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

“你服了就好！”

“啊？！”

徐福抬起頭來，滿臉驚恐。

這兩年皇帝也開始追求長生，為此宮中有著諸多方士煉丹。對他們是有求必應，各種恩賞不斷。此次徐福就想著借曰蓬萊、方丈、瀛洲三座神山，得皇帝支持出海。

自皇帝至瑯琊后，多次召見齊地方士。對神山的傳說深信不疑，對他更是無比寵信。屢次召見他，詢問神山之說。徐福也是根據當地傳說，采先秦事跡，成功得到皇帝信任。為此還調動膠東、瑯琊和會稽三郡的舟師，就為了支持他出海。

怎么……怎么就變了呢？

“福忠心耿耿，不敢欺瞞于上。”徐福連忙伏地叩首，驚恐道：“福所煉雖非不死藥，卻也能延年益壽。若上不信，福可服藥以證清白！”

“詭辯。”

秦甘是嗤笑出聲。

感覺徐福更像是推銷保健品的，誆騙老頭老太太的退休金。所謂的延年益壽，無法直接驗證。要說別的效果，就很容易被拆穿。徐福這票方士敢欺騙始皇帝，可是刀口上舔血。沒有萬全的準備，怎敢來此？

“福不敢！”

“呵……”秦甘露出抹殺意，“朕自至瑯琊起，每日皆服藥。可身體未見好轉，反倒是染上風寒。你煉此毒藥、毒害于朕，朕就……就先將你關進死牢！來人，將他拖下去！”

“陛下！”

“福冤枉！”

聽著他的喊冤聲，秦甘則是不由捂著胸口咳嗽，激動的手都在抖。這就是當皇帝的感覺啊……掌握著群臣的生殺大權。是生是死，全憑他一句話的事！

講法律？

朕就是法！

秦甘作為前網絡寫手，可沒少查資料。就比如說大奸臣趙高，因為犯下死罪，群臣皆言死。而秦始皇則是一句話就讓趙高官復原職，主審此案的蒙毅頓時懵逼。

“陛下——”

徐福的慘嚎聲自遠處響起。

剛剛進門的李斯則是一頓，他手握紫玉圭，頭戴委貌冠，著黑中帶紅的玄色緇衣。腰間金印紫綬，意氣風發。雖然臉上已經有了皺紋，卻難掩才氣。深邃的眸子，閃爍著智慧的光彩。就是留著的山羊胡，也都修剪的極好。

看著被拖拽下去的徐福，李斯則是保持著鎮定，只是心中有些疑惑。莫非這徐福不懂規矩說錯了話，觸怒了始皇帝？

李斯追隨皇帝多年，深知皇帝的手段。這是秦國不世出的明君，精通法術勢。再狡猾的大臣，都逃不過他的掌控。在他面前得處處小心，萬萬不能自詡聰明。

……

自滅齊后，聚集于齊國的很多方士便涌入咸陽。他們大肆鼓吹方仙道和神仙家，偏偏秦始皇很好這口。廷臣當然有勸諫的，但秦始皇一概不聽。至于說的過分的，則是被一擼到底貶為庶人，自然也就沒人再勸。

泰山封禪后，秦始皇更加向往長生。他又特地巡狩至瑯琊，還要逗留三月，就為了召見當地方士。希望能尋得海外三座神山，為他求來不死藥！

徐福……可是代表人物啊！

怎么就被打入死牢呢？

果然啊，伴君如伴虎！

再受寵信的，都有失寵那日！

“臣，拜見陛下。”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免禮，坐。”

秦甘打量著面前老者，雖然華發蒼蒼卻是精神矍鑠。自上而下透著股才氣，看似謙卑卻有其傲骨。他記得沒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左丞相李斯。

“謝陛下！”

李斯手握玉圭，走至左側正坐。

嗯？！

他等了半天，秦始皇也不開口。就這么一直看著他，看的他脊背發涼。難不成，皇帝是想要敲打老夫？

實際上，秦甘只是在想事而已。李斯原本只是小小的上蔡小吏，因觀倉鼠和廁鼠得出結論：一人是否有出息，其實和自己所處的環境有關。

李斯拜師荀子，學了身治國的帝王之術。面對荀子的挽留，他毅然決然的前往了秦國。最初他只是呂不韋門下的舍人，后來靠著呂不韋的賞識成了郎官。后來他見到年輕的秦王，得到秦王的認可，提拔為客卿……

只不過很可惜，李斯也沒能逃過秦國丞相的宿命。最后被判俱五刑夷三族，腰斬棄市。他這輩子都在追逐名利，最后也因名利而死！

“臣聽少府說，陛下召臣有要事？”

“哦……咳咳，是有這事。”

“還請上明示。”

秦甘站起身來，指了指帝榻，“來，丞相你坐這。”

“臣……臣不敢！”

李斯頓時大驚失色。

這可是象征著皇權的帝榻！

雖然這時期講究個臣拜君，君亦拜臣，可僭越這種事是萬萬不能做。或者說，連想都不能想！

“別客氣，丞相快來坐。”

“臣萬死不敢！”

李斯同樣是嚇得走出叩拜。

“額，那也行。”秦甘倒是沒往心里去，看著堆積如山的竹簡，緩緩道：“那這些文書就都交給丞相處置。若有大事，丞相再告訴朕就好。”

“……”

饒是李斯心性過人，現在也繃不住了。他抬起頭來，望著熟悉又陌生的皇帝。秦始皇可是出了名的專權，來自天下各郡的文書都由他親自過目。上面的封泥有點破損，他都會動怒訓斥。

讓丞相代閱文書？

別做夢了！

皇帝寧可每日看至深夜，也絕不會假手于人！

皇帝突然如此，必有其深意。李斯是百思不得其解，急得冷汗直流。他望著秦始皇笑意盈盈，心中卻是無比驚恐。

這笑容，太可怕了！

老夫知道了！

莫非皇帝是要告訴老夫，這段時間管的太多了？

嘶……

李斯倒吸口涼氣，恍然大悟。自海上議會結束后，秦始皇就染了風寒而病倒。期間很多的事物，都是由他這位丞相和朝臣商議代為處理。

是了，就是這原因！

李斯暗自點頭，連忙抬手道：“臣能有今日，皆賴上恩賞提拔。臣今后必會牢記本分，絕不越俎代庖。”

“不行，必須你來批！”

“……”

李斯望著堅定的皇帝，也是沉默。皇帝就是皇帝，真是深不可測，讓人捉摸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