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這身體是真不行！”

秦甘正坐于帝榻，額頭滿是汗水。他也就做了兩套體操，又于宮中小跑了兩圈。就這點運動量，他就喘的上氣不接下氣。

不行，還是得練！

他看向桌上堆積如山的竹簡，連連搖頭。都什么年代了，還在用傳統竹簡。他在根據地可都搞出來造紙術了，用以書寫也很方便。

很快，侍女們便端著木盒送來飯食。年邁的庖人親自上前，用銀針試毒后，又以湯匙分了少許親自吃下。

“就這六道菜？”

秦甘看著食案，很是不滿。好歹也是皇帝，不說整個滿漢全席，起碼也得十幾道菜吧！

可看看現在呢？

蒸海魚、荇菜羹、水煮韭菜、不知來歷的肉醬、菜羹，還有碗粟米飯上面鋪了些毛豆。

就這？！

還不如他在會稽郡吃的呢！

秦甘抬起象牙箸，久久沒有落筷。他雖然沒說話，庖人卻已是瑟瑟發抖。這些年來皇帝胃口本就不好，喜歡邊吃邊看文書。有時因為看的入神，導致飯食皆涼。臨了也沒吃上幾口，腸胃是一年不如一年。

關鍵是愈發的挑剔，他們這些庖廚想方設法的給皇帝捯飭些新玩意兒。類似什么天子八珍，皇帝早就吃膩了。他們就只能求新求變，可依舊沒用……

“這魚，腥了些。”

庖人頓時大驚，連忙跪地長拜。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

秦甘咀嚼著魚肉，眉頭微簇。腥是腥了些，勝在比當刑徒吃的強多了。況且這年頭的烹飪方式他是見識過的，這御廚的手藝算好的了。

“起來吧。”

“額？”

“……”

趙亥在旁看著，也很好奇。他并非奇怪皇帝的態度，畢竟皇帝喜怒不形于色，鮮少會大發雷霆。就算飯食不合胃口，充其量只會說兩句。

他是好奇皇帝的胃口！

好家伙，這筷子就沒停下來！

這一頓能頂先前一天的量！

“就先這樣吧。”

秦甘放下木碗。

受身體限制，嚴重影響了他的發揮。按照他真正的飯量，起碼也得是飯斗米。這幅身體還是比較虛弱的，后面可以整點藥膳慢慢調理。還不能繼續久坐，得做些簡單的運動。

“陛下看來胃口頗好。”

“還行。”

秦甘滿意點頭。

這當皇帝就是爽！

“稟上，是否要看文書？”

“丞相都在吧？”

“在的。”

“那讓丞相去看。”

“啊這？！”

趙亥頓時大吃一驚。

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自解決呂不韋后，秦始皇便復立左右丞相，就是不想重蹈覆轍讓丞相獨攬大權。丞相雖位列三公，為百官之首，可實則只是輔佐秦始皇處理國事。大部分時候出謀劃策，而決斷權則牢牢的被秦始皇握在手里。

至于批閱文書？

別想了！

秦始皇素來勤政，每日批閱石重的竹簡，不批完不休息，從不會假手于人。文書上的封泥都有專人核驗，防止被人窺看過，更別說主動讓丞相代為批閱文書。

這……怎么可能？！

“去，把丞相喊來。”

“臣遵制！”

趙亥不敢怠慢，連忙告退。

只是滿肚子的疑惑，不明所以。

皇帝這是轉性了？

還是說……另有深意？

嘶！

趙亥驟然回過神來。

莫非皇帝要對付丞相了？

……

……

“陛下——”

“陛下，該喝藥了！”

秦甘正準備翻閱竹簡，想著看看有關會稽郡的消息，卻聽到自宮外就響起的蒼老聲音。就瞧見個頭戴儒冠，著青色布衣的中年人趨步而來。

“福，拜見陛下！”

“免禮。”

徐福恭敬長拜，雙手將檀木盒高高舉起。寺人接過木盒，將其放在秦甘面前的臺案。打開后，里面則是有著兩顆褐紅色的圓潤丹藥？

“這是何物？”

“為福苦心煉制的丹藥。”徐福繼續長拜未曾起身，嘆息道：“只可惜，未能求得蓬萊神藥。此藥只能振奮精神、延年益壽，與不死藥相差甚遠。若福能得蓬萊仙芝，或可成不死藥！”

福？

不死藥？

這是徐福那老忽悠？！

秦甘蹙眉聞了聞丹藥。

有股濃郁的草藥味……

這玩意兒真的能吃？

自從穿越這種離譜的事發生后，秦甘對鬼神仙藥之說并不排斥。可就這幅身體來看，明顯是重金屬中毒。歷史上秦始皇年僅五十便崩于沙丘，雖有積勞成疾的原因，但方士煉制的毒丹也有問題，絕對是重金屬超標啊！

秦甘把玩著丹藥。

方士煉丹后，都會自己先服下顆。若是達不到其所說效果，那就得死。秦甘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他昔日提前安排有方士。為的就是接近秦始皇，給他下些慢性毒藥。現在可好，報應到他自己身上了！

“陛下，丹藥已成！”

“還請速服，免得失了藥效。”

“呵呵……”

秦甘面露冷笑。

朕以后一口都不吃！

徐福此刻同樣是心驚膽戰。

他很清楚秦始皇的手段，若欺瞞于上被發現，便是夷三族的死罪。皇帝最討厭的就是欺騙不忠，這事沒的商量。他作為齊地方士代表人物，想著是以神仙家理念宣揚海外仙島。為的就是蠱惑秦始皇，以此支持他們出海。

“徐福。”

“福……福在！”

“你說你去過蓬萊仙島？”

“是。”徐福稍作放松，口若懸河道：“臣登蓬萊，得見海神。神曰：汝秦皇帝禮薄，得觀而不得取……臣游蓬萊，見芝成宮闕，有使者銅色而龍形，光上照天。臣欲取不死藥，然海神需男子振女與五谷百工。若上欲得不死藥，則必至蓬萊！”

方士自春秋就有，屬燕齊之地尤為盛行。他們融合陰陽和道家的理念，為自己背書，再加上部分醫家的本事彰顯能力。他們有著一套屬于自己的邏輯，還能完美閉環。

秦甘皺了皺眉。

用力將丹藥捏碎成粉末。

“汝好大的膽子！”

“竟敢誆騙于朕？！”

“這明明是毒藥，焉能延年？！”

徐福驚恐的抬起頭來。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