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從平臺到個性化

迪拉蒙博士，如果動物遭遇不幸，總得有人去告訴巫師，所以我們才有巫師。

——艾爾法巴（Elphba），百老匯音樂劇《魔法壞女巫》主角

個性化不是一個金融概念，甚至不是一個商業概念。個性化與技術沒有直接關聯，盡管是技術使個性化成為可能。科技、商業、經濟、金融和社會本身的個性化，都是文明朝著實現個人全部潛力的方向持續進步的表現。

為了生存，人類在文明的早期是習慣共享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國家、企業和機構都傾向于用前所未有的工具和方式賦予個人更大的權力——無論這種傾向是好是壞。

話雖如此，個性化不能被誤認為是大眾的個人主義。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企業通過激發欲望、刺激消費和自我實現，在通過工業化方式滿足個人需求方面登峰造極。最典型的表現是能夠推出一百種不同口味的瓶裝牛奶，或者開發基于信用卡的一系列消費信貸產品。很多人陷入一種幻覺，認為自己被賦予了廣泛的選擇權，這種選擇權基于他們在品味和偏好上的獨特性。實際上，他們只是體現某家企業工業生產水平的一個數字。

數字平臺和金融產業化發展到今天，仍然不脫互聯網時代大眾個人主義的窠臼。這在平臺時代是最糟糕的，因為我們只能無助地交出自己的身份，通過各種數字應用程序進行貨幣化。

正如本書將反復強調的，促進大眾個人主義的平臺經濟仍有增長空間。Web 3.0上的技術越來越多地模仿個性化，但隨著不斷推進的轉型，規則也會發生變化。

關于這場新的工業革命未來將走向何方，越來越多的知名作家進行了論述。例如，克勞斯·施瓦布（Klaus Schwab）的開創性著作《第四次工業革命》（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埃里克·布萊恩約弗森（Erik Brynjolfsson）和安德魯·麥卡菲（Andrew McAfee）的《第二次機器革命》（The Second Machine Age）都敏銳地闡述了正在發生的變化。

克勞斯教授提出了一個理論假說，他認為有一天會有一萬億個傳感器連接到互聯網，正是這樣的工業技術水平最終將促進更大程度的個性化。最形象的例子是，想象有那么一天，我們將不再像今天這樣依賴手機，因為我們周圍的每一臺設備都將擁有自己的生命，并要求我們與它們獨立交互。個性化將不僅成為工業化的衍生物，而且將自成一體。

與此同時，麥卡菲提出，在第二個機器時代，技術將增強認知能力，而不只是替代手工勞動或帶來更多的工業生產。這種想法更接近于個人的工業化。我想補充一點，到目前為止，平臺時代數字金融所取得的大部分成就，都屬于這一范疇。

現在我們正進入一個新階段，個性化本身將成為一種現象，金融是其“操作系統”。個性化作為一種理念，在人類文明中從未被認為是可能的，因為個人從未控制過自己的交互方式，而這種控制在今天變得越來越可能。

個性化基于人類天生的欲望，即自主管理我們的身份、關系和互動方式。新技術的出現，包括加密貨幣、人工智能、區塊鏈、物聯網，以及5G帶來的更好的帶寬，將顛覆當前金融的“冰貿易”格局，并帶來更大程度的個性化。其中許多變革已經在路上。

未來，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平臺所有者，并作為平臺所有者與其他人互動，但這并不意味著個性化不會帶來自身的一系列問題。全社會都在應對同樣的來自個人主義的隱藏力量，這些力量已經滲透到日常生活中，并將塑造未來世界的面貌。

話雖如此，促進了大眾個人主義的平臺經濟的衰落將是緩慢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如今，Web 3.0上的技術越來越模仿個性化，但隨著轉型的推進，規則也會發生變化。為了有意義地跟蹤這種轉變，在討論個性化時必須一開始就將谷物和谷殼分離開來。

首先，今天在區分金融產業化和金融數字化方面存在巨大的惰性。做好這種區分是非常重要的，缺乏分辨能力會導致荒謬的商業模式，它會將更多相同的東西產業化，而不是創造數字化能夠造就的新業務品類。

Web3和Web 3.0之間還有一個重要而根本性的區別，需要理解它才能理解個性化。幾乎所有的文獻都習慣于混同Web3和Web 3.0。事實上，Web3和Web 3.0之間存在著巨大的二元對立，這將導致平臺在未來變得不那么重要，我在本書中討論的個性化也將成為現實。

現在讓我來澄清這些誤解，讓你更清晰地體會從平臺到個性化的巨大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