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門開了一條縫。
蘇庭嶼離開后，很快就有人進來。
一股濃郁的貴婦香水味。
虞舟抬頭，入眼先是安易在旗袍下若隱若現的長腿，隨后是她俯視落下的目光。
她在看自己……的臉和身后被捶過的墻面。
“蘇總怎么越來越兇了呢！以前可是很溫柔的。”安易嬌笑。
虞舟覺得刺耳，瞪了她一眼：“閉嘴。”
“性子還挺烈。”安易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衣服送到了，趕緊換上，蘇總還在旁邊包廂等著呢！”
等著？
等什么？
“我不去。”
虞舟捋了下頭發，稍微遮掩臉上的淚痕，避開話頭說：“衣服我也不想換。我是來送蛋糕的，蛋糕送到了，我回去了。”
說完，她起身要走。
但被安易抓住胳膊，擋住去路。
她的手勁很大，虞舟猝不及防，嚇得驚呼一聲。
“你干什么？別碰我！”
安易挑起唇角，不屑地呲笑：“裝什么清高？都出來賣了，端著架子給誰看？！老娘可不吃你這套。”
“我不賣！！！”
虞舟陰沉著臉，咬牙切齒，這三個字說出來，如同挖心一般的痛。
她看到安易不屑一顧的嘲諷笑容，心里便開始組織反駁的語言，想說自己和蘇庭嶼不是這種關系，她想錯。
可話沒有說出，安易直接給了判斷的依據。
“蘇總習慣先給錢，再要貨。”
“你想說自己不賣之前，最好摸摸良心，真的沒有拿過他的錢嗎？”
“讓你來這種場合，你自己心里沒有數嗎？”
虞舟抬起頭，喉嚨已經有些哽咽，但還要強裝鎮定，似乎維持最后一點體面。
“安小姐。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安易說的沒錯。
蘇庭嶼給了錢，不僅給了錢，還給了她媽媽一條命。
她欠了蘇庭嶼的！
她……賣給蘇庭嶼了。
但那也是她和蘇庭嶼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和其他人沒有關系。她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
甚至在有可能傷害到蘇庭嶼未婚妻的前提下，虞舟已經選擇要離開。
是蘇庭嶼不讓的！
不是她！
所以，不要再說了！
“換衣服。”安易太多耐心，她顯然是被迫接了這個差事，要來給虞舟換淋濕的衣服。
但老實講，都已經過了那么久了。
衣服……早就干了。
不用換了。
“我走了。”
虞舟也不想廢話，直接朝著包廂門走去。
痛意從天靈蓋猛地傳來，虞舟的頭發被安易一把抓在了手里，往后一扯，趁著她疼得手腳發軟時，將人按倒在了沙發上。
“唔……你干什么！”
虞舟氣得去揪自己的頭發，痛得齜牙咧嘴，恨不得將面前的女人，直接咬上一口，用來泄憤。
安易的長腿派上了用途，一前一后壓在虞舟的身上，她挺直了腰，扯下頭上盤發的簪子，直直地扎了下來。
虞舟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害怕她會把金屬簪子戳進自己的心口。
但只聽見嘶啦一聲！
虞舟穿著的印有素影logo的文化衫被撕開了，露出里頭雪白的荔枝肉，空調的涼氣，吹得她一陣陣起雞皮疙瘩。
一時間，她愣住了。
趁著她失神的空檔，安易已經剝掉了所有的累贅，替她換好一條同系列的高叉旗袍。
沒穿絲襪，光潔的腿，在曖昧的暖光燈下，顯得格外嫵媚。
“你說，你得值多少錢呢？”安易頗有深意地挑眉。
……
隔壁包廂，鬧成一團，來的都是南城的紈绔。
明面上，給安易辦生日宴。
私底下，大伙心知肚明，是駱麟海討好蘇庭嶼，給瓊樓送錢的路數。
