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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餌料

“孤獨?”渡鴉問。

“其實不論是什么作品,反派都是站在與主人公相反立場上的人物,他們所要做的事情是和整個世界背道而馳的,他們是獨行者,也是蛆蟲,厭惡他的人以聽見他的名字為恥,追隨他的人拜倒在純粹的力量之下,他影響著這個世界,但世界卻不喜歡他,如果你有看過一本叫《閱微草堂筆記》的古書就知道我在講什么了?!?

“那里面說‘孤獨這兩個字拆開來看,有孩童,有瓜果,有走獸,有飛蟲,足以撐起一個盛夏傍晚的巷口,人情味十足。稚兒擎瓜柳棚下,細犬逐蝶窄巷中。人間繁華多笑語,惟我空余兩鬢風,孩童走獸飛蟲自然熱鬧,可那都和你無關,這就叫孤獨。’”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半文言……這對你們來說好像過于冷門了,我想說的是,對那種人來說,你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嗎?”

夏晚生吐出兩個字:

“知己。”

“……你是想說,那些作品里的正反派其實是朋友?”

渡鴉細細將夏晚生的話咬文嚼字了一番。

“不,當然不是?!?

夏晚生搖搖頭,“我說的‘知己’是一種知根知底的關系,對反派而言,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神,也不是自己的信徒,而是那個一直想殺死自己,為世界帶來正義的主角,因為他了解反派的所有弱點、過去、理念和痛苦,如果死了,這個人就永遠的消失了?!?

“所以我才想正是因為這點,反派才會‘自爆’,他們是群孤獨的可憐蟲,太需要對了解自己的人傾訴了,哪怕對方是敵人,哪怕對方的理念和自己背道而馳也無所謂,他只是沒有其他人能說這種話了?!?

夏晚生說。

“我也是,能敞開心扉說話的人沒幾個,渡鴉小姐你算其中之一?!?

“喂喂,我們剛認識還沒幾分鐘吧?”

渡鴉也被對方的神經(jīng)線條搞得有些迷茫了,她一時間懷疑夏晚生究竟知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局面。

這又不是約會、也不是相親,你的同伴現(xiàn)在還和我同事在幾百米外死戰(zhàn)呢,過不了多久我和你之間也只能活下來一個。

渡鴉不明白,可她很快就想到了剛才夏晚生說的話。

“……是因為我會死,我是一個完美的‘樹洞’,你是這么想的對嗎?”

“是的,你和你的同伴都會死?!?

夏晚生一下又將話題拉回到了正軌上。

“寫著03區(qū)7701的那個東西相信你也看到了,那里面裝的是一部分遺骸,具體是什么惡魔的還未可知,老茨他……啊也就是茨諾尼亞教授,他身體上所刻的術式圖案抑制了那部分遺骸的活性,所以我撤走了,因為我在那兒它不敢醒過來?!?

“……醒過來?”渡鴉完全被繞懵了。

“是啊,知道老茨和遺骸有關的人可能不多,但也絕對不只有我們兩方,可他還在這里,你不好奇是因為什么嗎?”夏晚生說。

“因為那些人被吃掉了,成為了那部分遺骸運作的養(yǎng)分,也許它還執(zhí)掌著‘復原’或是‘重建’一類的能力,所以從外部看上去才一切正常?!?

……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至少等人回來前你還不會死?!?

“還有一個?!倍渗f低頭道,她問出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問題。

“你能看到你左邊柱狀路燈的影子嗎?就是被潑了白漆的那個?!?

“白漆?”

夏晚生向左右兩邊望了望,他探身趴在長椅的邊緣后作出了回答。

“左邊沒有那種路燈了,離得最近的在我右邊,的確是有……”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一柄自下而上的刀光便刺入了他的心臟。

這一刀十分精準,夏晚生沒有看到刀滑過的軌跡,也沒有聽見極速帶動的破空聲,好像就是這么一剎那刀鍔就貼在了他的胸口上,但那兒沒有鮮血流出來,什么都沒有,甚至衣服上都沒有破洞,失去了刀身的鍔口在他大衣上壓出一個橢圓形的凹痕。

“……怎么可能?”

