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算有點意思，至少膽量有了！”

賽特放下手里的骨瓷茶杯，道。

“幫我安排到明天的首場吧！”

相比內(nèi)容，他更加在意的是考生。

11號。

前幾天，百智宮里有人跟自己提起過這名考生，他已經(jīng)在前面兩場考試中都拿到滿分。

滿分，即使對年輕時的自己來說，這也并不容易。

是因為相比過去，現(xiàn)在的考試變得更簡單了嗎？剔除了那些殘酷的實戰(zhàn)對抗？

也許吧。

“好的。”

助手迪莉婭點了點頭，完成所有概述分類后，深深嘆了口氣。

“怎么了？”賽特問。

“您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出任這次的評委的！我們的星界科考花去了太多時間，對手一定已經(jīng)做好了完全的準(zhǔn)備。”

賽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別那么緊張，坐下吧，泡杯茶給你，阿爾比昂的烹飪雖然糟糕，但紅茶還真挺不錯的。”

“可是……”

“哦對了，知道阿爾比昂人管架在壁爐上的鐵鍋叫什么嗎？”

“……”

“廚房~~”

“賽特先生，還請您認(rèn)真些！”

“好吧好吧……”賽特收起玩笑。

“我知道，我的那些老對手們，根本沒把考生當(dāng)作是主角，借著考試的由頭前來討伐我罷了。他們未必有信心能在明天結(jié)束爭吵，但心里一定覺得，可以在公開場合重創(chuàng)我的理論。”

“是的，那就是一群饑餓的鬣狗！如果‘那件事’發(fā)生的話，您說不定會退回到五階巫師……”

迪莉婭不忍心把“心智崩潰”說出來。

“但我真的不在乎。”

賽特沉默片刻，微笑著重新端起茶杯：“很多巫師恐懼心智崩潰勝過恐懼死亡，在我看來，真是可悲透了。”

“……因為越是靠近峰頂?shù)牡巧秸撸驮绞遣辉盖肮ΡM棄、滑下山坡，”助手迪莉婭語調(diào)低沉，“難道還有什么比這更讓人沮喪嗎？”

“也許吧，”賽特沒什么觸動地抿了一口紅茶，“但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是接近峰頂?shù)哪莻€幸運兒，很多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連山腰都沒能抵達。

“迪莉婭，我已經(jīng)有太多年沒有見證過真正令人激動的思想火花了，如果失去‘傳奇’頭銜，可以換來這種體驗的話，真的，我一點都不介意！我會緊緊握住那些昔日死對頭們的手，感謝他們一整天！”

“您這種心態(tài)可不健康。”迪莉婭皺起了眉。

“不！”

賽特抬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的愿望實現(xiàn)，我也好，其他巫師也好，的確可能在短時間之內(nèi)損失一部分力量，但長遠來看的話，一定會得到更好的發(fā)展。

“然而，絕大多數(shù)巫師都缺少足夠的勇氣和信心，迎接顛覆和革新，寧愿躲在安全的保護殼內(nèi)尋求有限而緩慢的晉升，所以我才說他們可悲！

“迪莉婭，我無法控制其他巫師的想法，但我會盡可能做一個真正的巫師和學(xué)者！好了，去做準(zhǔn)備吧，再有十幾個小時，我們就該上‘戰(zhàn)場’了。”

…………

7月17日，

一階注冊巫師考試中最重要的一天。

艾德文早早起床，穿上制定的考試巫師袍，戴上面具和銘牌，下至一層大堂，找到了考試工作人員。

“早上好！”對方躬身行了一禮，“你需要的展示幻燈和實驗器材都已經(jīng)提前送到考場了。”

“嗯，謝謝。”

“另外，考試分組也已經(jīng)出來了，您的論文將由賽特先生領(lǐng)導(dǎo)的主評委組進行答辯提問，地點在大報告廳，時間則是上午十點的第一場，祝您好運！”

艾德文嘴角上挑。

之前的論文概述寫的很是囂張，一股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但好在這種囂張達成了預(yù)想效果。

管用就行了。

“再次感謝。”

順著路標(biāo)，艾德文穿越迷宮般復(fù)雜的百智宮內(nèi)部，來到了被許多巫師所向往著的學(xué)術(shù)圣殿——啟迪巫師會主報告廳。

它位于百智宮正中心，除開大書庫外，是最重要也最宏偉的建筑物。

不知是不是建筑師相互借鑒創(chuàng)意的緣故，這座報告廳的內(nèi)部，與同一時期的阿爾比昂議會大廈很像。

高高的主席臺位于最前方，后面有華麗的鍍金神龕狀裝飾，會內(nèi)歷代傳奇巫師都以大理石浮雕的形式展示在上面。

那是至高的榮譽。

周邊觀眾席分為上下兩層，并且分成明顯的“左”和“右”兩部分，就連寬大舒適的座椅也用翡翠綠和寶石藍兩種色彩區(qū)分。

艾德文步入大廳，發(fā)現(xiàn)這里不僅溫度和濕度極為舒適，就連人也變得“輕飄飄”起來。

這無疑是大型法術(shù)裝置的效果，整座建筑內(nèi)部施加漂浮術(shù)，體感重力只有外面的百分之七十，可以最大程度減緩久坐久站帶來的疲勞。

天花板也是金碧輝煌，正中心懸掛著一塊直徑超過十米的水晶球顯示器，可以朝四個不同方向顯示全息圖象，造價難以估量。

此時，它所顯示出的，除了那個處于風(fēng)口浪尖的論文命題之外，還有艾德文的論文題目，以及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句話概述：

“《光量子》，所有人都錯了——11號考生”

仰頭望去，艾德文不由得捏了捏眉心，臉上微微有些發(fā)燙。

字有點太大了吧……

雖然目的是達到了，但不得不說，這有點羞恥啊……

艾德文不覺得自己是個多么社恐的人，但這，堪比公開處刑！

觀眾們也大多已經(jīng)入場，他們之中只有一小部分是答辯沒有安排在上午的考生，剩下的大部分都是百智宮內(nèi)的巫師。

從年輕而好奇的實習(xí)研究員，到白發(fā)蒼蒼的中階專家級巫師，再到使用法術(shù)手段中止衰老乃至返老還童的高階巫師，大家都特意暫停當(dāng)天的工作，觀看這場光的粒子與波動學(xué)說大戰(zhàn)。

看到巨型水晶球上的文字后，有的人會意地笑了笑，更多人則只是搖搖頭，覺得這不過是考生在嘩眾取寵罷了。

無所謂。

觀眾們并不知道11號已經(jīng)拿下兩個滿分，在他們眼里，今天真正的看點也根本不是任何考生，而是主席臺上那分為兩派、關(guān)系不睦的評委。

那些高階巫師們可不會那么老老實實遵守組委會的要求，想說什么說什么，中途直接吵起來也完全有可能。

如果光的粒子說與波動說能在今天決出最終勝負(fù)，那就真的是見證歷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