蘇庭嶼帶著大筆資金來南城投資，越做越大，一個外來戶壓了地頭蛇。
多數人還敢怒不敢言，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人名下有多少資產。
就說這“瓊樓”，從征地，蓋樓，招聘運營都是無聲無息，可一開張，生意就爆了。
圈子里，誰沒來這里消遣兩回，無形中就被扣上落魄的帽子。
一眾的南城公子哥，都眼巴巴地想攀上蘇庭嶼，討個交情。
偏偏他誰也沒看上，倒是和暴發戶駱麟海走得稍微近一些。
緣由實在猜不透。
流言蜚語，甚囂塵上。
尤其是，兩年前，經常跟著蘇庭嶼出席洽談商務的銷售經理安易，搖身一變，成了駱麟海的未婚妻，招搖過市。
暗地里說閑話的人，也就更多了。
但至今也沒人敢拿到明面上來談，“連襟”這種不著調的玩笑，只在眼神交匯時，一帶而過。
“你不吱聲，他們都不敢過來搭話。”
駱麟海看蘇庭嶼一人悶坐著，主動上前替他剪雪茄。
蘇庭嶼聞言，抬頭看看遠處幾人，沒搭理。
咔嚓！
養好的朱麗葉剪出好看的V字形，是蘇庭嶼以前喜歡的款式。
但他沒有接。
駱麟海以為他是嫌麻煩，又拿起打火機準備點燃，眼神一落，終于注意到蘇庭嶼右手背上的骨節，受傷破皮，滋滋冒著血珠子。
“怎么搞的？！你出去干架去了？誰啊？在你的地盤上……”
“好吵。”
蘇庭嶼皺眉瞪他，隨手拿杯伏特加，直接倒在手背上。
血珠子被一沖而凈。
酒精浸泡著傷口，但蘇庭嶼卻是面無表情。
包廂門打開，兩個旗袍美人進屋。
他倒是有了反應，催駱麟海：“把煙拿開，我戒了！”
駱麟海訕訕，讓人把雪茄都撤了，嘟囔一句：“戒就戒了，怎么還像見了鬼似的！”
門口幾個是人精，夸安易打扮好看，是駱麟海高攀，把人逗得心花怒放。
虞舟在一旁聽著，有些不自在地把手垂在旗袍的開叉處，想要遮擋。
沒有穿絲襪，光著腿，很怕走光。
蘇庭嶼顯然也注意到了，直接把她們叫過去。
但喊得是：“安易！”
“哎！來了！”
安易拋了個媚眼，親切地挽著虞舟的胳膊走過去。
虞舟不想靠近蘇庭嶼，反而站在駱麟海的身邊。
安易剛說完：“任務完成，人給你帶來了。”
就看虞舟從手機殼里翻出一張名片，畢恭畢敬地遞過去：“駱總好，我是素影商務部的虞舟。”
駱麟海眉峰一挑：“認識我？我沒做過自我介紹吧？”
虞舟淡然一笑，側身看了看門口幾人：“他們給了我提示。”
“有點意思！”駱麟海哈哈大笑，接過虞舟的名片，還和安易調侃，“和你一個部門的啊？”
“那我也是前輩。”安易使小性子，輕輕哼了一聲。
在一旁被忽略的蘇庭嶼，搶過駱麟海手里的名片，盯著商務部三個字，語氣酸溜：“誰給你換的名片？”
“……人事部。”虞舟如實回答。
駱麟海來了興致，被蘇庭嶼冷落一晚上，他也算是找到癥結，打趣道：“怎么？小虞之前不是商務的？”
“我之前在總裁辦，上周剛調去商務部。”
駱麟海玩味一笑：“那不就是跟著蘇總的嘛，還舍得放你走呀！”
他話說的輕巧，倒是讓蘇庭嶼心頭氣結。
是他放走的嗎？明明是人自己要走的！攔都攔不住！
“商務部能有提成，蘇總安排我去的。是照顧我。”
虞舟進門時，暗暗下了決心，就把蘇庭嶼當蘇總了。
“哎呀，小虞這是要賺大錢啊，前途無量。”駱麟海拍拍身邊的位置，招呼她坐下。
蘇庭嶼就這么看著，虞舟徑直走過自己，坐到了駱麟海身邊。
氣不打一出來的蘇總，幽幽地說：“小虞欠了債，牟足了勁，打工還錢呢！”
“有這種事情？”駱麟海佯裝詫異，投來疑惑的目光。
虞舟似乎早有準備，淡然解釋：“助學貸款。到時間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