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恩斯細細琢磨了一番夏晚生的話。
“茨諾尼亞身上懷有遺骸的可能性是多少?”
“40%左右。”
“40?百分之四十?”
這樣的數(shù)據(jù)已經(jīng)超出戈恩斯預(yù)料了。
“等等,我們不能光把遺骸取走嗎?”
“那樣風險很大,戈恩斯先生,先不提能不能做到、也不提我們有沒有容器來存放它,想想取走遺骸后會有多少麻煩吧。”
夏晚生數(shù)著數(shù)說道。
“光是店長那邊你就沒辦法解釋,那么多人找都找不到的遺骸怎么就出現(xiàn)在你手上了?除非你打算將它藏起來,后果就是一旦被發(fā)現(xiàn)你就完蛋了,店長保不了你……我當然是很高興看到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咯,所以只要你點點頭我就和你殺回去!”
“別再繞彎子了……直說吧,你有多少把握抓住幕后的人?”
戈恩斯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太急躁了,但一想到遺骸此刻觸手可及,他就沒法冷靜下來,保持心態(tài)的平穩(wěn)是做這行的一個必要條件,它能讓人以理性而非感性的思維思考,然而鮮有人能真正擺脫情緒的控制。
他眼睜睜看著景色從面前向身后飛逝,夏晚生的腳步很快,因此他不得不緊緊跟在后面。
戈恩斯算了一下,夏晚生每秒能邁出四步,每一步至少能跨越出去六七米,而他懷里還抱著個少說90斤的女人,這是短跑世界冠軍都做不到的事,可夏晚生做起來卻很輕松,一絲氣息都沒亂。
這也意味著他們在飛速從墓園中離開,此刻再反悔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
“7成,保守估計。”
“好吧。”
戈恩斯艱難地做出了取舍。
“可就算是這樣,為什么要把這個女人帶著?”
“我要讓獵犬見她。”夏晚生說。
“獵犬?”
戈恩斯疑惑道,“獵犬還在陽萊區(qū),尤斯頓車站的列車線已經(jīng)被毀了,她選其他線趕過來最快也要六七個小時。”
“我知道,所以她們要線上見面。”
“線上?線上有什么用?”
戈恩斯心想這個女人身上有秘密,好吧,那讓你把她帶走,我們試試能不能從她嘴里撬出什么來,要是沒能成功就只能等獵犬到了,可線上是什么意思?
獵犬縱然是深諳拷問此道的老手,但你打算讓她隔著網(wǎng)絡(luò)做什么?
給人家講鬼故事嗎?
“戈恩斯先生,你的手機還能夠用吧?”夏晚生問。
“給店長發(fā)個消息,說我們遇到兩個疑似與遺骸有關(guān)的蛻凡者,一個被我抓住一個逃走了,別提你參與了戰(zhàn)斗的事兒。”
“……逃走?”戈恩斯愣住了。
“是的,請說那人逃走了,我們鬧出的動靜引來了YCPD,但沒什么大礙。”夏晚生說。
“告訴她,這兩個人受聘于監(jiān)管局,其他的消息我們撬不出來,讓她想辦法。”
“就這樣?”戈恩斯等了幾秒,“你不是要讓這人見獵犬嗎?”
“她會見到的。”夏晚生說,“不需要我們來提。”
……
幾分鐘后,惠理雅圖書館的側(cè)門被輕輕推開了,銀楓公園作為在城中心占地超過12萬畝的大型公園,內(nèi)部當然不可能空著,里面設(shè)立許許多多的設(shè)置。
惠理雅圖書館是其中之一,它的營業(yè)時間是早晨八點至晚上九點半,在那之后進出圖書館的一切通道就會被鎖死,內(nèi)部的電力也會被自動切斷。
夏晚生首先進入了門內(nèi),而后是戈恩斯,他松開扶著卷簾門的手,讓手機的光束照向前方,圖書館一共只有兩層,第一層是藏書區(qū)和自習室,第二層是自媒體室以及休息區(qū)。
戈恩斯不知道平常這兒有沒有人來光顧,起碼現(xiàn)在是沒有的,內(nèi)部的玻璃窗將一個個區(qū)域整齊地劃分開了,他們進入的位置在藏書區(qū)的一個書架旁邊,四周靠著幾排小型的書架,空間中央置放著學習用的長桌和椅子,出去的門在另一邊。
店長讓他們先就近找一個有網(wǎng)絡(luò)和電子設(shè)備的地方,于是兩人選擇了這里。
“店長那邊怎么說?”
