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居然完成了？

尤利安震驚地看著提示，這也沒殺死人偶師呀。

算了，不重要，完成了就行。

我跟她無冤無仇，就算是個大魔頭，也輪不到我來殺她。

“都住手都住手！”尤利安收起劍，對眾人說道，“人給你們吧，我的任務完成了。”

他又朝人偶師擺擺手：“有緣再見哈。

他說完轉身，在兩個馬匹中間擠了過去，伸手朝趕來的奧沙將軍打招呼。

“將軍來啦。”

“你沒事吧。”奧沙縱馬來到尤利安身邊，見他沒事，便將目光轉向御前騎士。

“兩位大人別來無恙。”

奧沙微微屈身，看著皇宮騎士給女人蓋上黑布抬走。

“奧沙將軍，陛下催得緊，我們先行回宮了。”

亞索朝奧沙頷首，轉身便帶著隊伍離開。

“我跟他們一起去，你的功勞我會和陛下親自稟明。”奧沙說完，便帶著隊伍策馬追去了。

......

尤利安跟受傷的盧修斯在路口處分別，盧修斯回軍營，他則回將軍府邸。

天邊已經微亮，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如輕紗般的薄霧還在大地上裊裊飄蕩。

尤利安徑直回了圖書室，也沒有和蘿拉等人打招呼，便帶著一身疲憊，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等尤利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莉莉絲和蘿拉都坐在他的身邊，一旁的小桌上擺滿了已經涼透的早餐。

“早上好呀。”

尤利安伸了個懶腰，熱情地和兩姐妹打招呼。

“尤利安先生你醒啦。”蘿拉見尤利安醒來，一臉歡喜，為他遞上一塊濕毛巾，“快來擦擦臉，昨天辛苦了。”

“是呀，昨天辛苦了大英雄，一人怒擒災厄，整個利勃海爾傳遍了你的事跡。”莉莉絲啃著干面包，打趣道。

“我睡了多久？不昨天晚上的事嗎，今天一早就傳遍了？”尤利安接過毛巾，瞥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掛滿了枝頭。

“中午了？”

“是的，尤利安先生，馬上為你準備午飯。”蘿拉乖巧地回答。

“居然傳的這么快嗎？”

“何止傳的快......”莉莉絲躺在沙發里，光滑的小腳丫在半空亂晃。

“凌晨那個人偶師送進皇城里，先被被一根一米長的銀針通穿了脊椎骨，這是封禁魔法的辦法，然后皇帝下旨，御前騎士操辦，把她壓到了商業區的街口，當著人山人海，活生生打死了。”莉莉絲坐起來，故作嚴肅地描述著，“一個小姑娘，直接被打爛了，嵌在脊椎骨里的銀針都被打的根根斷裂，鐵定是活不成了。”

“啊？”

尤利安沒有想到這樣的結局，有些震驚，“就這么直接殺了？”

“傷了太子，這樣的處罰不是正常嗎？再說了，所有的災厄都應該是這個下場！”莉莉絲滿不在乎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姐姐和尤利安臉色的變化。

“傷了太子？”尤利安把毛巾還給蘿拉，“我以為太子死了。”

“我也以為死了，但是皇宮里傳來的消息是又救活了，摔傷又不是致命傷，這個災厄殺人也不專業。”莉莉絲說道。

“我們先吃飯吧。”蘿拉趕緊扯開話題，“吃完飯還要試衣服，得趕著天黑前出發。”

“試衣服？出發？去哪？”尤利安疑惑道。

“太子無恙，災厄已除。又趕上新生日慶典，陛下設宴，款待群臣，順便.......”蘿拉面含微笑地看著尤利安，又輕笑著和妹妹對視一眼，說道，“跟你賣個關子，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尤利安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等兩姐妹出門后，他盤腿坐下，閉上雙眼眼。

他感覺身體中的魔法源有了些許的變化，或許經過昨天的激戰，又有了突破的機會。

等有空了試一試沖擊高級魔法師吧。尤利安想著。

白骨魔骰依舊靜靜地懸在半空，沒有出現再次使用的機會。

系統也沒有后續的提示，不過這個晚宴應該就是后續了。

蘿拉跟他說賣個關子，但看她的表情，尤利安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自己的授勛騎士，應該是板上釘釘了。

