)武時間,但消耗的黑芝膏卻翻了一倍。
姚淑云取來膏藥:“客官給二兩銀子便是。”
公冶離一愣。
黑芝膏一盒600文,購買六盒,正常來說,得花三兩銀子才行。
姚淑云道:“多虧客官照顧我家生意,近來三沙幫的孫重都沒有前來滋擾了,這一點讓利,還望客官笑納。”
公冶離沒想到還有這茬,他這些日子也沒同孫重打過照面,孫重就這樣對自己退避三舍了?
公冶離嘆道:“這折扣未免太大了些。”
姚淑云低聲道:“這個……不瞞客官,黑芝膏是我家秘方,給客官的這個價格,我其實還有得賺。”
公冶離驚道:“武藥這么掙錢?”
姚淑云點頭。
公冶離聞言陷入了沉思。
這次模擬,若是有機會,一定得想辦法學(xué)學(xué)煉制武藥。
“如此,便多謝掌柜的折扣了。”
“客官言重了。對了,多日以來,還未請教客官貴姓?”
公冶離當(dāng)下道了姓名,旋即道:“聽說掌柜的家中有人乃是飛雷武館的武師。飛雷武館是城內(nèi)有名的武館,以這關(guān)系,那孫重哪來的膽子來騷擾掌柜的?”
姚淑云黯然道:“家父三月前過世了。”
“掌柜的節(jié)哀。”
姚淑云看樣子沒有武功在身,一介女子,執(zhí)掌保仁堂,還掌握了武藥的煉制方法,難怪引人覬覦。
二人正說著,一個爽朗的聲音忽然自門外傳來:“姐姐,還在忙活著?”
姚淑云低聲道:“孫重之事,還請客官莫要外傳。”
旋即她抬頭笑道:“新秀,你回來了?這位是公冶小哥,就是我同你說的那個購買黑芝膏的客人。”
一個五官俊挺、目明神豐的少年走了過來,打量著公冶離,旋即笑著抱拳道:“原來是公冶兄弟,失敬失敬。在下李新秀,多謝兄弟近來照顧姐姐家的生意。”
公冶離一愣:“鄉(xiāng)試頭名,李新秀?”
“正是。”
“你與姚掌柜是姐弟?”
公冶離一時間難以將第一次模擬中當(dāng)街殺人的狂徒,同眼前這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聯(lián)系起來。
李新秀自然不知道公冶離的心思,他笑著解釋了起來。
原來當(dāng)年李新秀家就在姚家左鄰,兩家世代交好。自早年爹娘因故病逝起,李新秀便被姚家收養(yǎng),與姚淑云以姐弟相稱。
近幾年,李新秀去城外的白石書院用功讀書了,鮮少在左江城露面,也與姚淑云聚少離多了。
如今鄉(xiāng)試放榜,李新秀打算在來年會試前都待在城內(nèi),也算與姚淑云有個照應(yīng)。
公冶離卻是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同這位鄉(xiāng)試頭名產(chǎn)生了交集。
若是沒有自己,孫重定然會不斷騷擾姚淑云,地痞流氓做事沒有分寸,搞不好會弄出人命。
莫非第一次模擬中,李新秀殺人,是為了姚淑云報仇?
見少年愣在原處,久久不語,姚淑云好奇道:“客官有心事?”
公冶離回過神來,道:“早聽說李解元乃是少年神童,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姚淑云搖了搖頭:“他讀書倒真有些天分,然而做事三心二意。成日出去鬼混,我看你明年會試如何!”
李新秀大感冤枉:“姐,我哪里是出去鬼混了?我是去練武!”
“你要練武,也該去飛雷武館。隨意跟個來歷不明的米鋪掌柜修行,虧你這腦子能考上解元。”
“姐!”
姚淑云面上的厲色稍收斂了些,瞧著一旁看戲的公冶離,歉然道:“讓客官看笑話了。”
公冶離搖了搖頭:“二位姐弟情深,在下便不多叨擾了。多謝姚掌柜折扣,告辭。”
走出保仁堂,公冶離忽然想到了早先何記米鋪后院的動靜。
那何記米鋪的何掌柜走路無聲無息的,斷然也是有武功在身。
李新秀在何記米鋪習(xí)武?
