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開工藤俊新的門，他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看見沈默和方若雨生龍活虎，感嘆道：“還是年輕好啊。”

寒暄一陣后，四人出發往開發區的工廠去，一路上沈默給工藤介紹著工廠的概況，工藤認真的聽著，不時點點頭，偶爾提一兩個問題，沈默也對答如流。

車子停在廠區內，方若雨似乎感覺這一路上沒有表現，殷勤的招呼工藤下車。

言辰跟沈默走在后面，他沒想到短短時間沈默就能把這些資料記得這么詳細周全，而且還把枯燥的數字和關于精密儀器的專業用語演化成了通俗的語言，讓工藤這個日本人聽得明明白白的。

沈默卻已經緊張的后背濕透了，要知道薛山突然襲擊說讓她代表自己陪工藤參觀工廠，而她卻什么都沒準備。

在車上時她給程昊發微信讓他傳過來工廠的資料，好在她當年考研時練就了死記硬背的基本功，再加上文字方面她還算有天賦，這才沒有再次出糗。

是的，再次出糗，昨天晚上已經夠丟人了的，今天要是在工作上再有閃失，她覺得自己就要無地自容了。

感到言辰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沈默一陣心虛。

“言副總，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

言辰皺眉問：“為什么這么說？”

“那您為什么老看著我？”

言辰眼神一閃，抿著唇沒有說話。

前面的方若雨見兩人在后面似有交流，笑著沖沈默招手，“沈助理，工藤先生有問題要問你。”

沈默冷笑了下，快步走過去：“是嗎？方秘書在公司多年，應該對公司所有下屬企業了如指掌吧，工藤先生的問題您不能回答嗎？還是想特意考考我？”

方若雨笑容僵住，沈默就笑瞇瞇看著她，工藤看著兩位美女，他實在是弄不懂中國女人的社交方式。

言辰走過來，“工藤先生累了吧，我們去廠長辦公室看看，順便休息一下。”

“好的好的。”

幾個回合下來，方若雨知道自己是輕敵了，可是她也不能當著言辰的面惱羞成怒，看來想要跟沈默過招，還得想想新的策略。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里，方若雨換了和煦的態度，而沈默這人就是這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方若雨想要表演一派祥和，她也樂得配合。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才進公司第二天，怎么就無端端成了方若雨的所謂情敵了呢？

參觀完工廠，廠長竭力邀請他們在廠區食堂吃飯，言辰問工藤的意見，工藤欣然同意，他說昨天晚上大魚大肉吃多了還喝了很多酒，今天正好可以嘗一嘗中國工廠的工作餐。

吃過午飯，言辰提出送工藤回酒店休息，昨天晚上一頓大酒喝的工藤萎靡不振，有想去三里屯的心卻沒了去三里屯的身，思考了一番便也答應了，等下午簽約完成后，晚上叫上薛總再一同出去慶祝。

回到酒店，工藤回自己房間休息。

言辰三人坐在一樓大廳的待客沙發上休息，沈默問他：“言副總，那接下我們做什么？”

“可以回公司，也可以自由活動，下午兩點簽約，你提前問一下薛總，需不需要你準備什么。”

“知道了言副總，那我可以走了嗎？”

言辰點點頭：“可以。”

沈默很開心：“言副總再見，方秘書再見。”

看著沈默快步走出酒店，而言辰似乎一直盯著她的背影，方若雨撇撇嘴：“言總，那我們呢？”

言辰轉頭看著她，語調冰冷：“昨天確實是你把沈默送回家的嗎？”

方若雨愣住，她強笑著問：“言總，您這話什么意思啊？”

“那剛才那個阿姨是怎么回事？她說她把沈默帶到大廳是你送她之前還是之后的事？”

方若雨低下頭，再抬頭時一臉的委屈：“言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走后我就去了趟衛生間，出來就不見沈默了，我找了她好一會兒也沒找到，哪知道那位阿姨把她送到大廳了呀。”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為什么要說謊？”

