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危險解除了。”盧科林溫柔地安撫低年級學生。“剛剛接到的通知,異種獸都被逼到費加城區(qū)的防護區(qū)了,防護區(qū)也派人安排重建了。”他有些擔心薄荷,畢竟是她加固防護后出了問題。
“大家先去自修室學習,然后別忘了吃午飯,下午的課程照舊。”
“唉……”所有學生哀嘆。
“哈哈。”盧科林輕笑,“再怎么樣學校也不會放假的呀。快去自習吧。把知識再鞏固一下……”學生應聲。
盧科林是威斯德慕歷屆學生里最受歡迎的老師,他好像不會發(fā)脾氣一樣,跟午后的暖風一樣,溫柔得耀眼。
“教授——————”一個小學生跑來,“外面那個兇巴巴的人還在……”
“啊,西賓格,你不要怕,我出去瞧瞧。你們從后門出去就好。別看那個人,我去讓他離開。”盧科林彎腰對孩子微笑。他直起腰的瞬間,臉一下黑了下來。
猛地開門,盧科林對著正趴在窗戶上往里看的費曼斯低聲怒道:“你還要在這里多久啊?孩子們會怕——————”
費曼斯揉揉前額的劉海,他今天難得沒把頭發(fā)梳起來。“我怕這里被襲擊。”
“不需要。威斯德慕有一支巡護隊,還有防御系統(tǒng)。還有這里的老師,也是最厲害的。”盧科林說完,看他還不走,也不想再繼續(xù)廢話。直接越過他走了。
費曼斯抬腳跟上。
“你……”盧科林氣得牙癢,但他天生好脾氣,連語氣重的話都不會說。
費曼斯說:“我也要走啊。”他的語氣有些耍賴,看著盧科林氣得有些憋紅的臉,就忍不住想笑。
“為什么要耍別人啊。”盧科林溫柔的眼眸染上怒氣,依舊是好看的。費曼斯雙手插兜,就看著他生氣。
盧科林看他也不會跟自己再解釋什么,所以轉身就要跑。
“盧科林……”費曼斯沉聲喚他。
就當聽不見他說話,盧科林自顧自往前走。
“師哥……”這一聲提高了聲音,帶著幾分示弱的迫切。
盧科林站定,轉頭眼圈都氣紅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是你的師哥,我不配!”
費曼斯語氣很軟:“可是……我們的確是師兄弟,除非你把記憶刪除。”
“無賴。”這是盧科林罵的最狠的一句話了。
“師哥,你還在怨我嗎?我只想說,事情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有很多事情很復雜,不是你看到的樣子……”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個解釋的機會,費曼斯有些著急,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
但盧科林顯然不想聽。“夠了,我不相信我看到,不相信我自己,我還能信誰?”
“可是——————”
「咔嚓————」
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費曼斯的后腦被槍口頂住。
“我上次說話都是放屁?讓你離他遠點——————”最后的幾個字是從薄荷的牙里迸出來的。費曼斯冷靜轉過頭,面對薄荷。
“不要這樣……”盧科林看到已經(jīng)有很多人湊熱鬧跑出來看他們了。
費曼斯淡定地看著薄荷。
兩人氣場霸道,互不想讓。
“我借你膽子,你開槍。”費曼斯挑眉,嘴角帶著揶揄的笑意。
薄荷挑眉,帶三分霸氣,“瞧不起人嗎?”
