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就是欺你,那又如何?
- 攝政大明,從淳安書吏開始
- 小劉大王
- 2704字
- 2024-07-20 18:00:00
眾人趕緊把沈三撈上來,救了半天,依舊沒把沈三救活,只從他口鼻中掏出一大團河底的淤泥。
沈三一死,整個碼頭安靜下來。
這可是碼頭上的一霸,江南首富沈一石的五管家,沈家停在碼頭糧隊的頭頭。
丁牢頭冷汗流下來,他只是想訛沈三的錢,并不希望他死。
猛然轉頭去找那青衣傻子,卻見傻子坐在沈三剛剛的位置上,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
身后站著三人,一個是剛剛那要打人的漢子,一個是跪求沈三的矮胖子,還有一個最是讓他心驚:腰間居然挎著刀!而且一看便是軍中的所用,被稱之為戚家刀的軍刀。
“是他!是他殺了沈三!”性命攸關,丁牢頭只能咬死身穿青衫的田三六。
他恍然發現,剛剛還一副村口二傻子模樣的青衫年輕人,此刻卻滿臉淡笑,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著自己。
上套了!
久在地面上,又是司獄,每天和各種罪犯打交道,豈能不知自己上了對方的套。
可對方有恃無恐的樣子,讓他心涼,知道這次是踢到了鐵板。
如今這情形,就算踢到鐵板也得撐下去,咬牙下令:“來人呢!把他抓起來!”
“誰敢!?”胡亮上前一步,威風赫赫,沒有亮明身份,便嚇退了一眾差人。
“讓我把人扔下水的是你,沈家的家丁要救人,阻止不讓人救的也是你。”
田三六擺弄著桌上的茶碗:“眾目睽睽之下,大家看的清清楚楚,聽的清清楚楚。按照大明律,我也只不過是挨頓板子。按你們杭州府的規矩,交些錢便可免了這頓板子。”
大明雖沒有清朝乾隆時期的“議罪銀”的制度,但買官賣官的封建社會優良傳統卻還是有的。
弘治年間,官職買賣就已經有相對完善的制度,更不要說缺錢的嘉靖朝。
嘉靖就給了沈一石六品管帶,更不要說地方上一些不屬于吏部管轄的官職,幾乎明碼標價。
官職都能買賣,這罪過自然更不要說。
丁牢頭能在杭州城內置房買地,嬌妻美妾,就是靠著敲詐犯人的錢財。
田三六把這潛規則挑到明處,看著臉色煞白的丁牢頭道:“可你這眾目睽睽,身為官差,知法犯法,威逼殺人的罪過,脖子上可是少不了挨一刀。”
不少圍觀的百姓忍不住高聲叫好,顯然這丁牢頭在杭州城內惡名遠播。
更有也知道大明律的讀書人高聲道:“官差威逼百姓殺人,連板子都不用打,我等愿意作證!”
“對!我也愿意作證!”
丁牢頭惱羞成怒,循聲看去:“誰!誰敢胡說八道!全給我抓牢里去!”
說完天旋地轉,直接暈倒在地。
“暈的還真是時候。”胡亮走上前,踢了他一腳,看向那幾個想要上前獄卒:“我乃浙直總督署百戶胡亮,此賊當街威逼殺人,證據確鑿,爾等想要造反不成?”
嚇的幾人趕緊跪地求饒,連道不敢。
好嘛,造反這頂帽子果然好使,誰都一有事就喜歡掏出來。
難怪何茂才動不動就要誣人通倭造反,當真是把利器。
“胡大哥,辛苦將他們押到屋里,待苦主來了再做打算。”田三六看著早就跑去報信的沈家家丁,吩咐道。
“這...”雖有民不舉,官不究這規矩,當街殺人之事不在此列。
但田三六安排了,胡宗憲昨日又令自己聽從他的調遣,只能照搬。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但沿岸卻圍滿了百姓,全都看著碼頭,想要知道接下來會怎么發展。
不少人紛紛猜測起田三六的身份,更有人擔心他的安危。
杭州府衙的差役們也早就前來,全都被胡亮擋在外面。
總督署胡部堂的親衛副官,可不是他們這些府衙差役能得罪的。
不多時,一頂轎子出現在碼頭,沈一石來了。
一群黑衫家丁們抄著木棍,氣勢洶洶耀武揚威的驅散眾人,連衙門的差役也沒放在眼里。
“爺,就是那小子!”報信的六子指著遠處的田三六惡狠狠的說道。
田三六見黑壓壓一片家丁,感慨起來:“來者不善呢!”
