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穿藍色工裝的人,氣喘吁吁的從阿列克謝身前經過,他們合力抬著一個玻璃鋼容器,放到了上級平臺的金屬吊架上,高懸的金屬鏈條帶動吊架上升,阿列克謝仰起頭上一級平臺距離他有幾十米高。
巨大的金屬高架支撐著天幕一般的上級平臺,有白色蒸汽從地底出發(fā),彌漫著緩緩升騰直到被最頂端的排氣扇無情的抽走。
蒸汽后面若隱若現(xiàn)的是更廣闊的空間,柴油機制造巨大的噪音輸出磅礴的力量,大小不一的齒輪互相嚙合傳送動能,皮帶傳動、鏈條傳動......整個地下洞穴如同一個制造業(yè)集群,載科竟然挖空了一座山峰,在里面建造了一座城市。
和上層的冷冷清清不同,阿列克謝有拿起鐮刀和錘子成為浪潮中一份子的沖動。
“我收回我的話,你們這根本就不是在躲藏,而是準備發(fā)動一場戰(zhàn)爭!”阿列克謝控制不住音量喊了出來。
載科笑而不語,臉上仿佛有一層光澤,他滿含笑意的望著這座地下城市:“充分開發(fā)、利用地熱資源是維持我們組織活動的手段,這些都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
阿列克謝心說大哥你無論怎么說,都擋不住你臉上那呼之欲出的自豪啊。
“所以呢,你們是怎么做到挖空一座山的?”
“借用古妖之血的力量,順帶利用了一些人類科技的結晶......”載科說。
阿列克謝一臉期待的看著載科,想知道是什么樣的結晶能鬼斧天工的掏空大山。
“額......這周圍山峰無數(shù),其中里面幾座是山體核試驗的舊址,因為當時的工程為絕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我們就藏在幾個舊址中間的一個?!?
“核試驗場地不應該是政府選定的么,你們強行占領難道不會被發(fā)現(xiàn)?”阿列克謝有些緊張的看向周圍,害怕還有沒消散的核輻射。
載科摸了摸自己的一頭棕褐色頭發(fā):“我也是工程參與人之一,關于核試驗場地信息已經早早被我刪除,在進行核試驗和采樣工作之后,這里就不再受到任何人的關注,大家都懼怕核輻射,所以這里也就徹底成為了被人遺忘的地方,這里只是萬千群山里面的其中一座?!?
“呵,你的履歷還真是豐富啊?!卑⒘锌酥x干笑了一聲。
在兩人談話的時候,載科沒有停下腳步,他還在領著阿列克謝往地底深處前進。
“你也看到了,其實石窟里面的通道才是據(jù)點真正的出入口,這座城市的很多人自從進到這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他們在這里相戀,結婚,生子,經過了數(shù)十年的發(fā)展,才有了今天的規(guī)模。”載科說,“他們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才為我們這類人提供了一個可以安心棲息的地方?!?
載科說著登上了一部老舊到生銹的電梯,箱體是鏤空的金屬板互相焊接而成,運行時發(fā)出吱吱扭扭的聲音。
阿列克謝靠在箱體上,眼睛不敢往腳下看,因為腳底也是鏤空金屬板,透過上面的圓形孔洞,他能看到自己正懸空于幾百米高的地方,電梯的終點是一百六三米下的一汪水潭旁邊。
電梯以每秒五米的速度下降,半分鐘對阿列克謝來說是一場漫長的煎熬。
載科站在電梯上忽然說道:“我們這類天生具有妖血的人,研究中心污蔑我們被妖血蠱惑了心智,對同類自行殘殺。
執(zhí)行局的人當然不會對我們手下留情,被捕獲的人成為了研究中心的優(yōu)質試驗品,而反抗的人當然被就地殺死。
說起來,這里很多人的遭遇都跟我說的差不多,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經歷過失去家人的痛苦。”
阿列克謝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有些恐高:“為什么研究中心突然轉變了態(tài)度,你當時不是其中的一員么,為何沒有阻止這場矛盾?”
“普通人和身懷妖血的我們,有著根本的隔閡,雖然我們同是人類,在生物學上不存在什么生殖隔離,但我們終究是少數(shù)人群,并且我們身上還懷揣著令人艷羨的力量。”載科說,“Китай,有句話能形容這件事情‘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覬覦我們的能力,希望有朝一日也能獲得這些力量。”
“費盡心思只為成為自己痛恨的人......真是諷刺?!卑⒘锌酥x嘴上這么說,但對載科的一面之詞還是有戒心。
“你說的很對,他們只恨自己為什么不是天生的妖血眷屬,但利用畸形的古妖血產物獲得力量之后,又反而看不起周圍的普通人,他們把握權柄已經太久了,忘記了從何而來,去往何處?!?
劇烈的晃動從箱體一直傳遞到阿列克謝的身體上,經過半分鐘的折磨,載科說的目的地終于到了。
“到了,來吧阿列克謝,這一定是你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景象?!陛d科說。
“你完全可以換一個說辭,你的話像是對一個快死的人說的?!?
“哈,不要在乎這么多了,快來吧?!陛d科說著,已經挽起了小腿上的褲子。
水潭呈現(xiàn)碧藍色,水面上漂浮著如同煙霧一樣的灰色迷霧,阿列克謝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他懷疑水上的霧氣不是正常人能呼入的氣體。
一道道漣漪相互交織,載科涉水往水潭的中心走去。
阿列克謝沒辦法,只能也像模像樣的挽起褲腿,跑跳著往水潭深處追趕。
“我不明白你想讓我看的證明,值當?shù)淖屛遗艿竭@么深處的地方么,到底是多么驚世駭俗的東西,能讓你們把它存放在這里。”阿列克謝比載科笨拙的多,腳下的水花濺的老高。
“跟我來你就明白了,絕對讓你不虛此行?!陛d科的神色舉止忽然變得幼稚許多,不再是穩(wěn)重,認真的中年人模樣,現(xiàn)在的他更像是發(fā)現(xiàn)了‘秘密基地’的孩童。
水潭隨著兩人的攪動變得不再平靜,漸漸地有一些藍色的熒光從水底翻涌到水面。
阿列克謝好不容易追趕上載科,只見對方正俯身對著水面,仿佛是在照一面鏡子。
載科自言自語道:“這個世界僅有的奇跡只為你展現(xiàn),阿列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