“問我監(jiān)管局的消息是哪里來的。”
戈恩斯冷冷地說,“已經(jīng)把照片發(fā)過去了,還沒回話。”
“就告訴她是我賭命贏回來的。”
夏晚生將渡鴉放到了長桌上,瘀血讓她的背部腫起來一片,難以躺平,女人發(fā)出嗚咽似的聲音,她的面罩已經(jīng)被取掉了,露出了那張恐怖的臉。
其實渡鴉算是美女,她的臉型和五官都極其端正,哪怕是店長也要稍遜一籌,只是現(xiàn)在她的面色太差了,那雙平日里可能讓無數(shù)人垂涎的嘴唇和肌膚變成了異樣的淡紫色,青筋如同一條條蟲子般凸顯出來,她也許才二十四歲,或許更小,那雙琥珀色猶如寶石的眸子開始渙散了,夏晚生感覺心底的深處有一塊東西動了動,但那股很快就消沉了下去。
他伸手點在渡鴉的額頭上,她不再嗚咽了。
“你做了什么?”
戈恩斯找到了兩臺電腦,這是很老舊的臺式機,但配備有鍵鼠和攝像頭,勉強算得上是具有通訊功能的電子設(shè)備,唯一的壞消息是圖書館內(nèi)的電源被切斷了,他得另找方法啟動這臺機器。
“我切斷了她的痛覺神經(jīng)。”
夏晚生說,“讓她沒那么痛苦。”
“你開始同情人類了?”
“說什么呢?我一直是個有善心的好好青年!”
夏晚生說道,“戈恩斯先生你好像火氣有些大啊,我阻止你去送死你不開心嗎?”
“送死……?”
戈恩斯轉(zhuǎn)過頭去,他注視了手機一陣,接著說,“是啊,的確是送死,沒你阻止我的話我就真死了。”
他伸手到荷包里想掏出香煙來的,可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他的大衣,里面什么都沒有。
戈恩斯忘記從哪里看來了一句話‘最好的思考視角就是旁觀’,陷入到事件中的人會被情緒左右,但旁觀者卻不會受到這種影響,他承認自己在聽到‘遺骸’的時候失去了理智。
所以稍微冷靜一些之后首先產(chǎn)生的想法就是:還好當時聽了夏晚生的話。
可仔細想想,夏晚生為什么會特意在那個時間點告訴他茨諾尼亞的身上可能有遺骸?又為什么要阻止他進去?
一個惡魔真的會在乎他的生死嗎?
會在乎戈恩斯因為拿到了遺骸而落入險境?
怎么可能!?
他現(xiàn)在的境地已經(jīng)猶如在萬米高空上踩鋼絲了,還會介意再蒙個眼嗎?
戈恩斯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夏晚生不想自己接觸到茨諾尼亞,那百分之四十是個幌子,其實真實的概率遠遠要比這高!
因為只要自己依靠著遺骸治愈噩兆,那么夏晚生就再沒有能夠威脅自己的把柄……
可是就算拿到了遺骸,戈恩斯也不知道用它拔除噩兆的具體方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專業(yè)人士做這件事,然后再殺人滅口,這事兒一定得做得干凈。
和夏晚生說的一樣,這消息一旦傳出去,不僅是同樣覬覦噩兆的其他人會來追殺他,哪怕是店長也不會再紀念同僚的情誼。
“呼……”
戈恩斯感覺腦子要爆炸了,他頭疼地嘆出一口氣,目光落在了渡鴉身上。
“你有沒有覺得她和姜鈴有些像?”
“誰?”
“你帶回來的這個人。”
“沒有。”夏晚生搖了搖頭,“除了都是美女外,她們還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嗎?”
“我說的不是長相……算了。”
戈恩斯擺擺手,徹底將思緒拉回到當下。
“店長讓我們等一分鐘,她在找人重啟這個圖書館的電力系統(tǒng),但不能大張旗鼓,我們能用的只有這臺電腦。”
“然后呢?還說什么其他的了嗎?”
