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還未進京,京城便都是我的傳說
- 攝政大明,從淳安書吏開始
- 小劉大王
- 2848字
- 2024-07-26 08:00:00
“四德,你在浙江做的很好,為師這次入京,在裕王爺那兒也算有些交代了。”
出了營,走在路上,還是想起了弟子的好,譚綸感慨:“原本這些事都是我們該做的,卻全都苦了你,現在連家都不敢。”
看著有些消瘦的田三六,譚綸語氣愈發的輕柔,又頗多無奈:“只是淳安的糧食還是不夠,不管接下來要不要繼續改稻為桑,都不夠。”
田三六沒有說話,譚綸說的沒錯,糧食確實不夠,甚至連讓所有的災民度過這次水災都很難,還是得靠朝廷賑災。
譚綸:“不過你放心,如今高閣老和張太岳掌管戶部,張太岳與為師乃是至交好友,我到了京城,便會讓他調糧。”
大明的戶部尚書是嘉靖...
田三六看了眼天真的老師,嘆息道:“老師,如果張居正不愿意調糧呢?或者說整個清流都不讓一粒糧食進浙江呢?”
譚綸大驚失色:“這怎么可能!休要胡說八道。”
但一想到自己這個弟子眼光極其毒辣,絲毫不像是十六七的小小書吏,譚綸又忍不住問道:“你為何這么說?”
田三六:“清流的目的是倒嚴,這一點老師比我要清楚。裕王爺派您來浙江的目的,弟子最開始還不明白,現在大概猜到,是想要爭取胡部堂吧。”
早就習慣了田三六毒辣眼光的譚綸點頭:“沒錯。”
“毀堤淹田的事,嚴黨瞞著胡宗憲去干。顯然內閣首輔嚴嵩年紀大了,掌控不了這盤根錯節的嚴黨,胡宗憲是嚴嵩一手提拔起來,又是大明東南不能缺少的,即便如此,嚴黨還是容不下他了。若清流們想要讓浙江亂起來,不給糧食是最好最直接的法子。”
田三六給他抽絲剝繭慢慢分析:“只要浙江亂起來,嚴黨主持的改稻為桑就完不成,到時候在皇上那,嚴黨交不上錢,便失了圣眷,到時您那位好友和兩位閣老便能吹響倒嚴的號角。”
聽到這,譚綸雙眼露出精光,顯然對這個主意很是贊同,忍不住贊嘆:“這是大謀略啊!”
可見田三六一副冷臉,又有些尷尬:“只是苦了浙江百姓。”
田三六聽到這話,恨不得找個由頭把譚綸剮了。
“可若要這么做,必須說服裕王。”
田三六看著譚綸,強忍住怒意:“老師,你有沒有替裕王想過?有沒有為將來想過?如今裕王有了世子,這儲君的位子便是穩固了。世子是裕王的兒子,浙江百姓便不是裕王的子民了么?”
譚綸生出冷汗來,田三六繼續道:“倒嚴,這是清流的事。可為了倒嚴,你當著未來皇帝的面告訴他,要讓你的子民們受受苦。裕王此時不想,待日后他會不會想,哪一天清流為了其他的事,會讓他受受苦?”
一瞬間,譚綸想到了很多朝內的秘事,包括最近幾朝皇權和臣權的暗斗,沉默了下來。
“是為師錯了!”譚綸倒也光棍,知錯就改,站住了給田三六這個弟子見了半禮。
田三六慌忙上前攙扶,連道不敢。
“老師,建德和淳安知縣被斬,如今有了空缺,弟子希望給您舉薦兩個人,還望您到了京城,能夠據理力爭,讓他們能來淳安和建德。”
田三六怕自己的這些騷操作弄走了海瑞,只能盡力找補。
譚綸問了他要舉薦誰,聽到海瑞和王永汲,有些意外,最后點頭答應。
略有苦笑道:“這二人與我都有故交,王永汲好說,只是這海瑞,卻是有些困難。”
看向田三六:“我知道你心思,海筆架若是能來淳安做知縣,以他的性格,你惹下的這番爛攤子,也只有他敢替你頂住。”
田三六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老師英明,若是海瑞不來,弟子當真是連這軍營都不敢出了。若你入了京,裕王爺他們確定要請海瑞來淳安,便將學生這封信里的內容附上,也算是淳安縣衙全體對他的期盼。”
譚綸接過信,見信口沒封,知道多半是田三六以自己淳安書辦的名義寫的。
他深知海瑞秉性和現在的情況,這樣一封請愿信只怕對他毫無作用。
只是弟子所托,譚綸不好傷他的心,便隱住不說。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距離軍營已經很遠,譚綸讓他回去,自己則在親衛的護送下,直奔京城而來。
很快,三路諸侯便到了京城,一路困惑的楊金水馬上直奔司禮監而來。
下了轎,人剛進司禮監,聲音便先進去了:“干爹!”
