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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法拉利

冰冷的雨絲,如同細密的銀針,持續不斷地刺穿著卡塞爾學院深沉的夜幕。路明非抱著一摞剛從圖書館借來的、散發著陳舊紙張和霉味的厚重典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通往奧丁廣場的石板路上。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了他單薄的外套,寒意像無數細小的蟲子,順著脊椎往上爬。他下意識地縮緊脖子,卻無法驅散那股刺骨的冷。

就在這時,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闖入他的視野,如同黑暗中一盞孤絕的航標燈。

楚子航。

學生會主席似乎剛從圖書館出來,或者結束了某個會議。他撐著一把純黑的直柄傘,傘沿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那身標志性的黑色定制風衣在雨夜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唯有肩線處被遠處路燈的微光勾勒出一絲冷冽的銀邊。他的步伐依舊穩定,精確地踏在石板的縫隙間,避開每一處積水。

然后,路明非再次看到了那個讓他印象深刻、甚至有些困惑的細節。

前方有一段地勢稍低的石板路,積聚了一片不小的水洼,渾濁地倒映著兩旁哥特式建筑模糊猙獰的剪影。楚子航在離水洼還有兩步距離時,極其自然地停下。沒有任何猶豫,他微微屈身,伸出那只戴著黑色薄皮手套的手——手套在雨水的浸潤下,泛著冰冷的光澤——用食指和中指,以一種近乎刻板的精準,將風衣兩側的下擺輕輕向內捻起,折疊,動作流暢而專注,仿佛在完成一道不容有失的工序,確保那片昂貴的布料邊緣,一絲一毫也不會沾染上地面的污濁。

雨點密集地敲打在他的傘面上,發出單調而壓抑的聲響。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濕冷的黑暗和喧囂的雨聲里。唯有楚子航和他手中那點被仔細護住的衣角,構成一個沉默的、帶著某種偏執意味的焦點。

路明非抱著書,站在不遠處的廊柱陰影里,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流下,模糊了他的視線,卻讓楚子航那個細微的動作在他眼中被無限放大。一股強烈的沖動攫住了他——不是疑問,而是一種想要靠近、想要理解的沖動。他想起在“瓦爾基里”被吊起的窘迫,想起芬格爾的哀嚎,想起瑪莎大嬸的咆哮……那些雞飛狗跳的碎片,在楚子航這近乎儀式感的動作面前,顯得如此浮夸而輕飄。

他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抱著沉重的書,小跑著穿過雨幕,靠近了那個剛剛直起身、準備繼續前行的身影。

“師……師兄!”路明非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有些微弱。

楚子航的腳步頓住,傘沿微微抬起,露出那雙即使在昏暗光線下也銳利如刀的黃金瞳。他看向路明非,眼神平靜無波,帶著慣有的疏離,似乎在詢問。

冰冷的雨水順著路明非的額角滑落,滴進眼睛里,帶來一陣澀痛。他舔了舔被雨水打濕的嘴唇,鼓起勇氣,指了指楚子航剛剛折起的、此刻依舊一絲不茍的風衣下擺:“那個……師兄,為什么……”他組織著語言,盡量讓自己聽起來不那么像窺探隱私的變態,“為什么……每次遇到水洼,你都要……這樣?”

他笨拙地模仿了一下楚子航捻起衣角的動作。

楚子航的目光落在路明非笨拙的手勢上,然后緩緩移開,投向遠處被雨幕籠罩的、如同匍匐巨獸般的圖書館輪廓。雨點敲打在傘面的聲音似乎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沉默持續了大約五六秒,久到路明非以為他不會回答,甚至開始后悔自己冒失的提問時,楚子航那清冷、平靜的聲音才穿透雨幕,清晰地響起:

“因為臟了,會留下痕跡?!?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物理定律。沒有解釋,沒有延伸。說完,他收回目光,不再看路明非,撐穩了傘,邁開腳步,精確地繞開那片水洼,黑色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更深的雨夜之中,消失不見。

留下路明非一個人站在原地,懷里抱著冰冷的書,被更大的雨點敲打著。

“因為臟了,會留下痕跡?”

路明非喃喃地重復著這句話,眉頭緊緊鎖起。這算是什么答案?字面意思?潔癖?可楚子航在執行部出任務時,面對龍類的污血和爆炸的煙塵,從未見過他退縮或對衣物有絲毫猶豫。痕跡?什么痕跡?需要如此刻意地、在細微之處避免?

這平淡無奇的話語背后,似乎藏著一個巨大的、冰冷的空洞。路明非隱隱感覺到,這不僅僅是對衣物的態度,更像是一種……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對某種“痕跡”的極端恐懼和回避。楚子航那看似刻板的動作,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在固執地隔絕著某種他極力想要抹去的東西。

雨,更冷了。路明非打了個寒顫,抱著書走向宿舍的方向。楚子航那句簡短的話,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漣漪比“鏡淵”的誘惑更加深沉難解。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在這座學院里,每個人背負的“非典型”重量,或許都遠超他的想象。洗衣費、選修課、被吊起的漢堡……在楚子航那無聲的、對“痕跡”的恐懼面前,似乎都變得輕飄起來。他舉起刀劍,對抗的深淵,是否也包括這些無聲烙印在同伴靈魂深處的傷痕?