方若雨美目盈盈，甚至泛著淚光：“言總，我跟隨您這么多年，您交待的哪件事我不是辦得利利索索的。可是就昨天晚上這一件小事我沒有辦好，我把沈默給弄丟了，我這不是……怕您罵我嗎？”

言辰沒再說話，將視線轉向落地窗外，他看見馬路對面沈默拎著一箱東西在等紅綠燈。

綠燈亮起，她朝這邊跑過來，很快又回到酒店。

言辰詫異的轉身看著她，沈默來到前臺把那箱東西放在總臺，笑著交待了幾句什么，這才又走出酒店。

方若雨也覺得奇怪：“言總，沈默是不是給工藤先生送禮呀？昨天晚上工藤先生不是一直拉著她的手說，要帶她回日本，讓她去他公司工作，還要給她安排食宿給她辦工作簽證嗎？”

方若雨人長得漂亮，工作能力強，是言辰的左右手，可她的性格一直不被言辰所喜。

她孤傲清高，總愛以己度人，認為只要比她稍微強一點或者表現好一點的職場女性，要不就是借手段上位，要不就是別有用心。

言辰心里很反感，目光冰冷的看著方若雨，嘲諷的說：“你可以去總臺問一下。”

沒想到方若雨真就站起來了：“好。”

不一會兒她回來坐下，很不屑的道：“沈默真會做人，她居然給那位保潔阿姨買了一箱牛奶。”

言辰挑挑眉，原來她這么急著離開，是出去買牛奶了？

“言總，你說她是怎么想的呀？一個保潔阿姨，跟她說那么多做什么呀？”

言辰站起身，“走吧，我們回公司。”

“啊？我咖啡還沒喝完呢。”

“那你留下喝，我在車里等你。”言辰說著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方若雨趕緊拿起包去追：“言總，你等下我呀。”

兩人上了商務車，方若雨本還想坐在言辰身邊，見他冷若冰霜的樣子，只好坐在跟他一排的單人座位上。

司機趙師傅問言辰：“言副總，是回公司嗎？”

“回公司。”

趙師傅平穩的往前開，經過一個路口時，他看見沈默站在地鐵站入口，正在打電話。

“咦，那不是沈助理嗎？言副總，要不要捎沈助理一段？”

言辰還沒說話，方若雨咕噥道：“這里不能停車吧。”

言辰開口道：“找個能停的地方，方秘書，你給沈默打電話，問她是不是回公司，如果是的話，就讓她上車。”

“可是我不知道她電話呀。”方若雨裝做很無奈地說。

“我知道。”趙師傅找了個地方停下，然后拿出手機，“昨天我們互加了微信。”

“真會做人！”方若雨小聲說。

掛了電話，趙師傅笑著說：“沈助理也回公司，她馬上就過來。”

言辰“嗯”了一聲，低下頭繼續看平板電腦。

不多時車門拉開，沈默笑著上了車：“我以為你們已經回公司了呢。言副總，方秘書，趙師傅，謝謝你們等我啊。”

言辰不置可否，方若雨瞥著沈默：“沈默，你剛才是不是又回酒店了？你干什么去了？”

“噢，沒什么，我落了東西，回去找一下，結果沒找到。”

“是嗎？”方若雨嘲諷地道。

言辰抬眼看向她，目光中意味不明，很快，又把視線轉移到平面電腦上面。

沈默沒理方若雨，嗯了一聲拿出手機。

她盤算著今晚可能不能請米拉和黃梁吃飯了，聽剛才言辰話里的意思，下午工藤簽約后，薛總很有可能還要慶賀一下簽約成功。

那看來今晚她是不能脫身了，跟米拉的約會豈不是要泡湯了？

米拉那一點就著的小爆脾氣，她最討厭人家言而無信，何況沈默答應了要請她吃飯的。

這不，剛剛把訊息發過去，米拉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沈默接下接聽放在耳邊，壓低聲音裝做很溫柔：“親愛的，實在對不起呀。”

