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薄荷，我已經(jīng)在之前幫著把洛克烊的房子收拾好了。”珂里桉交代道：“你們倆的錢誰管啊？”

“各自花各自的唄。”薄荷倒是無所謂。“我存了很多錢，以前都沒地方花。”

洛克烊幫薄荷拎著箱子，一直沒說話。他就算身上有傷，也不想讓薄荷提箱子。

珂里桉指了指三樓，“那，祝你們平安吧。有問題隨時來加拉門區(qū)找我。”

“珂里桉，你幫我弄一輛機車吧。”洛克烊說。“我們得出行方便。”他心里不知道為什么，一直空落落的。

珂里桉看向薄荷：“你覺得呢？”

“為什么不弄一輛車？”薄荷問洛克烊。

洛克烊回避著薄荷的目光。“因為我不會開車。”

“……知道了。”薄荷點點頭。“那珂里桉，你走吧。別耽誤你的時間了，你趕快去還車吧。”

珂里桉看了看兩人，“你們倆，注意安全。”

“你害怕我們殺了對方啊？不會的。”薄荷保證。

珂里桉皺皺鼻子。“我是說，別的方面……算了。走了——————”它非常滿意。

早就知道兩個人會有一腿，但沒想到會這么快。

想到這里珂里桉就一陣暗喜，兩個人都是俊男美女，超級般配。

“不回家嗎？”薄荷問洛克烊。“你的傷還好嗎？需要我扶你嗎？”

洛克烊這才回神：“啊……哦……不用……”他忍痛幫薄荷拎著箱子去他的小公寓。雖然傷沒好，但逼還是要裝的。

進過樓下的粉店和牌攤，所有人都在偷看他們。

這件事鬧得滿世界風雨，足以勾起大家的好奇心。

“你如果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換個地方住。”洛克烊小聲說。他突然自卑了起來。

薄荷打量著樓道：“我覺得挺好的。我還沒來過這種地方呢。”她還沒見過上到三樓還能通車的地方。電線亂七八糟地嬲著，成大擔地挨著墻，根本分不清誰家是誰家的。

洛克烊打開門，他拎著箱子的手不禁握緊了。

好在薄荷進門什么也沒說。

“洛克烊，艾尼白是不是也來過你家啊？”薄荷突然沒理由地問。

洛克烊答：“是啊，她之前還經(jīng)常住在這里。”

“是嗎……”薄荷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

這間屋子的燈終于打開了。洛克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家還挺亮的。

“臥室在那邊嗎？”薄荷問。

“是。以后你住臥室，我住客廳。”洛克烊說。

“可以換著住。”

“不用。客廳沙發(fā)硬。”

洛克烊和薄荷敘敘煩煩地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破事，才能讓氣氛不那么尷尬。

“啊，現(xiàn)在幾點了？我們換一張床再換一只衣柜吧。”薄荷提議。“我出錢怎么樣？”

洛克烊坐下：“行啊，都聽你的唄。”

“衣柜以后咱們兩個人用，肯定不夠……”薄荷點開通訊器投屏，上網(wǎng)開始網(wǎng)購。“床也不夠睡……”

“……”洛克烊抬眼看著她。他大眼睛里的情緒薄荷不太敢直視。

薄荷梗了一下。

“額，那個……”

“沒事。”洛克烊擺擺手。“之前艾尼白也說床擠。”

“嗯。那我買了。你把地址填一下。”薄荷把通訊器投屏甩到洛克烊面前。

洛克烊低頭填寫地址：“薄荷，今天上午你是不是生氣了。艾尼白突然發(fā)起瘋來。”

“生氣不至于。就是挺不知道該說什么的。她腦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以前我認識她的時候，她也不這樣啊。”薄荷抱臂坐在自己的箱子上。

洛克烊隨口說：“你們認識很久了……”他以前很在乎，現(xiàn)在不了。因為薄荷現(xiàn)在在他家里，坐在他對面，要給他家里買東西生活。

“超級久了。都十幾年了。媽的。”薄荷搖頭，一臉的不想說了。

洛克烊抬眼飛快掃了她一眼，不禁暗自感嘆，美女真是美女，臭臉都這么好看。

“薄荷啊。”洛克烊喊了她一聲，他的聲音一低，薄荷就心跳漏一拍。

“什么呀……”薄荷這一聲更嗲。

洛克烊輕咳了一聲，“你的妹妹在論壇上爆料呢，說咱們倆絕對是假的。你不喜歡我這樣的，你之前的男友不是我這種，讓大家歡迎發(fā)現(xiàn)舉報證據(jù)……”

“哈哈、”薄荷干笑了一聲。“今天我徹底跟我家里人撕破臉了，他們怎么可能會放過我這一次。所以，蜜芙在網(wǎng)上亂寫亂發(fā)也是正常的。”

洛克烊關(guān)掉投屏還給薄荷。“我覺得還是————”