看到沈一石的沈八略微尷尬,聽到這話,更是冷不丁低聲:“小老爺,咱們才是來者。”
臉上還有點腫的沈一石面色陰冷,看到胡亮先是一愣,又看到碼頭前坐在凳子上的那身青衫,面色更沉。
略微思索,轉身離開,被胡亮攔住了去路,只能硬著頭皮換上笑臉,走上前去。
“草民沈一石,見過田書辦。”沈一石恢復了往日淡定的模樣。
田三六看著他:“看來沈老板已經摸清了我的底細,不過沈老板有織造局給你請的六品管帶,算不上草民吧。”
“不敢...”沈一石面色閃過一絲意外,隨后恢復淡然,通過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多年的商海和官海沉浮,讓他的養氣心境非同一般。
中午時被田三六打個措手不及,如今知道他的底細,沈一石毫不畏懼。
區區小吏,日后他有千萬種法子弄死。
只是沒想到,這小吏居然知道自己那么多事。
“中午時,我殺了你家里一個仆人,我看沈老板處理的挺好。”田三六看著地上躺著的沈三尸體:“沒看過癮,這不,剛剛又弄死一個。”
饒是沈一石養氣功夫再好,聽到這話也不由得氣笑起來。
沒看過癮,又弄死一個,這叫人話么?
田三六不以為意:“怎么說,沈老板這回不愿施展長袖善舞的手段,要當苦主了?”
今晚馬寧遠和常知還有李玄就要開到問斬,此刻鄭何二人多半在勸說楊金水把干兒子李玄當背鍋的,根本沒時間和精力理會自己。
如此欺負沈一石的好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田書辦說笑了。”沈一石淡然搖頭,伸伸手,馬上有家丁把沈三扶起來架到屋內。
他走到外圍的府衙差役身邊說了幾番話,隨后差役們散去,一邊散去一邊高聲驅趕百姓:“都散了,都散了,那沈三裝死要訛人,這回本家來了,裝不下去只能醒了。哪里鬧出人命了?趕緊散了,趕緊散了!”
差役們發話了,圍觀的百姓只能散去。
一些距離遠的,甚至頗為遺憾:“原來是訛人,怎么不把他淹死!”
田三六也大為佩服,果然扎根在浙江官場的江南首富,一條人命,幾句話的事,就了結了。
以后再殺人,洗地的事得交給沈一石。
“都是一場誤會,如今誤會解除了。”沈一石回來,看著田三石:“若田書辦沒有其他事,草民家中還有些家務處理,就不奉陪了。”
聲音依舊淡定,語氣卻帶著無比的厭惡。
“別急。”田三六看向齊大柱,齊大柱將買糧定錢收據交給田三六。
沈一石皺眉:“不知田書辦還有什么事?”
“買糧。”田三六看著碼頭上的船隊:“這是定錢收據,沈三剛剛要毀約,我們只當沒這事,也不要毀約金,買賣照舊。”
又看向沈八,沈八將裝錢的包裹放在桌上。
“這是尾錢,勞煩沈老板清點了,我們今晚便把糧食運走。”
沈一石耐住性子拿起桌上的定錢票據,知道這是沈三背著自己倒騰的事。
下午自己下了囤糧買糧的命令,他方才毀約不肯賣糧。
見也就一船糧食,沈一石只想把這個瘟神送走,沒有任何猶豫:“好,尾錢不用數了,沈八我還是信任的。也不用倒騰,這糧船便給田書辦借用,用完再讓沈八換回來便是。”
“好!”田三六贊賞點頭:“沈老板果然大氣!”
就在沈一石以為此事了結時,忽見田三六從懷里掏出一疊寶鈔拍在桌上:“那這碼頭上的糧食,我全都買了,這是現款,煩請沈老板清點。”
正是中午從沈一石那敲來的五萬兩。
饒是沈一石天天養氣,見到這五萬兩,再次破防。
殺我的人!敲我的錢!又殺我的人!還要用我的錢買我的糧!
“姓田的,莫要欺人太甚!”
田三六看著破防的沈一石,絲毫不懼:“就是欺你,你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