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妃安排貼身侍女去接董小雅，自己去取些吃食。

回到正廳外就碰到了侍女領著煥然一新的董小雅。

董小雅換掉了薄紗，穿上了一套白色絲綢長裙，擦掉了臉上不太合適的胭脂，看著就像是一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難怪可以讓王爺帶回府，真是個狐媚子，晉王妃冷哼一聲，冷著臉對董小雅道：“跟我進去吧。”

原本就忐忑不安的董小雅，整個身軀都在微微顫抖，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哎呀，嫂子來了，可餓死俺了。”昏昏欲睡的楚王眼眸一亮。

熬夜是非不得已，早餐還是一定要吃的。

“judy，肉包子俺先拿的，你再搶俺跟你翻臉了啊。”

“總共就五個肉包，老六你也不能一人拿兩啊。”

“四弟你讓著些六弟，六弟莫要著急，因為有些倉促，嫂子已經叫人去準備了。”

“嫂子，你怎能如此偏心啊。”

“嫂子，包子是俺給你的，俺才不是和四哥一樣的白眼狼呢。”朱楨把包子遞給晉王妃。

“嫂子吃過了，六弟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六弟你吃吧。”

董小雅見狼吞虎咽的五個兄弟，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昨夜至今她滴水未進，早就餓的饑腸轆轆。

朱楨對著包子咬了一口，正準備打碗粥，就看到站在一旁的董小雅，拍了拍旁邊的椅子：

“咦，你來了，快一起上桌吃早餐，差點把你忘了哩。”

“啊！”董小雅有些不知所措。

“王爺讓坐你就坐！”晉王妃先把朱楨的碗打滿粥，又打了一碗遞給董小雅，順便還拿了個雞蛋，把董小雅拉到了椅子上，按在座位上。

謝氏妒忌歸妒忌，可不會虧待了她。

“吃啊，你不餓么？”朱楨奇怪的看著一動不敢動的董小雅：“哎呦，俺總算知道小仙女為什么不用拉屎了。”

“我....奴，能吃么。”董小雅更加忐忑不安了，眼眶不自覺的濕潤。

在她模糊的記憶里，她娘可是從不允許上桌的。

沒進百花樓之前她只能吃她人搶奪后，掉在地上的食物，進了百花樓后雖然吃的好些了，但也每天遭受各種身體心靈上的虐待。

董小雅眼淚一滴滴的掉在碗中，小口小口就著眼淚喝著粥。

不知是害怕，還是感動。

朱楨看著很是奇怪，柔聲問道：“你是因為家道中落，你爹娘把你賣給百花樓？你家在哪？”

“奴不知。”

朱楨眉頭緊皺，緊接著問道：“不知是何意？”

“奴不記得了，奴五歲后就沒有見過爹娘了，不知道是不是爹娘把奴賣給百花樓的，只是依稀記得家門口到處都是大山。”董小雅喝完粥，小心翼翼地看著那顆雞蛋，想吃又不敢拿。

朱楨感覺有些不對，拿起雞蛋敲了敲，塞到董小雅的手里：“跟我說說你七歲之后的記憶。”

“奴只是模糊記得七歲那年，在家門口玩鬧，來了一個怪婆婆趁著爹娘不在家，把奴帶到了一架馬車上，奴再次醒來就出現在一個幽暗的地窖。”

“略賣！”朱棣站起身一拳砸到餐案上。

略賣——拐賣婦女兒童。

其他兄弟都緊皺眉頭，臉色有些難看，明朝的律法規定：行略賣之舉，凌遲處死，剝皮充草。

想不到在如此酷刑之下，還有人敢冒行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董小雅被朱棣嚇了一跳，手中的雞蛋從手中滑落下來，低聳著腦袋不敢說話。

晉王妃從地上撿起雞蛋，撥開雞蛋殼，遞到董小雅面前：“妹妹莫哭，先把雞蛋吃了，再慢慢說。”

動作輕柔至極，哪里還有剛剛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董小雅弱弱的接過雞蛋，小心翼翼地接過，不敢過多言語。

“四哥，先別激動，聽她先說完。”朱楨蹙眉道。

董小雅小口小口地咬著雞蛋，一邊述說她的經歷。

原來她是被帶到了一處暗無天日的地窖，在她進入地窖時，地窖里已經有十幾個人，他們有男有女，有些比董小雅大，有些和董小雅差不多大。

地窖中有一個小食槽，定時會有人投放一些吃食，一旦有人投食，十幾個孩子就會瘋狂的搶奪。

他們吃喝拉撒都在地窖中解決，董小雅被關了五天，這五天有一個只有五歲的孩子搶不到食物被活活餓死。

也沒有任何人處理，跟尸體共居一室好幾天后才有人把她帶到一個宅院，開始有一些老嬤嬤教她禮儀，教她各種伺候人的活計。

稍微學慢了些就會遭受折磨，非打即罵，三天餓六頓都是常事。

直到兩年前，那些人把她帶到百花樓，盡管有些時候因為認字認不全，琴棋書畫學得不好，也會有無盡的折磨，但日子至少有了盼頭。

朱楨揉了揉眉心，問道：“宅院在應天？”

聞言，兄弟四人臉色越發的難看，直勾勾的盯著董小雅，等著她回答。

董小雅被盯的有些害怕，點了點頭，將頭埋在胸口。

“宅院在哪？不對，你是如何得知宅院在應天的，按理說那些人不會讓你知道地點。”

“奴不知宅院在何處！”董小雅搖了搖頭：“那些人帶奴家出了地窖蒙上眼坐上了馬車，不足一炷香就到了宅院。”

兄弟幾人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

“豈有此理。”朱棡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桌案沒破，但桌案上的碗被掀翻。

朱棡的動作又是把董小雅嚇得打了一個寒磣，身軀微微顫抖。

“好你個朱棡，董妹妹才十二歲，你可真下的了手，現在還嚇唬她，你裝樣子給誰看啊。”謝氏一直作勢又要擰朱棡的耳朵。

“停停停，愛妃她是老六帶回來的，不關孤的事。”

“六弟才多大，王爺是看不上臣妾年老色衰，連謊言都懶得編了。”

“愛妃，你才剛滿十五，用年老色衰不合適吧。”

“臣妾不管。”

三嫂被俺們撞破，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索性不裝了，朱楨拍了拍腦門這才想起來還沒跟她解釋，連忙開口：

“嫂子，事情是這樣的......”

“真的？”晉王妃狐疑的看向朱棡。

朱棡無奈點了點頭，今日之事也不知道會被幾個弟弟嘲笑多久。

晉王妃聞言憐惜的看著董小雅：“董妹妹，我帶你去廂房休息，不用理會他們。”

晉王妃跟楚王殿下的娘親很大程度是不一樣的，雖然一樣彪，但懂得察言觀色，知進退，可以說更像是年輕版本的馬皇后。

她顯然瞧出了五兄弟神色有些不對，似是有事要談。

董小雅這個時候也知道了朱楨不是壞人，被晉王妃拉著走時，一步三回頭，猶豫了好久才問道：

“王，王爺，奴能不能求您救救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