“不好意思啊，我爸打來了。”薄荷站起來接通訊，洛克烊指了指陽臺。薄荷沖他點點頭。

看著她的背影，洛克烊癡癡地笑了。

原來兩人也會安靜地好好交流。

「你又打來干什么？」

「我說最后一遍，給我回來。現(xiàn)在帝社是真的對你們懷疑了，帝社的司法局已經(jīng)準備介入了，如果發(fā)現(xiàn)你們是假的，不單單會撤銷你們的婚姻，洛克烊還會被執(zhí)行死刑，你也會去坐牢，你必須得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趁著還沒鬧特別大，回來吧，我會想辦法————」休蘭伯的語氣依舊是命令。

薄荷“切”一聲。「爸，我再說一遍，我出來了就不可能回去。我跟洛克烊是真情實感的，我們沒有騙人。」

「我是你爸——————有些事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你能這么快走出陰影嗎？」

「我有什么陰影啊？你少給我安苦情戲份——————我沒有做過的事，不會認，別拿別人惡意污蔑我——————」

「埃迪森。是這個名字吧？你跟他當初鬧得多大，你能忘得了嗎？」

「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你在這里這么篤定得揣測我的心思，那你當我得了唄。」薄荷掛了。

她從陽臺出來，洛克烊已經(jīng)在客廳給自己的傷口上藥了。

“你還好嗎？能站得穩(wěn)嗎？”薄荷也走到了客廳跟他一起坐在沙發(fā)上。

洛克烊給脖子上涂上藥，“還好吧。我的身體被改造過，傷口愈合的很快。我之前的身材特別瘦，現(xiàn)在竟然都是肌肉……”

薄荷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嗯……還挺好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沒長高。”洛克烊想起了薄荷的同學們，還有她的班長哈珀，都是又高又帥。

誰知道薄荷來了句：“長那么高沒用。”

“你在女生里就挺高的，腿還長。我一直以為你比艾尼白高，誰知道你沒有她高。”洛克烊不敢去細細打量薄荷。

薄荷倒是不依不饒了起來，“那我和艾尼白誰身材好啊？”她棕色的眼睛在暖黃色的光下就跟薄荷味焦糖一樣，誘人到底。

“……你啊。艾尼白太瘦了。”洛克烊一直低著頭不去看薄荷。

看著他羞澀的樣子，薄荷不禁想多問一些。“那你……是什么時候喜歡我的啊？”

“不知道。你饒了我吧……”洛克烊往后躲。薄荷過去半蹲下去，抬頭仰視他，讓他無法逃離視線。“你想想嘛……好不好……”

“別、別用這種聲音說話……我受不了……”洛克烊壓抑著自己，連呼吸都不敢大動作。

「叩叩」

好在有人來敲門了，謝天謝地。

洛克烊長出一口氣。

“誰。”薄荷起身又恢復了平時冷漠的樣子。

“您好，您的家具到了。”外面的快遞員一看是薄荷，立刻呆住。

“請安裝完再走吧。”薄荷說。

快遞員點頭，“哦、哦……是……”

有人來打擾，讓兩人之間又陷入了尷尬。

曖昧到了一個頂峰再往下就是尷尬了。

薄荷跟洛克烊拿著通訊器各自上網(wǎng)。

論壇和社交網(wǎng)站上關(guān)于兩人的話題討論度快要破億了，而奧格里維也才不到兩億人口。

什么看法的都有。

薄荷刷了一下，基本上都是驚訝兩人的婚姻。

「我真的覺得兩個人很般配，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愛」

「這一看就是假的吧，肯定是各取所需，不然這種大小姐會看上這種混混？」

「兩個人顏值也太太太高了吧，我以為只會在書里見過這種人，希望是真的」

「啊，真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我有看過男方前女友的片。刺激～～」

薄荷看到了不好的評論，對洛克烊說：“你沒再上網(wǎng)吧？別看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沒關(guān)系。”洛克烊自然地笑了一下，薄荷莫名地猛一緊張。

“咳咳咳。”安裝師傅對兩人說：“那個，已經(jīng)弄好了……”

“多謝你了。”薄荷沖他點點頭，讓人把舊的家具處理了。

洛克烊起身艱難地進房間把床鋪上。“你會掛衣服吧？”

“會。”薄荷進了臥室收拾兩人的衣服。為了避免兩人之間又陷入尷尬，薄荷找著話題：“那個……你剛才想說什么？就我爸打給我之前。”

“我想說，要不你就回去吧。我不想用我的喜歡綁架你。我不希望你會覺得因為我很可憐，怕沒法給我回應會傷害我，所以才跟來救我。這對你不好。”洛克烊忐忑死了。

薄荷背對著他，“別這么認為。你還沒重要到左右我的意愿。我非得救你是因為我不爽帝社的所作所為，我跟你來特臨木是因為我就喜歡給我家里人找麻煩。我不想讓他們好過。”她說到家人，語氣生硬了起來。