“對不起個屁，我大老遠從深圳跑到北京來見你一面，你居然放我鴿子！沈默，你有沒有點良心！”

“嘖嘖嘖，米春花，你說這話好意思嗎？你明明是來找黃梁的好不好？”

“誰說的？友誼第一，男人第二，我說來見你就是來見你的，我不管，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看見你！”

“拜托，我今天才第二天上班，晚上還得陪客戶吃飯，確實走不開呀，親愛的，算我求你了……”

“嗯，那這樣吧，我有個條件，只要你答應，我今晚就放過你！”

“什么條件？”沈默突然覺得不妙，可是現在已經趕鴨子上架，不答應也不行了。

米拉笑得很得意：“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反正我要在北京呆十天，等我這兩天忙完了工作再找你，這幾天給你充分猜測的時間。”

說完不待沈默回答，米拉就掛了電話。

沈默看著手機發呆，她怎么有種被下套的感覺呢？

方若雨湊過來，假笑著問：“沈默，你叫人家親愛的，是不是你男朋友？”

沈默把手機放進包里，拿出平板電腦，笑了下說：“你猜。”

“切！”方若雨討了個沒趣，重新坐回去。

靠窗坐在對過的言辰，微微彎唇，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三人回到公司，已經是一點半了，離正式簽約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言辰和方若雨在八樓下電梯回自己辦公室，沈默心想，要不要去找薛總匯報一下上午的工作呢？

她決定先回辦公室給薛山打個電話，如果他現在正在午休，上去打擾總是不太好。

回到人事部辦公室，吳主任照舊坐在自己座位上看電腦。

沈默很奇怪，這吳主任每天中午都不用吃飯嗎？大家都在午休的時候他就趴在那工作，就是為了讓徐經理看見他有多兢兢業業？

看見沈默回來，林倩倩高興地朝她招手，然后指指手機。

沈默會意，坐下來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林倩倩秒傳一張照片。

沈默點開，看見背景是商場專柜，林倩倩身穿一件淺粉色連衣裙，站在那兒對著鏡頭淺笑。

【怎么樣，怎么樣？這裙子好看嗎？你說你中午沒空，我就自己去試了下，讓售貨員幫我拍的。】

沈默仔細端詳，那條裙子的樣式挺獨特的，看做工和剪裁就不是便宜貨，肩膀和腰際用的是蕾絲料子，胸口和下身則是亮絲面料。

林倩倩穿在身上，淺粉色顯得她皮膚越加白皙，腰部的蕾絲恰到好處，既有少女的嬌俏又不失性感。

沈默由衷地點頭。

【好看，太好看了。這裙子不便宜吧？】

【嗯，9880。】

沈默咂舌。

【這么貴，網上要多少錢呀？】

【便宜五百塊錢，9380。】

【9380！那也很貴呀，好看是好看，可是日常通勤穿不了吧？你確定要買嗎？這也太貴了。】

林倩倩抬頭看向沈默，小臉紅撲撲的，然后她回答。

【祝賀的生日快到了，我想買這套裙子穿著給他過生日，然后把自己獻給他。】

【啊……】

沈默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為一個男人花一個半月的工資買條裙子，還說什么，要把自己當禮物獻給他。