“她讓我們把這個人放在電腦前,她會黑進攝像頭,讓我們確保能通過攝像頭看到這人的臉,還要替她戴上耳機。”
戈恩斯說:“在做完這一切后我們先離開,然后等新的短信。”
他以前不是一個喜歡事事打聽的人,店長要他去做什么他就做,要他回避他就回避,其他人怎么樣戈恩斯都不在乎,也就是因為這一點他才能在俱樂部做那么久。
可這種情況在夏晚生出現(xiàn)之后就改變了,戈恩斯一時間發(fā)現(xiàn)這世界對自己而言就是個龐大的迷,更糟糕的一點是自己現(xiàn)在就身處于這個謎團之中。
他想要走出去,就必須先看清它。
片刻后,電腦的開機鍵亮了起來,戈恩斯知道這是電源啟動的訊號,店長已經(jīng)黑進了這里的系統(tǒng)。
“把她抱過來,然后我們出去吧。”
戈恩斯說。
“好。”
夏晚生將渡鴉抱到電腦前,在一邊的攝像頭視野盲區(qū)摸索了一陣后,幫她固定好身子,接著也走了出去。
……
香煙已經(jīng)全都丟掉了,戈恩斯沒什么能咬在嘴里的東西,好在隔壁自習室里有販賣餐點的柜臺,雖然沒有電,但卻有些飲料和零食,戈恩斯拆了根拐杖糖叼在嘴里,和夏晚生坐在柜臺前等著新的短信。
這種糖據(jù)說是以前印第安那州的一個糖果制造商發(fā)明的,他想要做一個能為神做見證的糖果。
拐杖糖的形狀像字母J,代表耶穌,也正好代表了「牧羊人」的杖,寓意神帶領(lǐng)迷失的眾生前行。
遺憾的事是并沒有神來帶領(lǐng)戈恩斯,只有惡魔與他同道。
他不知道外面的事兒還要忙多久,YCPD的人肯定是來了,監(jiān)管者有沒有大駕光臨還是未知數(shù),如果事情發(fā)展和夏晚生說的一樣,那么幕后操控茨諾尼亞‘死而復(fù)生’的人會在所有人離開后于墓地現(xiàn)身。
還好他們有時間可以等。
“……來一根?”
戈恩斯不安地敲打著桌面,將袋裝的糖果滑給夏晚生,他們剛才就在聊這個話題。
“你吃了這糖會死嗎?”
“不會。”
夏晚生搖搖頭,沒有接過糖果,“圣水、大蒜、十字架、木槌都不能殺死惡魔,那都是迷信。”
“所以說耶穌是不存在的?”
戈恩斯舔舐著略有些磨舌的糖果,讓他感覺像是在叼著一個細小的煙斗,自從喬娜‘出生’后他就在嘗試戒煙了,事至如今也沒能完全戒掉,嘴里不含著些什么就總覺得沒辦法安心下來。
“你要問的應(yīng)該是上帝是否存在,耶穌是個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上帝就不知道了,起碼我沒見過。”
夏晚生婉拒了戈恩斯的好意,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他不喜歡這種過于甜的東西。
“真是古怪,明明惡魔都有了,卻沒有神,按照茨諾尼亞和蓋特神父的說法,你們早就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了。”
戈恩斯說,他想到了當初和夏晚生在A156號列車上的談話,對方就那么裝作一無所知地聽著自己侃侃而談,現(xiàn)在回頭看真是莫大的諷刺。
“我很好奇,惡魔是怎么繁衍的,又是從哪兒來的,難道真被教授和神父他們說中了?”
“第二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第一個倒是能說說。”
夏晚生回答道。
自從在戈恩斯身上種下了種子之后,一些關(guān)于惡魔的記憶也在他腦海里解鎖,他并不介意和戈恩斯聊這種話題。
“噢?”戈恩斯將背挺直了一些。
“惡魔是崇拜血的生物,它們的繁衍也基于這一條規(guī)則開始,但說實話,那對它們而言不能說是繁衍,用‘創(chuàng)造’這個字來描述才更為準確,它們通過與同類融合血液中的力量創(chuàng)造出下一代的惡魔,這種行為也會被用在人類身上,只是人類難以承受惡魔的血液,所以他們不會成為惡魔,只會成為眷屬。”
“它們……?”
戈恩斯注意到夏晚生又將他自己從惡魔的行列中摘除了,但這也不是第一次的事。
夏晚生現(xiàn)在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不曾流傳出來的絕密,它屬于惡魔,這世界上一切和惡魔有關(guān)的事都被監(jiān)管局掌握,以紙質(zhì)文件、電子生命或生物設(shè)備為載體,它們或是被鎖在了地底被碳層覆蓋的實驗室深處,又或是被寄存在了重兵把守的某個私人保險庫內(nèi),別人試圖染指等于在觸碰監(jiān)管者的逆鱗。
“所以說,惡魔之間存在著血脈和族譜?”
“算是吧。”
夏晚生點點頭,“但它們的族譜沒有那么復(fù)雜,別認為它們是一個大家庭,每個惡魔都是弒母弒父者,它的誕生必將導致其‘父母’的死亡,它們沒有親戚,更不可能有幾世同堂的場面,惡魔都是孤兒。”
“這是什么意思?”