渡鴉沒有得到刺中實物的手感反饋,她剛想撤離,卻發(fā)現(xiàn)身子不受控制地癱軟。

夏晚生手指抵在渡鴉的胸口上,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骨頭碎裂聲響,女人倒了下來,她栽倒在夏晚生的懷抱里,想要起身卻根本無處使勁,在這一刻,光明重新回來了,清秀的臉龐出現(xiàn)在渡鴉眼前,夏晚生與她隔著不過十幾厘米的距離對視,大雪翩翩起舞。

好像這是什么言情劇的場面,虛弱的女主倒在男主的懷抱里,男主的手還碰到了女生胸口的位置,好像下一秒他們就要親吻。

可渡鴉知道不是這樣的。

青年的臉上掛著笑容,卻沒有一絲溫度,渡鴉見過許許多多的人,熱血的、冷血的、鐵血的人她都見過,可從未見過如夏晚生這樣的存在,他的眼神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身上也沒有肅殺的氣質。

他身上帶著少年獨有的青春與溫柔,細心地替渡鴉擦去了落進面具縫隙的雪水,渡鴉甚至能感覺到那笑容不是虛偽的……只是少了些什么。

短刀從渡鴉的手心里滑落,那只是一個刀柄,刀鍔以上的部分不翼而飛了,它們被看不見的斬擊化為粉末飛進了雪夜里。

“很聰明?!?

夏晚生坐起身,調整姿勢讓渡鴉靠在身上,貼心地將她那被凍紅的雙腳也抱了上來。

“你是通過路燈判斷我的位置的,那片白漆在燈泡的后面,想要看清它的話就得移動到燈下,剛才你應該是想剝奪我的視覺和聽覺吧?我的確感覺有一瞬間模糊了,但很可惜那對我沒用,如果是兩天前你對我用一招倒是真能把刀子捅到我心臟里?!?

“……”

渡鴉沒有說話,她只能任由自己被夏晚生抓在手里,好像一具玩偶,劇烈的疼痛從她背后傳來,但她什么都做不了,眼淚流出來的時候連擦去它都沒辦法,若是夏晚生現(xiàn)在松手的話她就會摔在零下幾度的雪地里,然后等著被凍死。

“現(xiàn)在我們安分一點等著他們回來吧,我切碎了你的兩塊脊骨,所以也不用想著動了?!?

夏晚生幫渡鴉擦去了淚水,他抬起眸子,看到那片薄霧后有一道人影跑了出來。

“戈恩斯先生,一切順利嗎?”

“你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嗎?”

此刻的戈恩斯可以說是衣不蔽體,除了腿上的半截褲子外就只剩下一件白色襯衫耷拉在身上,上面既有血跡也有燒出來的疤痕,他的手里提著一柄殘破不堪的斷刀,那頭黑白參差的頭發(fā)好像又衰白了一些。

“我看到了茨諾尼亞教授?!?

戈恩斯的話語有些混亂,他先是看了眼靠在夏晚生身上的渡鴉,遠處的夜空里已經(jīng)傳來了警笛的聲音,越來越多的動靜涌入戈恩斯腦海,他甚至還聽見了雜亂的腳步,他猛地錘了錘腦袋,而后說道:“他、他復活了。”

“那個人呢?”夏晚生斟酌了一番,將蓋在渡鴉身子上的大衣拋了過去。

“死了?!备甓魉瓜蚝髲埻艘谎?。

“我和那人戰(zhàn)斗的中途茨諾尼亞突然就出現(xiàn)了,他介入了我們,并且殺死了那個人,還帶走了尸體?!?

“現(xiàn)在他去哪兒了?”

“墳墓?!备甓魉拐f,“他又回到墳墓里了?!?

“這樣啊。”夏晚生起身,將渡鴉抱在懷里,“那我們也走吧?!?

“走?夏晚生,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么?茨諾尼亞他活過來了,他成了蛻凡者!而且就在離我們不到幾百米的地方,我們得把他也帶回去!”

“你打算怎么把他帶走?YCPD的人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就把他放這兒吧,我們帶不了更多的人了?!?

“放這兒?你都能帶個人出去我就不能?”戈恩斯咆哮道。

“是的,因為她不會反抗,如果你能讓老茨也安分地躺在你懷里,那么就去把他帶出來吧?!?

“我沒法靠近他,所以我才來找你,我們兩個肯定能切斷他的四肢,只要這樣就夠了,我就能把他也背出去!”

“那你是要交易嗎?”夏晚生詢問。

“我已經(jīng)做到一個‘員工’需要做的事了,接下來的就屬于加班,只要戈恩斯先生你愿意付出一次生命的話,無論是茨諾尼亞還是其他的人你都能帶出去,我會幫你殺光YCPD的人,如果不同意的話我們就得走了。”

“聽我說!先聽我說!”

戈恩斯焦躁地打斷了夏晚生的話,“我們認為茨諾尼亞和遺骸有接觸,現(xiàn)在看來這個消息是真的,我在他胸口看到了很詭異的東西,那也許就是遺骸留下的影響,我不管你抱著的女人是誰,她肯定沒有茨諾尼亞重要!”