沈默覺得自己理解不了，她雖然沒談過戀愛，可是也經常聽米拉說起自己的戀愛觀。

米拉灌輸她大女人思想，這年頭男女平等，戀愛里不存在地位懸殊，我掏心掏肝對你，你就得肝腦涂地回報我。

雖然說，沈默不大茍同米粒的極端思想吧，可也覺得林倩倩愛得太卑微了，為什么要把自己獻給他呢？還要花一萬塊錢買條裙子取悅他。

如果女孩子要買裙子的話，不是應該男朋友出錢給她買嗎？

【那個，倩倩，你花一萬塊錢買條裙子，你這兩個月怎么生活呀？】

林倩倩甜甜一笑。

【沒關系的，我們倆打算一塊租房子住，到時候我可以買菜做飯吃，而且中午吃公司，挺便宜的。】

【哦，是這樣啊。】

沈默無語了，她也明白戀愛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這個外人不好插嘴說什么。

【等我們把房子收拾好，我請你去做客。你要是也覺得這裙子好看，我就在網上買了。】

【好的好的，買吧買吧。】

沈默還能說什么呢？

林倩倩很開心。

【沈默，謝謝你呀。】

沈默把手機放下，沖她眨眨眼，然后拿起座機，給薛山打電話。

“嗯？你怎么還在公司？你不是應該去酒店接工藤先生到公司來簽約嗎？”薛山聽到沈默的聲音很意外。

沈默愣住：“沒有人告訴我得去接工藤先生啊？”

薛山很生氣：“沈默，那你告訴我，下午的簽約是在公司進行，如果你不安排人去接工藤先生，難道讓他自己坐出租車來公司？這份合同對公司有多重要我說過很多次了，你怎么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薛山不等沈默回答，“啪”的掛了電話，沈默愣了一秒，然后抓起包往辦公室外沖。

她一邊往電梯口飛奔，一邊拿出手機給趙師傅撥電話，電梯停在十二樓，沈默啪啪按鍵，電梯紋絲不動。

她急了，直接推開消防通道的門走樓梯，那邊趙師傅接了電話，“沈助理？”

“趙師傅，您在哪兒呀？要快，咱們得到敬怡酒店接工藤先生來公司簽約，耽誤了簽約時間可不得了啊。”

趙師傅莫名其妙：“咦？我就在酒店門口呀，言副總已經吩咐方秘書來接工藤先生了，怎么沈助理您不知道嗎？”

“啊？是這樣！”沈默抓著樓梯扶手，努力把氣喘勻了，“哦哦，那就好，誰去接都一樣，那你們接到工藤先生就回來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沈助理，那我掛了。”

掛了電話，沈默皺緊眉頭，言辰什么意思啊！明知道下午還要去接工藤而且時間緊迫，還讓趙師傅把他們拉回公司？

而且在車上一起那么久的時間，他都沒知會沈默一聲，這也太不地道了吧。

對了！沈默眼睛一亮，難不成是昨天自己一直喊他“渣男”他懷恨在心，這是在打擊報復？

他不告訴沈默，派自己的秘書去接工藤。既在薛總面前邀了功，還能讓薛總治沈默一個工作不盡心的罪責。

這不就一箭雙雕嗎？言辰呀言辰，你堂堂七尺男兒，還是副總，居然這么小肚雞腸！怪不得他身邊那個美女蛇秘書也那么壞，根本就是蛇鼠一窩！

想一想早上還在內疚，自己吐了他一身，說不定他車里也被弄臟了，現在這點內疚之情蕩然無存了。

沈默站直身子，目露兇光。

該！渣男，早知道你這么壞，就應該趁著喝醉把你的車也刮花！

看看表還差十五分鐘簽約，沈默又轉回去搭電梯來到一樓，等著工藤先生到公司，就陪他去總經理辦公室。

約莫站了五分鐘，那輛奔馳商務車停在門口，車門打開，方若雨先下車，然后轉身很恭敬地去扶工藤。

工藤中午休息了一會兒，想必宿醉的難受勁兒緩過來了，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盯著方若雨的胸口。

因為他身高比方若雨低半頭，所以下車時微弓身子的方若雨，一片春光被工藤盡收眼底。

沈默心里直犯惡心，她再討厭方若雨，可大家同是女性，職場上女性總是處于劣勢，做為同胞就不能袖手旁觀。

沈默走上前，直接把方若雨半邊身子給擋住了：“工藤先生，不好意思啊，我因為突然有公務沒能去酒店接您，真是太對不起了。”

工藤只好把偷吃的視線收回來：“沒關系沒關系，薛總說晚上請我吃家宴，到時候沈助理多賠我喝幾杯就好。”