“是。薄荷,別忘了我是你的老師,你現(xiàn)在的所有,都是我當年教給你的。你在想什么,你有幾分膽量,是隱瞞不了我的。”費曼斯看起來胸有成竹。薄荷稍稍放下了槍,冷臉看著他,表情寒中透戾。
盧科林去攔薄荷:“不要,已經(jīng)有很多人來了……”
“你覺得你是我的老師,就比我厲害了?別忘了,是誰把你從星洲大賽排行榜打出去的。費曼斯,你的能耐只限于忽悠一下在校學生。”薄荷說完收起槍的瞬間猛地踹向了他的小腿迎面骨,費曼斯措手不及,一聲慘叫,重摔在地。
“薄荷——————”盧科林來不及拉走她,薄荷又是一腳踩在了盧科林膝蓋上。
“唔!!”盧科林悶聲痛苦閉眼。蜷縮著抱住腿。
薄荷指了他一下,“再敢來騷擾教授,可不是這么簡單的一腳了。我敢不敢殺人,你不比任何人都清楚?費曼斯教授,當年可是你帶人開全校大會審判了我哦。”
費曼斯痛苦抽氣:“你……你個變態(tài)……”
“費曼斯!!”盧科林低吼。
薄荷眼神凌厲,嘴角卻揚起,笑得真有幾分瘆人。“是啊,所以下回在帝社躲著點我。”她轉身就走,盧科林連忙追上。“薄荷……”
走廊里的學生都看傻了眼。
“她就是星洲大賽排名前十里的那個女生吧……”
“真的好酷啊……”
盧科林追上薄荷,“你不要為這種人生氣……”
“沒有,不是因為他。他不配。”薄荷深吸口氣。“是我今天……”說到這里,她哽住了。
今天真是她生命中除了埃迪森出走之外最糟糕的一天。
盧科林擔憂地撫上她的肩:“出什么事了?孩子,你說啊……”
看著盧科林為自己擔心害怕的樣子,薄荷有些愧疚懷疑了他。“我沒有……抓住迪倫,又被他逃走了……”她太想說了,她跟洛克烊結婚了。
盧科林松了口氣:“嗨,我當是什么呢。沒關系呀,你這么厲害,一定能抓住他的。”
“教授……”薄荷思來想去,還是說不出來。“我想去吃飯了。”
“啊,原來是餓了。啊哈哈,走吧,好久沒吃學校餐廳了吧。”盧科林溫柔地摸摸薄荷的頭,“你呀,別給自己這么大的壓力,其實人生嘛,就是這么一回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神明都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
好久沒聽他輕柔的嘮叨,薄荷有些動容。她抬頭沖盧科林笑笑,跟著他往餐廳走。
也不知道洛克烊這個狗東西有沒有把離婚的事放在心上。
“什么????”珂里桉的眼珠子要掉下來。它在病床上動一下就牽扯到了傷口,立刻疼得齜牙咧嘴。
洛克烊托著半邊臉,“真的。我跟薄荷,就這么糊里糊涂……登記了。”
珂里桉伸爪:“我看看……”
洛克烊勾頭看看病房外。進過帝社的努力,一部分費加城區(qū)的居民已經(jīng)離開了避難所,珂里桉也搬進了正規(guī)醫(yī)院。
看護士這會兒沒來,洛克烊掏出了他和薄荷的結婚證,還有婚圣所送的對戒。
“啊,我可真沒想到,結婚還送戒指。”洛克烊戴上了男款,“還挺合適……看來我指頭不算太粗啊。”
珂里桉看著結婚證上兩個人的照片,都是從身份卡上印下來的。“我的神明啊,還有鋼印呢……這太完蛋了,誰這么蠢啊……”
“那個大姐可能已經(jīng)被薄荷那一槍嚇死了。”洛克烊把玩著手里的戒指。“喲,還是白金的。”
珂里桉摁住他的肩,“你可不能不當回事啊……你看看結婚證……”洛克烊勾頭去看,“啊,是啊,薄荷好看死了……”
“誰問你了?!”珂里桉跟洛克烊和薄荷玩久了,說話風格就不自覺像他倆了。“你看看這個結婚證,你的地區(qū):特臨木,薄荷的區(qū)域:烏佐里。你們簡直你跨階級結婚啊,死路一條啊這是……”它真是擔心得不行。
洛克烊不懂:“什么啊。你自己昨天晚上還說我倆早晚有一腿的……”他想抽煙,但苦于在醫(yī)院,只能從床頭柜上抽了一根狗狗磨牙棒叼在嘴里。
“我的意思是讓你倆偷情。光明正大你倆還真敢。”珂里桉為洛克烊擔心。“就算薄荷不說什么,她家里勢力那么大,也不會輕易讓你們在一起的。”
洛克烊嘴里的磨牙棒險些掉了,“誰要跟她在一起啊——————”哇塞,想想就期待到頭暈。
珂里桉無語地瞪著他。大大的狗狗眼里全是鄙視。
洛克烊嚼了兩下磨牙棒,弄得他嘴里的大牙疼。
“……唔。”他拍了拍腦門。“行吧行吧行吧——————我喜歡她。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真的好喜歡她啊……操他媽的。”就是怎么看怎么漂亮啊,怎么都喜歡,連壞脾氣和高傲霸道都喜歡,喜歡到連她罵人都覺得被罵的人不識好歹(包括他自己)。
一瞬間珂里桉竟不知這個語氣是薄荷在說話還是洛克烊在說話。
“你終于承認了。”珂里桉依舊鄙視地看著他。這小崽子……
洛克烊夾著磨牙棒砸吧了兩下嘴,“我也是才發(fā)現(xiàn)。”
“屁。”珂里桉白眼快要翻出去了。“你幾歲了?也不是以前沒談過戀愛,怎么這么傻呢?你是才喜歡她嗎?”