……

酒足飯飽后，尤利安跟著蘿拉選衣服，他沒什么要求，但蘿拉堅持說今天很重要，必須隆重，尤利安也沒拒絕。

選完衣服，三人就出發了。

蘿拉的父親母親都在皇宮，便只需乘一輛馬車。

莉莉絲本來不想去，她討厭宮里的繁縟禮節，而且利勃海爾魔法師的地位不高，會受到那些高傲騎士的白眼，但想到自己一個人在家無聊，最終還是決定跟著一同前往。

馬車穿過克朗大街，路過市政廳和掛著大招牌的‘貓咪微醺’酒館，然后從銀行街抄了近路，最后轉進了一條小巷進入商業區，來到這座城市最大的廣場——緹香廣場。

尤利安從沒見過這樣擁擠又吵鬧的地方，相比之下，自己記憶中的集市簡直像圖書室一樣安靜。

廣場大的驚人，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貨攤，面食、炸物和烤魚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整個市場繁忙喧鬧，攤主和顧客都扯開了嗓子討價還價，聲音甚至蓋過了不遠處騰空的爆竹和煙火。

馬車從廣場中穿過，角落傳來了長笛、口琴和風琴的樂聲。

尤利安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是吟游詩人在演奏。”蘿拉滿眼含笑地看著興奮的尤利安，為他掀開簾子，解釋道。

尤利安透過車窗好奇地四下打量。

她看到了幾個小矮人，正在眾人的圍觀下用糖稀制作好看的玩具。兩個尖耳朵的精靈擺著貨攤，那些花花綠綠的裝飾品吸引了尤利安的目光。

遠處還有露著脊背的壯漢鐵匠打造刀劍，熾熱的火星驚到了家豬和母雞。

“今天才剛剛開始，新生日會持續七天。”蘿拉解釋道，然后拉住想要下車的莉莉絲，苦口婆心的說道，“巧克力明天再吃，今天要留著肚子吃宴席。”

“好吧好吧。”莉莉絲拗不過姐姐，舔舔手指頭，悲傷地趴在車窗上，看著巧克力的攤位遠去。

緹香廣場的盡頭，尤利安看到了擁擠的人群，他們圍著地上釘著的兩根木桿振臂高呼。

一群烏鴉正飛舞在一團掛在木桿上的黑色東西撕扯、啄食。

“那就是人偶師。”蘿拉看了一眼，趕緊縮回了車里。

“啊......”尤利安愣住了，他震驚地看著那黑團，難以分辨出那是人的形狀。

風從人群中吹來，也帶來了彌漫在空氣中的汗臭、腳臭、惡臭與尸臭。

“怎么......”

尤利安震驚到說不出話，那個女人的臉龐浮現在他的腦海，他想過女人會死，但沒想過會變成這樣。

“這就是違背萊茵之神的下場！”

木桿旁，一個身材臃腫的牧師站在由木箱堆成的講臺上，正對著各色人群發言。

牧師是個男人，頭皮锃亮，肥頭大耳，長袍樣式和查爾斯神父穿的一樣。

他們是萊茵教團的牧師，萊茵之神最虔誠、最狂熱的信徒。

“世上只有萊茵之神認可的魔法才是最純正的！”牧師沖著人群咆哮，面色赤紅，額頭青筋跳動。

“萊茵之神的神圣魔法不可玷污！法師塔的大賢者們都要服從！帝國的所有居民、大地上的所有種族，都要信仰萊茵之神！我主的光輝會庇佑每一個虔誠的信徒！”

牧師用長鞭鞭撻已經見不到人形的尸體，驅趕著烏鴉們飛向天空。

“這就是違背萊茵之神的下場！所有的災厄，人偶師、血魔法、亡靈！都會是這樣的下場！他們試圖顛覆萊茵之神的輝光，他們想要世界滅亡！”

人群如躁動的火焰，升騰著憤怒的火光！

“我們必須堅信這一準則！”牧師繼續咆哮，“堅決的與災厄斗爭到底！我們必須時刻感恩萊茵之神的護佑，必須時刻保持虔誠！”

“萊茵之神會向不虔誠者降下怒火，神罰會使天空降下火雨，神罰會摧毀他們的耕地，他們的房屋會倒塌，所有的異教徒都會生不如死！”

尤利安冷眼看著牧師，他的聲音令他渾身不適。

“別聽了，”蘿拉擔憂地拍了拍尤利安的肩膀，然后吩咐馬夫，“快點走。”