“家宴？”

方若雨以為沈默想邀功，恨恨瞪她一眼，既而得意地笑著說：“怎么沈助理不知道嗎？薛總簽約后，會在家里招待工藤先生，薛總的夫人親自下廚，會讓工藤先生嘗嘗地地道道的中國家常菜。”

言辰此時也下了車，背著雙手站在那兒，沈默下午沒去接工藤他就覺得奇怪，這會兒又聽沈默話里的意思，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薛山晚上的安排似的。

他皺了下眉，難不成薛山不信任這個新來的生活助理？又或者，這是對沈默的一項測試？

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他只是略一思忖便放在一邊。

“工藤先生，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上去吧。”言辰做了個請的姿勢，對工藤俊新說。

大會議室也位于公司頂層，跟薛山的辦公室隔兩個房間。

一行人上樓后，薛山已經和法務部以及企劃部的高管們等在那兒了。

看見工藤，薛山很熱情的上前跟他握手，寒暄了幾句后，正式開始簽約流程。

因為之前的條件都已經談好了，所以整個過程非常順利，不多時便結束了。

大家合影拍照后，薛山邀請工藤到他辦公室坐坐，工藤卻說他要去言辰那邊，看方若雨表演茶道。

薛山欣然同意，同時還別有深意的看了沈默一眼。

沈默知道一會兒自己一通批評是挨定了的，就一直低著頭站在一邊。

看著電梯合上，薛山轉身往自己辦公室走，“沈助理跟我進來一下。”

沈默答了一聲好，灰溜溜跟在他身后。

薛山坐下，看著兩手交握在身前垂頭喪氣的沈默，冷聲問：“昨天你的表現我很滿意，今天怎么就掉鏈子了呢？你們把工藤先生送到酒店休息，你就應該想到下午還有回公司簽約的問題呀？怎么能把工藤先生一個人留下，你就沒想過他下午怎么來公司嗎？”

沈默覺得這件事自己確實有錯，她雖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可是鼻子底下有張嘴，不懂為什么不問呢？

仔細想一想，還是自己的問題。第一呢，因為昨天晚上跟言辰那件事鬧的她今天一天心神恍惚；第二呢，在車上只顧著跟米拉打電話了，她根本就沒有時間總結一下今天的工作。

“對不起，今天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我以后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見沈默態度誠懇，薛山也不好再說什么，他的手敲著座椅的扶手：“其實也是我疏忽了，這些年習慣了張助理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我是忘了你是新手了。”

沈默心下感動：“薛總您別這么說，是我的錯，我沒有什么經驗，那我就應該多問的，可是我今天思想開小差了，要是我多問一句，就不會把工藤先生一個人留在酒店了。”

“嗯，這次簽約完成的還算圓滿，再加上工藤先生對你的招待也算滿意，這件事就算了，以后你多注意。你學東西挺快的，積累經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相信加以時日，你會是個優秀的助理。”

沈默朝薛山鞠了一躬：“謝謝薛總，我以后一定努力。”

“晚上接工藤先生去我家吃飯，這事你知道吧？到時候你跟程昊一起，程昊知道我家的地址。”

沈默問：“薛總，晚上還要喝酒嗎？”

薛山笑了：“是家宴，喝酒就隨意些，沒關系的，你不想喝就讓程昊替你，他挺能喝的。”

“那……言副總和其他高管也要去嗎？”

薛山看著沈默，似乎是在揣摸沈默特意問起言辰是幾個意思。

“工藤挺喜歡方秘書的，言副總的秘書出席，言副總肯定也會出席，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沈默忙道：“哦，沒有沒有。”

“嗯，沒事你出去吧，下班時記得找程昊，你們接上工藤先生，一塊去我家。”

“知道了薛總。”