洛克烊癟了一下嘴,“我是說,我才發(fā)現(xiàn)我喜歡她。誰知道我什么時候喜歡上的她……”他懷疑可能是一見鐘情。
“如果你只是覺得她漂亮,那就算了吧,你為你自己想想,早點把婚離了,省得麻煩。”珂里桉算是苦口婆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等她約我吧。”洛克烊剛想幫珂里桉調整床位,突然他的脖子一熱。
“操,不行,我在一個地方待的太久了了,帝社那邊發(fā)出警告了,我得回家了。”洛克烊扒下來領口指了指脖子上的追蹤器。
珂里桉示意他快走。“別煩我了,我想睡一會兒,等休養(yǎng)好了,我就回加拉門了。”
“好。”洛克烊叼著它的磨牙棒,“這都嚼不動,這是人吃的嗎……”
“正常人哪兒吃這玩意兒啊。”珂里桉把他轟了出去。
洛克烊趁路上沒人,又拿出結婚證看了一眼。
“嘿。”他彈了一下薄荷的照片。她不但比自己小三歲,生日還在十一月一號。他們兩個一個炎季,一個寒季。
而現(xiàn)在也快到寒季了,洛克烊低頭點煙。耳邊是在費加城區(qū)巡邏的巡護隊隊員,粗暴地轟著街上的孩子回家。他抬起眼睛,像孩子一樣的臉上是超越容貌的一種頹喪,煙從鼻孔循環(huán)出來,他摘下了手上的戒指。
在這個星球上一共有兩個季節(jié),一個季節(jié)就六個月,兩個季節(jié)過完,一年也結束了。
學著薄荷吐了個煙圈,洛克烊說不上來現(xiàn)在心情的微妙。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心里滋生,灌入了一絲光熱,他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期待。
費加城的永夜亮著暗紅色的燈,好像是心臟在黑暗的胸腔跳動。洛克烊懷中的一腔冰河,也會因一下一下的跳動而變得滾燙。
“唔——————啊——————”
從噩夢中驚醒,這次的噩夢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猛烈。
薄荷大口喘氣,她渾身被汗浸濕了。
“媽的……”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她坐了起來。
窗外的光把她的臥室塞滿,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已經(jīng)睡了一天一夜了。
拿起通訊器,上面顯示五點。
滿屋的光鮮明刺眼,她拉著杯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咳咳。”薄荷感覺自己是病了,簡直快要死了。她找完盧科林,也不敢跟盧科林說她不小心結婚的事。之后裘爾把她叫回帝社,說調查清楚了,她去費加城的加固材料被人掉包了,判定是迪倫,雖然道了歉,但薄荷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面。
“啊——————怎么辦——————”她捧著臉趴在床上。
詭異的是,她為什么有些忍不住想要笑?一種說不清的酸甜在搔著她的神經(jīng)。
上次有這種感覺是什么時候?
薄荷爬起來仔細想。好像自己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哪怕是跟埃迪森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猛地想起了埃迪森,薄荷一下子愣住了。
她……是把洛克烊和埃迪森聯(lián)想在一起了嗎?
蜷縮在床上抓著頭發(fā),薄荷真要爆炸了。她被光籠在懷中,更像神明的孩子了。
“埃迪森……你到底,到底在哪兒啊……”薄荷嗚咽出聲。她之前躲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愛過一場轟轟烈烈的盛大,到頭卻也是無疾而終。
但那場愛戀從來沒給過她這種束手無策的煩悶。好像什么都不想干,什么話也不想說,心里的一口氣怎么也出不來。
「……喂。」
聽到通訊器響了,薄荷無力地接電話。
「薄荷,你在家里還沒起來呢?帝社開會呢。」她的隊友通知她。
「今天大家休息,開什么會?而且現(xiàn)在都幾點了?快六點了吧,都到下班時間了。」薄荷十分不滿。
那邊也很不滿,「約書克拉非讓咱們過去啊。說是要聯(lián)名什么的……」
「他媽的。等我過去。」反正自己也煩,倒不如找點事做。
大廳里所有的傭人都圍在弗瑞身邊給他挑選禮服,他的婚期將至,為了不影響后面三個弟弟的婚禮,他一刻也不敢耽擱。薄荷從大廳外跑過,弗瑞朝外面看了一眼。
“怎么了?”弗曼問。
弗瑞搖頭:“薄荷這死丫頭干什么呢。”
“哇,你也發(fā)現(xiàn)不對了?”弗奇放下茶杯:“她剛才跑出去幾步,真的有些少女的樣子。冒冒失失的……”
“呸,她少女?她除了長得像少女,其他就是老巫女的配置。”費曼尖酸地白了一眼,“她這輩子啊,就算是回爐重造也跟少女不沾任何關系。還是蜜芙,永遠少女~~哎——————蜜芙你不幫弗瑞挑禮服,在那邊干什么呢?”
“就來——————”蜜芙正在偷偷搜索「烏佐里區(qū)人能跟特臨木區(qū)人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