公冶離搖了搖頭。
一番相處下來,李新秀還是頗對他胃口的。
但愿這位李解元此番不要再鬧出禍?zhǔn)铝T!
……
小院里,兩道身影翻騰煽動,拳腳相接,砰砰作響。
片刻后,王優(yōu)文手腕一翻,兩臂好似拱橋般撐起,直接將公冶離大開大合的一記“隕星沖日”撐開,旋即腳下一進,肩頭仿佛攻城錘一般猛然前頂,直接將公冶離撞得倒退數(shù)步,敗下陣來。
“少爺神勇,屬下心服口服。”
公冶離揉了揉胸口,輕咳兩聲,總算緩過勁來。
王優(yōu)文笑道:“你就莫要謙虛了。”
“我早就練成了三鍛的肉身,氣力少說比你大兩百斤,方才全是一力降十會。”
“真論《寒星擒拿手》的掌握,你不比我差多少。”
王優(yōu)文可是從小就由王家武師教導(dǎo)武功,論武學(xué)根基,遠(yuǎn)勝公冶離。
就算如此,同樣是修行《寒星擒拿手》,公冶離的掌握程度也并不比他遜色,足見其天賦了。
王優(yōu)文將一張手帕丟給了公冶離。
“多謝少爺。”
公冶離擦了擦汗,四下打量了一番,疑惑道:“少爺,怎就您一人在此?翠蓮不服侍您了?”
王優(yōu)文道:“我畢竟要走了,翠蓮跟著我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將她遣散了。”
若非有過第一次模擬的經(jīng)驗,公冶離就要相信這套說辭了。
公冶離暗道:“此番我沒有服用壯氣丹,還一道學(xué)了凝勁武學(xué),也算是被徹底招攬,暫時沒有了性命之憂。”
“但王優(yōu)文恐怕還是要尋一個人來吸收內(nèi)氣、氣血的。”
“沒了我,便換成翠蓮了?”
公冶離心下一嘆,神色如常地將王優(yōu)文糊弄了過去。
真算起來,他的身份跟翠蓮沒什么區(qū)別。
自保尚且勉強,哪還有余力去發(fā)散什么善心呢?
結(jié)束與王優(yōu)文的對練,公冶離回了自家小院,接著修習(xí)《鍛身拳》、《內(nèi)元功》了。
習(xí)武的第三個月。
小院里,公冶離徐徐推拳,渾身上下數(shù)條大筋傳來酥麻感。
他身上的肌肉齊齊抽動,皮肉隨之鼓動起來,仿佛一條條長蛇在皮下游走,氣血勃發(fā),足足一刻鐘后,這般異狀方才緩緩?fù)巳ァ?
公冶離吐出一口長氣,身子忽然間佝僂起來,隨著這一個動作,他渾身力量仿佛都猛然壓縮到了一個點。
伴隨著他緩緩站直身子,磅礴氣血隨之化開,散入四肢百骸之中,引得骨骼關(guān)節(jié)噼啪作響。
轉(zhuǎn)眼間,公冶離便竄高了兩分。
伴隨著三鍛練成,公冶離體內(nèi)的內(nèi)氣也蠢蠢欲動。
他當(dāng)即服下兩盒黑芝膏,盤膝而坐,運轉(zhuǎn)《內(nèi)元功》。
伴隨著肉身進入三鍛,公冶離吸收藥力的效率再度提升,內(nèi)氣運轉(zhuǎn)的速度亦是快了將近三成。
一個時辰后,藥力耗盡,感受著充盈的內(nèi)氣,公冶離不禁點頭。
“至多再過一個月,便可以通力了。”
四個月時間,完成上一次模擬一年的修行成果,公冶離自然是極為滿意的。
然而,次日一早,他便獲悉了一個令他感到錯愕的消息。
本屆鄉(xiāng)試頭名李新秀昨夜行兇殺人,現(xiàn)已亡命天涯、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