洛克烊把床收拾好，體力有些不支，便坐在了床上。“你跟你家人不好？”

“我恨他們。他們殺死了我媽媽。”薄荷背對著洛克烊，身體僵直。而后她轉(zhuǎn)過身，表情黯然。“我可以告訴你嗎？”

洛克烊回答：“看你自己嘍。我能保證的是，誰也不說，和捍衛(wèi)你的思想權(quán)利。”

薄荷捋了一把頭發(fā)，也坐到了床上。“樂茨你們應該都知道。但你們應該不知道，她一開始就是要被拋棄的命。她是被我爸現(xiàn)在的妻子選中，才跟我爸結(jié)婚的。因為她夠善良和溫柔。我爸沒有一天喜歡過她，懷上我也只是為了給我外婆家一個交代。后來我媽媽投身了慈善，致力于幫助各行有困難的人。她一邊帶我，一邊照顧我那四個蠢貨哥哥，一邊還要忍受冷暴力和丈夫的不忠。直到她得知了蜜芙的存在，她徹底死心了，跟我爸離婚了。”

洛克烊認真聽，“然后她出事了對嗎？”這件事是公開的秘密。

“對。她在離婚后駕駛戰(zhàn)機執(zhí)行任務時，戰(zhàn)機墜毀。我爸帶人趕到現(xiàn)場，拿走了她的鉆戒，并阻止了救援。后來他們看著我媽媽斷氣，直接叫來了棺材車。他們都不知道，我當時偷偷跟來了，我看清了一切。”薄荷眼中有些薄淚但不至于落下。“后來，我爸娶了卡羅，接來了蜜芙。他好開心，站在我媽的尸體上，做著優(yōu)秀的丈夫。”說完，她點上了一根煙。

洛克烊恍然大悟了。他明白了薄荷為什么總是冷漠，明白了薄荷的攻擊性，明白了薄荷的厭世和無所謂。原來都是自我保護。

洛克烊也點上了煙，“對不起啊，我沒想讓你傷心。”這是真心話。他不想看到薄荷傷心，哪怕不是因為他。

薄荷彈了一下煙灰。“這些已經(jīng)傷不了我了。”

洛克烊沖她安撫性笑了。“你比我好一些。至少你能恨得起來。我媽媽把我拋棄……我都恨不起來。我就告訴自己，她有苦衷。”他把之前跟艾尼白講的事，也講給了薄荷。

兩人抽著煙，皆無聲無言。

煙抽到只剩下煙頭，洛克烊才嘆：“我發(fā)現(xiàn)……快樂好像是奢望。無論對誰，都是這樣。”

“這種東西，我們不要覬覦。”薄荷累了，她躺到了床上。洛克烊身體緊繃。

薄荷吐出煙圈，眼神迷離：“我一直覺得，至少生活在這里的人，很自由。”

“我還覺得你們這個階級的人會無憂無慮呢。至少能好好地活下去。”洛克烊說完，兩人對上了目光。

窗外的霓虹幾乎融入進了黑夜，天上沒有黯淡的星。

洛克烊咽了一口唾液，“我出去睡……”

“你受傷了，睡床吧。”

“不……”

“我不睡沙發(fā)，我們都睡床。”薄荷躺在床上，側(cè)過臉說。“然后，我們什么也不做。”

洛克烊不敢看她，“我不敢保證什么都不做。”

“那我就出去睡？”

“我能保證——————”洛克烊到底不想讓薄荷睡自己從廢舊市場淘來的爛沙發(fā)。“洗漱的地方在廚房旁邊，那個小門是浴室。”

薄荷起身，他嚇得立刻往后退。

“噗嗤。”似乎是在嘲笑洛克烊，薄荷去洗漱了。

洛克烊抱頭，“啊——————怎么辦——————”

還不如讓他直接死了，現(xiàn)在簡直是人間酷刑，生不如死。

等到洛克烊洗漱完，薄荷已經(jīng)側(cè)身躺在床上了。洛克烊僵硬地過去，上床躺在薄荷旁邊，兩人背對背。

洛克烊快要呼吸困難了。兩人這一夜全部避開之前了之前的矛盾，真心想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xiàn)給對方。如果沒有經(jīng)歷過之前的這些，可能兩人還不能好好交流。

正在胡思亂想時，洛克烊聽到了薄荷平穩(wěn)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閉上眼，洛克烊從心底笑了出來。

太煩了。還是好喜歡好喜歡她。

特臨木區(qū)一天只有兩小時白日，在白天到來之際，洛克烊被一陣砸門聲振醒。

“唔……”洛克烊一動就牽扯傷口。

“別起來，我去開門。”薄荷好像是早就醒了。

她把洛克烊摁回床上，順手幫他蓋好了被子。

“誰啊……”薄荷開門。

“司法局。”門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