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島一圈有兩里，高低不平，有的地方需要爬山，一圈下來并容易，走了十圈之后，隊伍就徹底散了，能保持隊形的只有少部分。

其中就有李彪，他手里的九十多人還能跟著李彪，不像別的校官，壓不住自己手里的軍士，許多軍士躲到山坡里偷懶。

朱由檢在平臺高處，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

晚上。

王承恩親自帶著一千多套被褥送來，還有兩千多套的戰襖，這是大明國庫里僅有的家當，朱由檢看得直搖頭，雖然知道結果，可還是忍不住感嘆。

根據后世學者的推論，大明的人口，實際在一點二億到兩億之間，這么大的大明，結果國庫里只有這么點東西。

同樣的，晚上的伙食依然豐盛。

宮女們縫補完了軍士們的破衣裳，跟著嬤嬤回去了。

李彪的弟兄們忍不住抱怨。

“頭，別的隊伍可不像咱們，咱們下午浪費了不少力氣?！?

還有的人拿著自己的補好的衣服念念不舍，竟然還有人聞了聞，可能以為會聞到香味。

李彪盯著從永安橋上離開的那名宮女，剛才是她還給自己的。

橋上的那群宮女，有位女子突然回頭，看上剛才的位置，結果李彪還在，兩人對上了眼，那宮女羞的連忙跟上去，不敢再看。

李彪內心有些失落。

聽到兄弟們的抱怨，他罵道，“平日里我待你們如何？”

“頭對兄弟們不錯。”

“比起別的頭，咱們的頭最好了。”

周圍的軍士見頭發脾氣，連忙說道。

“早上的事情你們看到了，皇上都記住了咱，你們這個時候不為咱爭口氣，可對得起我？”

“頭說得對?！?

“做人要講義氣。”

“李頭別生氣，兄弟們不過是舍不得娘們，嘴上說話沒把門的，早上大家都看到了，皇上對李頭的態度如何，別人怎么樣我不管，反正別說只是行軍，就算是從早上走到天黑，為了李頭，兄弟也沒二話。”

李彪笑罵道：“老子就想要出頭，老子出頭了，你們覺得老子會忘了兄弟？”

“哈哈?！?

眾人忍不住笑出聲。

將領們都不在。

這個時候，下層軍官的重要性就突顯了出來。

無論是白日的操演，還是各隊排隊吃飯，又或者進入陌生的屋舍打地鋪，以及今晚夜宿皇宮的稀奇和茫然，種種舉止，各隊表現不一，出在校官身上。

第二日。

將領們仍然不在，有的隊伍保持了秩序，有的隊伍散漫，幸虧這里還是在皇宮里頭，人們不知道皇帝還在不在大殿。

其實朱由檢也在瓊華島上過夜。

上午伙食造就。

不過今天從上午就開始行軍操練。

中午歇息。

全軍換上新軍服，舊的軍服脫下來，宮女們又來了，看到宮女們從橋上過來，所有的隊伍都躁動了起來。

宮女們視而不見，或者說不敢看。

她們提著桶，把軍士們脫下來的衣服裝入桶中，就在河邊漿洗。

李彪領著自己的兄弟們，每次經過岸邊的時候，忍不住會伸長腦袋，找昨日的那名宮女，一直沒有看到她，李彪內心失望。

看來今天換了一批宮女，李彪有些氣餒。

第三圈的時候。

“李頭，兄弟發現有個娘們一直看你?！?

李彪身后的軍士打趣道。

李彪連忙看過去，果然，是昨天的那名宮女，因為她洗衣服的地方比較低，所以李彪沒能及時發現，兩人接觸了一樣，那宮女又低下了頭。

只對視了一眼而已，李彪只覺得渾身都爽，滿是干勁，昂首挺胸走在隊伍前面，自己是校官，希望能讓那名宮女知道，就怕她不懂，以為自己是普通軍士，看不起自己。

李彪有些緊張。

不是自己看不起兄弟們，而是狗日的世道如此啊。

昨日的行軍，隊伍勉強還能維持，今日的行軍，到了下午的時候，完全沒有了樣子，只有幾小隊還能勉強保持，哪怕是李彪的隊伍，也有不少人偷懶掉隊。

到了晚上。

皇上今晚又要在廣寒殿過夜。

朱由檢手里拿著白日幾名將領寫的練兵法子，由楊茂林轉交，然后打發走了那幾名將領，朱由檢沒打算見他。

“楊茂林走了？”

“已經走了?！?

“沒有抱怨？”

朱由檢問道。

“離開的時候沒有抱怨。”王承恩不敢期滿皇上，只說楊茂林離開的時候沒有抱怨，后面有沒有抱怨，他就不知道了。

現在的皇上，誰也看不懂他要做什么。

朱由檢放下手里的冊子。

王承恩好奇道：“陛下要采用這些法子么？”

朱由檢搖了搖頭。

這幾位將領的練兵法子并沒錯，而且很詳細，不過呢，朱由檢懂得自己的短板是什么，沒時間了，別說幾個月，就算給一年，又能練出什么精兵出來。

最早的時候，洪承疇這樣文官，自己招募了鄉兵之后，能打敗流民軍，因為那時的流民軍沒有戰斗力，不過是大群的流民而已。

流民死了一批，源源不斷，出現了更多的流民。

當流民軍經過優勝劣汰后，還有大量的逃兵加入，戰斗力直線上升，到了這時，還要從遼東調關寧軍入關，才能打敗他們。

如今不同了。

流民軍不光具備了野戰軍的戰斗力，還有了大兵團作戰的經驗，成長起來了大批合格將領，以及大量的底層軍官，反觀大明自身的軍隊，被滅的被滅，叛亂的叛亂。

有經驗的戰將不是被俘就是被殺，剩下的一些將領，還能保持忠心的，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這樣的情況，想要匆忙之中組建一支新軍，就能去打敗流民軍，這才是天方夜譚。

自己現在要的并不是戰斗力，而是忠心。

對自己的忠心。

所以四衛營的將領，朱由檢一概不用，誰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聽御馬監的，還是聽自己這個皇帝的。

經過兩日的了解，朱由檢已經看中了幾人。

時間的確太少。

雖然有些冒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舊有的勢力牽扯太深，相比較而言，新人才最值得提拔，也是換了新老板之后，必然會大力培養使用新人的原因。

天亮之后。

四名校官被太監請來。

他們進入了大殿，看到了案幾后的皇帝，幾人忐忑不安，神情雀躍，激動萬分。

李彪最先跪下去。

“標下李彪，拜見皇上。”

李彪大聲道。

“噗通。”

其余三人紛紛單膝跪地。

“標下馬玄，拜見皇上。”

“標下李伯升，拜見皇上?！?

“標下郭英，拜見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