戈恩斯去拿水杯的手頓住了,拐杖糖對他來說有些過于甜膩,所以他又翻找出幾袋速溶咖啡,雖然沒有熱水,但眼下這個關(guān)頭也只能湊合。
“惡魔們認為力量分為兩種形式:物質(zhì)、意識,分別對應(yīng)著肉體和靈魂,肉體的中樞是心臟,這也是血液的匯聚地,而靈魂不存在中樞,只有‘容器’,它們自認為身是靈魂的容器,而心是肉體的精華,因此要創(chuàng)造新惡魔需要兩個步驟。”
“第一階段,惡魔的身體會融合,成為產(chǎn)房,它們的力量、血脈、意志全部匯聚到心臟處,肉體會迅速老去,經(jīng)過漫長的時間后,新惡魔會從它們的心臟里重生,它會吞吃前者的血肉和骨髓,而后完全繼承上一代惡魔的能力以及記憶,沒辦法說它到底是嶄新的存在,還是繼承兩個惡魔意志的一具軀殼,唯一能確定的是,新的惡魔永遠比上一代要強。”
夏晚生給自己沖了一杯冰咖啡,戈恩斯則已經(jīng)沒有這個心思了,他突然覺得糖果也不是那么甜,因為聽的東西太過震撼所以現(xiàn)在嘴里反而是麻木的,什么味道都沒有,只有粗糙的糖果在磨蹭著上顎。
“所以還好你們殺的快,惡魔沒有更迭到下一代,不然滅族的就是人類了。”
夏晚生說著,好像在為人類感到慶幸。
“你到底是哪一方的?”戈恩斯不由得問。
“我?”
夏晚生捻著一次性塑料勺子攪動著咖啡。
“哪一方都不是,算是舊時代的殘黨吧,我不是上一代的惡魔,所以對它們沒什么感情,不過惡魔本來就沒有這種情緒。”
“你還活著,所以說惡魔遲早還會再現(xiàn)身是嗎?”
“這就要看我的心情咯。”
夏晚生狠狠攪動那根軟綿綿的勺子,讓杯子里出現(xiàn)了一道漩渦,“但我死后還有沒有這種機會就難說了,戈恩斯先生你也可以試著殺了我,要是我沒有‘桀桀桀’地笑著復(fù)活,那多半就是game over了。”
戈恩斯沒有搭理夏晚生的調(diào)侃。
“你說人類不能成為惡魔,那我現(xiàn)在算是什么?”
“勉強還算是人類吧,你不會成為眷屬,也不能再變回純粹的人,要說的話你現(xiàn)在就是走在成為惡魔道路上的獨行者,你每邁出一步就要緊跟著把上一道腳印擦掉,要是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你就完蛋了,不待我收走你的命,你就會死在其他人手里。”
“我絕對不會死的,你這輩子都要浪費在我身上了。”
戈恩斯堅決地說道,他下意識就要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機,可他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用過那玩意了。
“但是你知道我體內(nèi)的噩兆嗎?它變得……不像是一種病癥,而像是一種生物,我能聽見它在講話,你記得縫接嗎?A156號列車上的那個怪物,我有一瞬間感覺好像變成了它。”
他說。
“這是噩兆的影響,還是你救活我的代價?”
“兩者都是。”
夏晚生回答:“對一般人來說噩兆就是絕癥,但你現(xiàn)在是處于惡魔與人類之間的生物,噩兆對你而言具有兩面性,它既是詛咒也是賜福,現(xiàn)在知道你身份的人只有一個。”
“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
“還有一個。”夏晚生說。
“誰?”戈恩斯挑眉道:“你?你不算。”
“不,那人在隔壁。”夏晚生指了指墻壁對面。
“她?她叫什么來著?”
戈恩斯記起來了,前不久夏晚生的確是說過他將交易的內(nèi)容告訴了那個人,但那又怎樣?她已經(jīng)不可能活著離開這里了。
“渡鴉。”
夏晚生回答,“現(xiàn)在的話,她可能叫獵犬。”
“獵犬?什么意思?”
戈恩斯不明所以,他看見夏晚生從杯子邊上拿出了什么……那是一部手機,通話的界面還亮著,但是另一邊沒有聲音,話筒圖標上是一個紅色的叉,表示它被關(guān)閉了。
而在下一刻,戈恩斯好像聽見了有個人在手機的另一邊喊‘店長……’。
聲音戛然而止。
“要過去看看嗎?現(xiàn)在應(yīng)該差不多了。”
夏晚生沒有明說發(fā)生了什么,他只是從柜臺的高腳椅上站起身,而后用那柄勺子在空中隨意揮舞了兩下,兩道裂痕瞬間撕裂開自習室的墻面,緊跟著從那面貼著零食柜的墻壁后傳出什么重物落地的碰撞聲,
詭異的是,夏晚生的手機里一樣也傳出了乒鈴乓啷的動靜,而后就是一長串滋滋的電流聲。
“走吧,戈恩斯先生。”
“去做什么?”戈恩斯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機,那上面并沒有新消息。
“去見見我們的那位同事。”夏晚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