“恰恰相反,對我而言她比茨諾尼亞教授重要的多,茨諾尼亞教授我們肯定是要帶走的,但不是現(xiàn)在?!毕耐砩鷽]有過多的解釋。

“戈恩斯先生你要是相信我的話就過去把你的槍拿上,還有個攝影機也請你幫忙帶著,要么現(xiàn)在跟著我走,要么你去墳地里把茨諾尼亞挖出來,然后幾分鐘之后面對趕來的YCPD和監(jiān)管者,恕我直言,現(xiàn)在的你和他們交手沒有生還的可能,你自己選吧?!?

說完后夏晚生頭也不回地抱著渡鴉離開了,戈恩斯不知所措地在他和墓園上來回投去目光,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有什么重要之處,也許是她先一步拿到了有關遺骸的信息,可這也不意味著茨諾尼亞教授的尸體無用了,他們明明能把兩者都帶走的!

在戈恩斯注視著那片霧氣的時候,他看到它們退走了,無論是大霧還是肉花都仿佛退潮的海洋一般向著樹林深處退去,先前被它們占據(jù)的地方此刻又變回了先前的模樣。

沒有折斷的大樹、沒有崩碎的墓碑、更沒有縱橫的刀痕,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就像是這個地方的時光正在倒流!

“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他媽的也要把他帶出來!”

戈恩斯沖著夏晚生的背影怒吼。

“你會死在里面的。”夏晚生頭也不回,“多想想你的家人吧,戈恩斯先生。”

“閉嘴!”

“她們會傷心的哦?!?

“我讓你閉嘴!”

戈恩斯怒罵了一句,他心煩意亂地跑幾步撿回了椅子上的槍,而后他再度沖向了樹林,可只是幾步后他就頓了下來,原地徘徊了幾圈,最后還是跟在了夏晚生的身影后面。

他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情緒像是兩輛向相反目的奔跑的馬車,幾乎要將他心臟撕成兩半。

他沒法眼睜睜地看著機會從手中溜走,哪怕那只是一個可能性,但同樣戈恩斯也沒法將生死置之度外,喬娜還要等他回家!

“為什么選這個女人?”

戈恩斯揉了揉眼睛,雙眼通紅地質問道。

“因為她是我的‘知己’啊?!?

夏晚生說著不明不白的話。

“我告訴她我是惡魔了,還告訴了她我們交易的所有細節(jié),所以不能把她留在那兒?!?

“什么?”戈恩斯煩躁地問。

“為什么要和她說這種事……算了,那你直接把她殺了不就好了?這兒到處都是埋死人的地方!”

“……直接殺了?說的真輕松啊戈恩斯先生,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毕耐砩f。

“你不理解我為什么選擇了帶走她而不是茨諾尼亞教授嗎?這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因為他得留在這兒?!?

“為什么?”戈恩斯不明白。

“現(xiàn)在我們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他身上事兒的人,這對我們來說就是優(yōu)勢!如果今晚發(fā)生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會怎么樣?所有人都會盯死他,這條線就查不了了!”

“你錯了,戈恩斯先生,我介意你先冷靜一會,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被情緒所支配了?!?

夏晚生說道:“很顯然知道茨諾尼亞教授有問題的人不只是我們,我們也不是第一批來到這兒的人,茨諾尼亞教授身上的確有古怪,但他的消息至今也沒有滿天飛,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過來尋找他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

“很顯然他成了某種怪物,在特定的條件下會死而復生,并且還具有類似‘回退’或‘重組’的能力,這是一種完美的障眼法,我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但這個數(shù)量肯定不會少,即使是怪物也需要進食,那些人死后成為了他發(fā)動權能的養(yǎng)分?!?

“……你剛才見過他了嗎?”戈恩斯問。

“見過一眼,我也可以告訴你,他體內很可能有一部分的遺骸?!?

“遺骸???”戈恩斯猛地停下了腳步。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類似半惡魔的生物,我將那片地方讓給他了,不然他很可能因為敬畏我而延緩自己的蘇醒時間,那就沒人去幫你了……我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你身上有惡魔的味道,算是他的同類,而那個與你對戰(zhàn)的人就不同了,他是入侵者,在茨諾尼亞眼里他應該是首要的攻擊目標,好了,現(xiàn)在說回正題上?!?

夏晚生轉過頭說。

“我為什么要把茨諾尼亞留在這兒?因為我相信他能將自己隱藏的很好,就算是我第一時間也沒能發(fā)現(xiàn)墓地里還藏著個‘活尸’,我不認為其他人能夠勘破他的秘密,退一步說,他被發(fā)現(xiàn)了也沒關系,戈恩斯先生,你真相信一個人僅憑自己就能跨越生死的界限成為蛻凡者嗎?肯定是有其他人促進他完成了這次的‘進化’,那的人才是我們要找的目標,茨諾尼亞教授最多是個餌,他的作用就是幫我們把其他人都釣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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