邁進值房門直奔坐在那等候他多時的呂芳而來,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往日里在浙江萬人之上的織造局楊公公,此刻戾氣全無,完全一副久未歸家的游子模樣,讓人見了觸景生情。
“起來吧。”
呂芳和往日一樣平和,看著手里的奏疏,沒去瞧楊金水。
楊金水趕緊端起旁邊的茶碗雙手奉上,眼神里充滿期待和不安。
這是司禮監的規矩,外任的太監回京給呂芳奉茶。
若是呂芳不喝,那就是等著發落。若是喝了,萬事大吉。若是呂芳讓他喝了,那就是親兒子的待遇。
“你喝了。”呂芳依舊不看他,聲音依舊平和。
楊金水如蒙大赦,一口將茶喝了,喝完之后方才挨著呂芳蹲下捶腿,訴說著思念之情,竟哭了起來。
呂芳看著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去洗把臉吧,換身衣服,跟我去見皇上。”
楊金水一愣,隨后馬上點頭稱是。
一直很平和的呂范反倒有些納悶:“你什么都沒瞞我,我也什么都不會瞞皇上...”
“兒子明白。”楊金水擦了擦眼淚,便要起身去換衣服。
呂芳則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有一種錯覺,似乎楊金水早就知道自己會進京,也早就知道接下來要會發生什么。
這個念頭一出現,呂芳自嘲搖頭,現在的局勢,嚴黨和清流就毀堤淹田的事眼瞅著要決出生死,他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遠在浙江的楊金水又怎么會知道?
領著換好衣服的楊金水見了嘉靖。
楊金水把浙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嚴世蕃是如何讓鄭何二人毀堤淹田的,鄭何二人又是如何操作的,胡宗憲夾在嚴嵩和嚴世蕃父子中間,又要抗倭,又要保證浙江不亂,又受譚綸影響,如何的為難。
嘉靖聽完后,認可了楊金水在浙江為他撈錢的功勞,囑咐呂芳不要明面上賞賜楊金水,暗地里獎點,便讓楊金水退下,叫嚴嵩明日帶上胡宗憲、裕王面圣。
出了玉熙宮,呂芳看著面帶欣喜的楊金水,心里的疑惑愈發強烈。
畢竟是當做親兒子看待的,呂芳直接發問,楊金水一愣,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把沈一石轉述田三六,關于毀堤淹田后朝廷動向的猜測說了一遍。
“什么?他說主子會召你們三人入京?”饒是呂芳這位權傾朝野的內相,跟在嘉靖身邊四十年的老太監也不由得心中一顫。
要知道,當時皇上當著嚴嵩和自己的面召他們三人前來時,連嚴嵩都一臉詫異的看向自己。
楊金水恭敬道:“兒子不敢隱瞞,便一直猜測,主子萬歲爺為何要兒子也回來。那姓田的書辦還說,只怕這次改稻為桑不會推遲,只不過胡部堂這浙江巡撫的位子卻是要換人了。”
呂芳聽到這話,冷汗流了下來。
這種事,他一個局中人都沒想過,遠在天邊的小小書辦如何如此肯定?
“這話爛自己肚子里,聽到沒有?”呂芳難得嚴肅的安排楊金水。
楊金水也察覺出干爹的不對勁,心中詫異:“難道那小書辦說對了?”
不由得掀起驚濤駭浪。
接下來的兩天,這份驚濤駭浪同樣在呂芳的心中掀起。
他發現事情果然如那小書辦說的一點也沒錯。
嘉靖面見嚴嵩、胡宗憲和裕王。
胡宗憲咬死浙江水災乃是河道失修,已經把相關人等砍了,沒有賣了嚴嵩。
更是主動辭職。
皇帝只去掉他浙江巡撫的職,依舊讓其任浙直總督。
直至自己伺候皇帝吃藥丸子時,嘉靖吩咐呂芳私下告訴裕王,浙江清流看著嚴黨的人還是少了,徐階他們要派什么人去,司禮監一律批紅準奏。
呂芳一面應是,心里的震驚已經壓不住了。
回到司禮監,他思慮良久,瞞住所有人,悄悄調來兩個錦衣衛,安排他們直奔淳安而來。
“這書辦,到底是何方神圣?”呂芳站在窗前看著明亮的月亮,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