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是你？你竟然還活著？謝天謝地！”
“月晴？你回來了？”
獨立于風雨中的向南怔了一會，疲憊的眼睛中掠過驚詫與驚喜，立刻和月晴擁在了一起。
“你怎么會在這里，我記得你是和隊長一起出去宣傳避難的，秦隊長人呢？”
向南的臉色很難看，旋即將心底的委屈道出：
“是，我之前是個隊長他們一起去負責的城區通知市民避難，但路上碰上了那些怪物的圍攻，隊長和一個同事負了傷，我拼了命才把他們從城里帶出來。”
“現在，軍方臨時接管了我們，我正在負責指揮協調疏散災民，其他回來的同事都在幫忙維持撤離點的秩序。”
“有多少人回來了？”
“十個左右，其他人都失去了聯系。”
向南搖了搖頭，沒有太多言語，月晴見狀不再追問，轉而道：
“為什么這里堵了這么多人？整個隊伍好像就沒動過。”
“剛才的地震把大橋另一邊高墻的三座升降云梯震壞了，工程兵正在搶修，但短時間弄不好。”
“我聽一些戰士說，疏散的速度太慢了，工程部隊打算用特種高當量炸藥把高墻給炸開，直接給開個洞，一口氣把災民全都送出去。”
“這聽起來是個好辦法。”
“但問題是，現在整個上江城都亂成了一鍋粥，城內有嚴重的未知信號干擾，遠程通訊指揮系統直接癱瘓了大半，周邊駐扎軍隊現在到處分兵救火，空降作戰小隊各憑本事突圍，后續部隊還沒到位，疏散陣地這邊人手嚴重不足，工程部隊那邊又進度緩慢，估計還要拖上個一兩個小時。”
“如果這途中有什么變數，疏散點的前線陣地壓力會非常大，一旦他們沒有頂住，這些成千上萬的災民都會死在那些怪物的嘴里。”
話音剛落，一串激烈槍響立刻從身后傳來，驚魂未定的災民們一聽到這動靜，紛紛如驚弓之鳥般擁推了起來，任憑向南和其他工作人員如何斥喝都無濟于事，一場大規模的踩踏事件即將醞釀成形。
“砰！砰！砰！”
危急時刻，月晴抽槍對天接連扣動扳機，突升的槍響宛如驚雷，一時震懾住了幾近崩潰的人群。
抓住眾人沉寂啞口的窗口，向南和周邊的工作人員扯開了嗓子指揮安撫災民，這才堪堪避免一場無謂的踩踏傷亡事件發生。
“誰在開槍！是誰？”
槍響過后，前方的放行檢查口立刻趕來一隊巡邏警戒的軍人，圍到了月晴身旁。
“軍人兄弟，是我開的槍，我是上江城南城治安分局的治安官呂月晴，這是我的證件，我剛從災區帶回幾個市民。”
月晴不慌不忙，立刻伸手從雨衣下的口袋摸出警員證，遞給了對方。
領隊的軍官接過證件，在雨幕中舉著手電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后立刻遞了回來，舉手敬禮。
“呂治安官，歡迎回來，我們這邊撤離點的人手嚴重不足，按照上級指示，你們治安官需要接受我們調度指揮。”
月晴回了敬禮，點頭答道：
“我接受調度，請給我一把槍，我要去前沿陣地參加防御。”
此話一出，不說是面前的士官，就連一旁的繼陽也被嚇了一跳。
“你確定？這很危險，你不需要勉強。”話剛說出口，領隊的士官就覺得自己有些多嘴了。
“別擔心，治安官考核的時候，我的射擊科目是滿分。”
“那我明白了。”
士官見狀直接把自己胯上的配槍取出遞給了她，然后按響了胸口的無線電，道：
“四隊四隊，我這里有個辣妹安排到你那里去，要管槍的那種。”
“四隊收到，長官你抓壯丁不抓男的怎么抓女的？”
“閉上你的臭嘴，她是南城治安局的警員，男女平等懂嗎？”
“四隊收到，男女平等，閉上臭嘴。”
交流完畢，男士官關閉無線電，不忘對月晴吩咐了一句。
“呂治安官，你現在可以直接去前沿陣地，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有什么想做的嗎，比如寫點什么。”
男士官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掛袋，月晴立刻會意，卻是不以為然。
“風雨太大沒機會寫了，不過……”
說著，女孩看了看身后的繼陽等人，補充道：
“這些人是我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長官能在路上照顧他們。”
“紀律如山，我不會偏袒誰誰，但你不用擔心，我會在允許范圍之內盡自己的力。”
“多謝長官。”
說著，兩人再次對敬了禮，士官便領著隊員回到了檢查通行卡口，繼續履行起職責。
而在這個時候，林晚和向南立刻上來勸說，讓她趕緊回去找那個軍官，收回剛才的說法。
然而，這妮子總是那么的頑固，只是答了一句：
“總要有人留下的，為什么不能是我？”
“……”
見無法改變月晴的心意，林晚和向南臉上的神色立刻黯然銷魂了幾分，都默默走開不再糾纏。
繼陽還想挽留，便讓友亮先領著老媽和小妹去排隊，自己打算單獨和這妮子談談。
“為什么要這么做？你不欠我什么的？”
面對繼陽的詢問，月晴只是抿嘴笑了笑，依舊是一副輕快俏皮的模樣。
“我說過的，在上江城我會罩著你。”
“你已經夠罩著我了，不需要再逞什么英雄，我們都能活下來。”
“不，我不只是為了你。”
月晴搖了搖頭，一改先前的脫跳，認真正色道：
“我是一個治安官，繼陽，這是我的職責，而且我也熱愛我的工作，不然我不會選擇走上這條路。”
“道理很簡單，現在上江城的市民需要我，那我這些吃公家飯的就應該頂上去，要是這時候慫了，我會一輩子都吃不下飯的。”
“每個人都要按照自己想法活著，不然就和行尸走肉沒有兩樣，你說對嗎？”
「文」：你能聽見，她是認真的。
“……”
繼陽沉默許久，站在月晴的面前時，他竟然感覺有些自慚形愧，感覺胸口被一塊巨石壓著，十沉悶異常難以呼吸。
這時候，身后遠處前沿陣地暴起的槍炮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循聲看去時，沖天的光火自雨幕中映射，再次點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陽，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么。”
漫天喧囂中，月晴的聲音卻異常的清晰，穿透了雨幕自耳畔升起。
“但我能感覺到，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擁有一個浩瀚而廣闊的靈魂。”
“答應我，像一個人那樣活著，堂堂正正，頂天立地。”
“……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不忘記要pua我嗎？”
時間到了，月晴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些什么俏皮話，只是踮著腳親吻了繼陽的臉頰，便自背著人流，沖入遠處的雨幕火海中。
「我會回來」
吞沒一切的磅礴大雨中，那杏子味的氣息，卻久久縈繞在腦海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