沈默走出辦公室，薛山抬起頭，目光深邃的看著緊閉的門。

其實他沒有告訴沈默應該在酒店等工藤是故意為之的，一來是想測試一下沈默的應變能力；

二來他也想知道，最近在公司風頭正盛的言副總，跟公司的重要客戶獨處時，會不會發表什么驚人的言論。

好在這兩道測試題的答卷他都挺滿意的，沈默處理危機困境的心理素質還算可以，司機趙師傅也把車上言辰跟工藤交談的內容詳細匯報給了薛山。

此刻的薛總，有一種江山盡在他掌握的自豪感，他后靠在椅背上，得意的笑了起來。

下午四點半，沈默開始給程昊發訊息。

【程秘書，晚上薛總邀請工藤先生去家宴您沒忘吧，我們幾點出發？】

程昊沒回復，沈默又發。

【程秘書，如果您忙的話，需不需要我打電話給司機要車？】

又過了一會兒。

【程秘書，那我現在給趙師傅打電話了，工藤先生現在在言副總辦公室，您看是我過去請還是您過去？】

又等了十分鐘，程昊還是沒有回復，沈默等不了了，伸手去拿話筒，打算往司機班打電話。

手剛伸過去，座機就響了，她拿起來接聽：“喂？”

那邊傳來程昊忍著怒意的聲音：“沈助理，您一會兒一條訊息轟炸是什么意思啊？我正在做會議記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頻繁的騷擾我很影響我工作效率的！”

“啊？騷擾？還頻繁？”沈默瞠目結舌。

“我看到訊息就會給你回復的，我的時間安排也是有計劃的，耽誤不了晚上送工藤先生到薛總家，請你不要再給我發訊息了。”

說完不等沈默回話，程昊便掛了電話。

沈默看著話筒，一愣了愣的，這叫什么事兒呀？

中午挨了一通批，她這也是想把工作提前做好呀。就是因為怕影響程昊，她才沒有打電話，而是改成用微信發訊息的。

再說了，如果第一個訊息程昊就回復的話，哪還有第二個第N個呢？這怎么就上綱上線成了騷擾他程大秘書了？

沈默覺得挺委屈，再加上下午挨批的事，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她把平板電腦拿出來，打開記事簿，新建一個文檔，標題是《我在敬一的第二天》。

然后就把今天發生的事記錄下來，寫到言辰擺她一道，程昊說她頻繁騷擾他一個職場男青年時，用詞極犀利，筆觸極狠辣！

寫完了之后又讀了一遍，沈默覺得心情好多了，她把文檔設置密碼，然后收起平板。

看看時間四點五十五，拿起話筒再次給程昊打電話。

“程秘書您好，我是沈助理，現在離下班時間還有五分鐘，我們是否需要準備一下？送工藤先生去薛總家？”

這會兒換程昊一愣一愣的，聽著沈默如新聞播報員般假笑又客套的語調，他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程昊咳嗽兩聲：“我剛才已經給司機班打過電話了，車應該到樓下了，要不沈助理跑一趟言副總辦公室？問問看……”

程昊還沒說完，沈默很順溜的回答：“好的，沒問題，我現在就去言副總那邊，麻煩程秘書盡快下樓等著我們。”

“啪！”

沈默摔下話筒，兩手放在胸口，掌心向下壓了壓，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不就是裝嘛？表面裝客套裝虛偽，誰還不會呢？

沈默起身，把東西收拾進包里，然后跟林倩倩打聲招呼，走出人事部。

來到八樓言辰的辦公室門口，隔著門便能聽見里面方若雨的嬌笑聲。

沈默撇撇嘴敲門，里面傳來言辰深沉的聲音：“請進。”

沈默推門進去，看見言辰坐在辦公桌后面看文件，而工藤和方若雨則坐在落地窗下的茶道桌旁，方若雨微欠著身子給工藤倒茶，胸口的襯衫扣子松了兩粒，能看見一片雪白。

工藤的眼睛正盯著那里，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沈默突然就醒悟了，自己中午還想著替方若雨遮掩春光，原來她是故意為之呀。

沈默呀沈默，你真是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