尤利安點點頭，但眼神依舊沒有離開人群。

“我要奉勸善良又虔誠的諸位。”牧師的聲音變得溫和，“別相信災厄，別向他們尋求幫助，更不要幫助他們他們的死活與你我無關，別被他們蠱惑，他們的外表和聲音就像墳墓，粉刷的光鮮亮麗，其實內里都是爛肉和枯骨！”

“殺死每一個災厄！”一個丑陋的女人振臂高呼，吐沫橫飛。

“殺了他們！”一個穿皮鞋的矮人叫喊。

“不滅絕災厄，災厄就會滅絕我們。”文質彬彬的銀行職員擠在人群中振振有詞。

“他們的美貌和魔法都是吃孩子換來的！”丑陋的女人附和道。

“沒錯！他們吸血！商業街的小商販就是被她吸干了血！”

人群被點燃，群情激奮，人們開始朝尸體擁擠，爛菜和石頭在天空飛舞，讓烏鴉徹底失去了覓食的機會。

“萊茵之神保佑，你們都是虔誠的信徒！”牧師淹沒在人海中。

木桿倒下，黑色的尸體被瘋狂的人群踐踏，尸塊被拋向天空，白骨被人群哄搶。

“別看了。”蘿拉注意到尤利安臉色的變化，看不出是喜是悲。

尤利安瞇著眼，看到一個老漢搶到了一塊白骨，他跪地向著北方，然后將白骨狠狠地摔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直到堅硬的白骨成了紛飛的骨渣。

“我是最虔誠的！”老漢跪倒在地，臉上的五官瘋狂到扭曲，“我殺了災厄！萊茵之神，請您保佑我的孫兒，天花就快要了他的命，求求您讓他健康吧！”

尤利安沉默地放下簾子，耳邊卻依舊傳來吟游詩人的歌唱。

邪惡災厄，面容猙獰，

法杖揮舞，毒霧橫行，

殺人成癮，血流成河。

英雄戰士，橫空出世，

邪惡激戰，徹夜沸騰，

小小災厄，手到擒來，

伏法正義，命運已定，

火焰熊熊，死亡裁決，

宣告終場，世界和平。

......

尤利安冷笑。

一點也不押韻。

“你沒事吧，尤利安先生？”蘿拉問道。

“他能有什么事，大英雄。”莉莉絲笑道。

“對了，你跟我去法師塔嗎？”莉莉絲繼續問道，“我打算新生日結束了再走，這幾天好玩的太多了，還有御前比武，必須得看看的。”

“要不還是別去了，就在利勃海爾，以后當個偉大的騎士，別當魔法師了。”蘿拉忽然有些著急，她想到人偶師的遭遇，開始擔心起尤利安。

“尤利安先生，你的前途一片大好，晚上你就會被陛下封為授勛騎士，有父親幫助，你會平步青云的，等時機成熟......”蘿拉忽然紅了臉，沒有繼續說下去。

“等時機成熟當個上門女婿？”莉莉絲湊到蘿拉臉邊，看著她紅透了的耳朵，打趣道，“姐姐你的小心思都寫在臉上啦。”

“這個.......”尤利安也有些臉紅，側過頭看著車廂裝飾的紅綢。

“怎么小子，你還不愿意啊。”莉莉絲又湊到尤利安跟前，一點不見外的強行擺正他的臉，盯著他的眼睛，“雖然傻里傻氣的，不過比那個傻·四皇子強多了。”

“莉莉絲！”蘿拉急忙制止妹妹，“你是個小姑娘，別老是說些污言穢語。”

“就是個大傻·啊，有什么不對嗎？”莉莉絲嘿嘿一笑，拍了拍尤利安的腦袋，說道，“好好努力，小姨子看好你哦。”

……

夕陽西下，天邊被染成一片絢爛的橙紅色。那輪紅日仿佛一位遲暮的王者，緩緩地向地平線靠近，散發著溫暖而柔和的光芒。

皇宮門口排隊的馬車如同一條五顏六色的璀璨河流，各式各樣的豪華馬車浩浩蕩蕩涌進大門。

引以為傲的授勛騎士們騎著高頭大馬，傍晚的微風拍打著他們頭頂高舉的十數面紅黑色旗幟，上面繡了象征帝國的黑色火焰和血色長劍。

尤利安三人的馬車同樣擁擠在緩慢的河流中，他好奇地透過門簾的縫隙觀察頭頂的龐然大物。

這座偉大的城堡代表了帝國的輝煌，是輝耀帝國權力與威嚴的象征。

終于要見到皇帝了。

尤利安興奮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