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滿堂酒醉六官宦
- 攝政大明,從淳安書吏開始
- 小劉大王
- 2280字
- 2024-07-18 08:00:00
杭州,江南首富沈一石家客廳里。
一張桌子,六把凳子。
桌上擺著酒筷,美食。
凳子坐著貪官,污吏。
沈一石這位東道主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何茂才這位浙江按察使發牢騷。
說好的一起慶功議事,楊金水這位代表宮里的織造局主事卻沒來,確實讓何茂才有發牢騷的理由。
沈一石也有些疑惑,只不過這疑惑的神態在臉上一閃而過,隨后依舊像平時一樣,靜靜的看著鄭泌昌與何茂才。
這些年都是這么過來的,從自己還是織造局一個小書辦時便是如此。
從來都是他們這些當官的發話,他這個商人去辦事。
二十年來沈一石也習慣了,畢竟也落下了這江南首富的名頭不是?
何茂才的牢騷發完,鄭泌昌出來打圓場,請馬寧遠坐上首。
站在旁邊的馬寧遠聲音嘶?。骸笆裁垂Τ?,天下第一號罪人罷了。”
他掃視眾人一圈:“到時候砍頭抄家,各位大人照看一下我的家人就是。”
鄭泌昌則勸慰起馬寧遠來,他知道眼前這個馬寧遠被迫跟著做毀堤淹田的事,出于對胡宗憲的愚忠。
毀堤淹田是小閣老嚴世蕃下的令,胡宗憲是嚴黨的人,馬寧遠作為胡宗憲的人,自認為自己也是嚴黨的人。
也正因為這種認知,才被楊金水幾句話給繞進去了,此刻定然后悔,卻是晚了。
安慰完馬寧遠,正要和沈一石說準備好糧食買田的事,突然院子里響起沈家管家的聲音:“老爺,河道衙門有人來了?!?
沈一石出去,沒多久面色有些陰沉的進來,何茂才問道:“怎么了?”
沈一石正要說話,外面又傳來聲音:“老爺,蔣千戶回來了。”正是何茂才的隨從。
“他媽的,還知道回來。老子還以為他死淳安了呢,干了屁大的活,就想表貪天的功,這群丘八得好好收拾一頓!”何茂才嘴上罵著,語氣卻是得意。
“讓他滾進來!”
一聲吩咐下,渾身干了半透泥的蔣千戶當真是連滾帶爬進來了:“大人,禍事了,禍事了!”
何茂才臉色一黑:“胡說八道什么!發生了什么事?”
沈一石則淡淡說道:“淳安的大堤沒炸開,其他八個縣的大堤都決了口?!?
蔣千戶連連點頭:“是,是...”
眾人來不及震驚,身后有人攙扶著同樣渾身干泥的常伯熙走了進來。
常伯熙臉色煞白,路都走不成個,翻著白眼,一副脫力的樣子,連靴子都掉了一只。
鄭泌昌咬著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蔣千戶把事一說,氣的何茂才轉圈:“你帶了一百個兵,一百個兵,就算有人能有多少人?還能專門去埋伏你們不成?一群刁民,就直接嚇跑了?”
猛的一拍桌子:“淳安那群刁民,我早該說全都殺掉!他們肯定通倭!如果不是倭寇,怎么能打退官兵?”
“這個時候就別扣帽子了!”鄭泌昌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如果是倭寇,他們巴不得全大明的大堤都炸了!”
“有沒有人被抓到?”一直很平靜的沈一石突然問道。
“沒有。”蔣千戶連忙搖頭:“絕對沒有,我親自數了,東西也全都扔進了江里,捉賊拿贓,這點事我還是懂的!”
“當真沒有?若有現在說了,不算你的罪過!”何茂才終究是二十多年的老刑名,難得謹慎問道。
蔣千戶拍著胸脯發誓:“連常知縣都跑出來了,怎么可能有人被抓?”
“沒人被抓就好,沒人被抓就好,淳安的事日后再計較。”鄭泌昌松了口氣,坐下來恢復了剛剛的淡定:“沒炸便沒炸,其他八個縣炸開,也足夠了?!?
看向沈一石:“沈老板,買田的糧食要加緊搶運了,餓死了人,才是大罪?!?
沈一石依舊淡定:“大人放心,有多少田,我就有多少糧。餓死了人,我來抵命?!?
“好!”鄭泌昌方才恢復笑臉,看著蔣千戶和常伯熙:“還得勞煩沈老板,為他們二人清洗清洗?!?
沈一石馬上吩咐下人帶蔣常二人下去洗澡。
馬寧遠本想離開,但常伯熙乃他的下屬,只好繼續坐下來。
隨后又有人前來稟報,說沒有分洪,八個縣全淹了。
鄭泌昌高興的拍手,看向馬寧遠:“府臺大人,你看,部堂大人的心還是向著嚴閣老的。”
馬寧遠將信將疑,鄭泌昌給自己敬酒,只能喝了,心里卻十分疑惑。
雖然只淹了八個縣,但沒有分洪,買田的事便有了著落,鄭何二人了卻一番大心事,更是拿胡宗憲沒有分洪的事寬慰馬寧遠做的對。
一二來往,觥籌交錯下,原本沉悶的酒桌氣氛慢慢的歡快起來。
何茂才甚至哼起昆曲,瞇著眼,仿佛推開門出去,外面便是白燦燦的錢財和黑漆漆的官帽。
“老爺!”門外又響起聲音,是沈家的管家,聲音甚是著急。
不等沈一石起身,只聽外面嘩啦啦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哼著昆曲的何茂才瞬間警覺,他豈能聽不出這是官兵的腳步?
不等反應過來,門被一腳踹開。
門里門外的人都呆住了。
鄭何馬寧遠等人沒想到踹門的是胡宗憲親兵副隊長胡亮。
沈一石沒想到的是,自己都江南首富了,屋里坐著布政使和按察使,居然還有官兵敢闖自己的院子,踹自己的門。
踹門的胡亮沒想到馬寧遠這個胡部堂心腹會在里面。
醉醺醺的何茂才站起身,官威十足:“干什么?誰給你們的命令,敢來這里!”
一省按察使之威,讓胡亮有些語塞。
“是浙直總督胡總督,浙江巡撫胡部堂給我等的命令。”
一襲青衫從胡亮身后走出,腰間挎著佩劍,正是胡宗憲的劍。
“你是什么人?”屋內除了馬寧遠外全都面露疑惑,何茂才怒聲喝道。
他很生氣,在杭州這個地面上,不準有比他更囂張的人存在。
“你管我是什么人?”換了一身青衫的田三六不去理會穿著便服的何茂才:“你們事發了!”
經過昨夜一晚上的風雨吹打,他原本便俊逸的面龐愈發神俊。
顏值也是有殺傷力的,尤其是高顏值對低顏值。
要不然大明朝對官員就不會有五官長相的要求。
而此刻,直接和田三六對上的何茂才,便感受到了這顏值高低差的碾壓。
氣勢竟莫名一滯,被噎在那兒。
尤其是那句事發了,更是讓屋內眾人猛然心虛。
全都呆愣的看著一身正氣的田三六。
田三六掃視一圈,視線落在了馬寧遠身上。
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場面出現:
原本還殺氣騰騰的青衫小吏瞬間換成一臉笑容,走到馬寧遠身邊,態度很是恭敬:“小人見過府臺大人,不知府臺大人在此,多有冒犯?!?
何茂才直接憋死:不是,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