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你莫不是在說笑。”
公冶離嘆道：“這位乃定塵宗奉天一脈傳功長老，實力深不可測，她既出此言，我又能如何？”
王季大叫道：“只要不讓我拜入定塵宗，我什么都會做的！”
季筠冷冷道：“落雨堂在落魄川內的窩點在何處？”
“黑山寨！落魄川穿魂澗旁的黑山寨便是圣堂據點！”
說完這句話，王季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公冶離瞥了一眼季筠。
這位定塵宗的傳功長老對于落雨堂在落魄川的關系似乎極為關心。
季筠面上的殺氣越發濃烈了：“這黑山寨你知曉多少？”
王季茫然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這處是圣堂據點之一，其余一概不知。”
季筠道：“落雨堂別的窩點都在何處？”
“左江王家、萬涪端木家、靖文柳家……”
公冶離聽著這一個個落雨堂窩點，越發心驚。
無他，這些落雨堂的分支，實則都是北方青、越兩國江湖、朝堂上有名的望族。
細數王季口中的各處窩點，竟星羅棋布，織起大網，將北方兩國都覆蓋住了。
甚至，若非定塵宗橫亙于南北之間，只怕元國也要被落雨堂滲透得不成樣子。
這落雨堂背后到底是何等強人，竟然將這些世家豪族都籠絡起來了？
如此龐大的勢力，落雨堂的存在又到底是何居心？
季筠面色越發冰冷，她將王季丟了下來，旋即瞧著公冶離：“小友還有甚想問的？”
公冶離道：“王季，你既然練過《鍛身拳》，那你吃過壯氣丹嗎？”
王季點頭：“吃過。此丹壓榨肉身潛能，我資質愚鈍，若非服用此丹，不會有如今的武功。”
公冶離道：“這丹藥如此厲害，應該有副作用罷？”
“這是自然。全賴堂主恩澤，我才定期有藥物緩釋，免受丹毒之苦。”
“你練了內功，丹藥的副作用沒有緩解？”
“自然沒有。”
這回答，同上次模擬中王優文的說法完全相反。
“你練的什么內功？”
王季遲疑了。
公冶離嘆了口氣：“難辦……”
話音剛落，季筠伸手就要將王季提起：“那便別辦了！隨我上山！”
王季趕忙道：“我說！我說！《冰魄凍氣章》！這便是我練的內功！”
公冶離挑眉道：“你可知《子母化血功》？”
王季點頭：“此功可緩解壯氣丹丹毒，我沒有機緣修行。”
緩解丹毒，然后方便被人吸干是吧？
季筠這時開口道：“我記得，落雨堂有一門可以臨時提高戰力的古怪武功，那武功是什么？”
“《小氣髓法》。”
“《小氣髓法》？莫非還有更厲害的？”
“不知。”
當下，公冶離與季筠一唱一和，又花費了半個時辰，將王季所知的種種武功、落雨堂的種種細節消息盡數壓榨了出來。
唯一可惜的是，王季口中所謂的落雨堂堂主太過神秘，王季非但不知其名號，甚至連其真實面貌、聲音都一無所知。
公冶離甚至懷疑，落雨堂的其他殺手是否也是如王季這般，被蠱惑得找不著北，成了這位神秘堂主的一條忠犬。
雖說從王季口中逼問出了許多意義重大的情報，但他瘋瘋癲癲的，說的話有五成是真的便謝天謝地了。
公冶離則是選擇一個字都不信，轉而對季筠道：“季前輩，問完了？”
季筠點了點頭：“小友還有何事？”
“既然無事了……”
公冶離走到了王季面前，搖頭嘆氣，道：“想不到你竟落得這個下場……我能幫便幫罷。”
季筠還想著公冶離要怎么幫扶，旋即就看到青年人手起刀落，干脆將王季斬首了。
她一時間沒轉過腦筋來：“這便是你所謂的‘能幫便幫’？”
“眼下先助他脫離苦海，幫不幫的，以后再說罷。”
季筠覺得公冶離真的有點邪性。
公冶離無所謂他人的看法，轉而道：“前輩，我幫了貴宗這么一個大忙，可否帶我去念蒼山上小住些時日？”
時隔多年，落雨堂竟然找上門來，公冶離心下本就沒底。
透過王季之口，獲悉了落雨堂的諸多情報后，他更是有種不可力敵的感覺。
難得煉神心法有了進展，武道更進一步就在眼前，不趁著模擬一窺武道更高境界的光景，公冶離如何能甘心？
既然如此，自然得好生找個靠山，盡可能活久一點了。
季筠大概猜到了公冶離的心思，笑道：“小友原來還怕死。”
公冶離理所當然道：“生來不易，自是得珍惜性命。”
“那便隨我走罷，正好，我聽說李新秀給你留了東西。”
“李兄弟給我留了東西？”
公冶離想到了多年前，李新秀所說的“回報”，季筠所說的，莫非就是那份回報？
可“李新秀留了東西”又是什么意思？
李新秀難道不在了？
季筠瞥了一眼公冶離，搖了搖頭：“隨我去念蒼山便是了。”
……
模擬輾轉近九年，公冶離終于登上了武林圣宗的山門。
定塵宗，天下最為鼎盛、最為強橫的門派，近兩屆天驕大會，定塵宗的弟子壟斷了前十。
定塵宗年輕一代的弟子中，十六歲以下的凝勁武者數量超過了百人，三十歲以下的凝勁武者更是超過七百人，這是何等恐怖的底蘊？
要知道，在北方武林的許多大城中，凝勁武者都是足以立下一份傳家基業的存在。
而這般存在，在念蒼山上簡直跟不要錢一樣扎堆出現。
以定塵宗的底蘊，要不了二十年，這些弟子便會陸陸續續突破養元。
等到四十年、五十年后……
公冶離一想到在遙遠的將來，定塵宗數十個脫胎宗師齊出的場景，便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
這是一股真正意義上可以橫推天下的恐怖力量。
在見到定塵宗現任掌門“陸君命”的那一刻，被問及一路所見所感，公冶離由衷嘆道：“武林圣宗，名不虛傳。”
陸君命是一個高近七尺的昂藏漢子，聞言哈哈一笑：“全賴小友所贈的《鍛身拳》，宗門方才能有如今之氣象啊……”
公冶離作為《鍛身拳》的實際受益者，在江湖廝混了這么些年，他也知道，這門武功的奇特與厲害之處。
但他也沒想到，這門武功落入了定塵宗手中后，竟然會引出這等驚人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