卡塞爾學院的后勤區深處,洗衣房那扇永遠彌漫著蒸汽和檸檬味消毒水氣息的玻璃門,被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一股混合著濕熱濕氣、漂白粉和……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無數種汗液與洗衣液發酵后的復雜氣味猛地涌出,熏得他眼前一黑。

“瑪莎大嬸?”路明非試探著叫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洗衣房里激起微弱的回音。一排排巨大的滾筒洗衣機發出沉悶的嗡鳴,像一群打盹的鋼鐵怪獸。

“叫什么叫!沒長眼睛?。扛媸九茖懼?,盤點!暫停營業!”一個粗糲的、帶著濃濃斯拉夫腔調的咆哮從堆積如山的臟衣籃后面炸響。接著,瑪莎大嬸那壯碩如山的身影從一堆雪白的床單后面轉了出來。她穿著沾滿泡沫和水漬的深藍色圍裙,手里拎著一根濕漉漉的洗衣棒槌,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當看清是路明非時,那表情更是瞬間切換到了“討債鬼上門”模式。

“是你啊,小路!”瑪莎大嬸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過路明非空空如也的雙手,眉頭擰成了疙瘩,“錢呢?芬格爾那野豬三個月的洗衣費!還有他昨天又偷偷塞過來的那堆生化武器級別的臟襪子!別告訴我你又空著手來!”她揮舞了一下手里的棒槌,水珠甩了路明非一臉。

路明非下意識地后退半步,感覺喉嚨發干:“大嬸……那個,芬格爾師兄說他去執行部查獎金發放記錄了,很快,很快就有消息……”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試圖擠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記錄?哼!你們這些屠龍勇士的獎金記錄,比龍族的族譜還難查!”瑪莎大嬸嗤之以鼻,顯然對這種拖延戰術免疫,“我不管!今天!就今天!看不到錢,我就拿著賬單去找施耐德教授!看看他的好學生是怎么賴賬的!”她向前逼近一步,龐大的身軀帶來的壓迫感讓路明非幾乎窒息。

就在路明非感覺快要被瑪莎大嬸的怒火和那根濕漉漉的棒槌逼到墻角時,洗衣房那扇沉重的防火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猛地撞開,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師弟!師弟!救命!出大事了!”芬格爾像一顆被發射出來的肉彈,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上毫無血色,金發被雨水和汗水黏在額頭上,狼狽不堪。他甚至顧不上看瑪莎大嬸那要殺人的眼神,直接撲到路明非面前,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林……林瀾!林瀾那小子被人綁了!”芬格爾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驚恐和奔跑而尖利變形,在空曠的洗衣房里顯得格外刺耳。

“什么?”路明非和瑪莎大嬸同時失聲叫道。

“就……就在剛才!”芬格爾語無倫次,唾沫星子飛濺,“我……我本來想去檔案館,想‘借’點……呃,查點資料,看能不能找到點值錢的玩意兒先抵給大嬸……結果抄近路,從舊實驗樓那邊過……”他猛地喘了口氣,眼中滿是驚懼,“我看到幾個人!穿著黑色雨衣,看不清臉!動作快得像鬼!林瀾那小子……他好像想反抗,手里那個破搪瓷缸子都掉地上了!但其中一個家伙,手里拿著個……像個電擊器又冒藍光的東西,往他脖子上一戳!林瀾那‘摸魚’光環好像……好像沒起作用!他整個人就軟下去了!被那幾個人像拖麻袋一樣拖上了一輛沒掛牌的黑色廂式貨車!車……車往學院西側廢棄的‘生態圈’實驗室那邊去了!”

芬格爾一口氣說完,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扶著旁邊的洗衣機大口喘氣。

瑪莎大嬸也愣住了,手里的棒槌垂了下來,臉上憤怒的表情被震驚取代。洗衣房里只剩下洗衣機沉悶的嗡鳴和芬格爾粗重的喘息聲。

路明非的大腦一片空白。林瀾……被綁架了?那個整天捧著枸杞茶、仿佛對什么都不在乎、能用一個念頭讓選課系統癱瘓的家伙?他的“摸魚”言靈竟然失效了?對方有備而來!專門針對混血種的武器?廢棄的生態圈實驗室……那個地方荒廢多年,地形復雜,是藏匿和……干臟活的絕佳地點!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比洗衣房里的濕冷更刺骨。他猛地想起林瀾在格斗場上看著他被吊起時,那個短暫卻無比純粹的、帶著點孩子氣的笑容。還有路鳴澤在鏡中那冰冷的低語:“改寫虛幻的噩夢,還是保留真實的痛苦?”

“你……你確定是生態圈實驗室?”路明非的聲音有些發顫,但眼神卻驟然銳利起來。

“千真萬確!車牌我記了個尾號模糊的,但方向絕對是西邊老實驗區!”芬格爾用力點頭,隨即臉上又浮現出巨大的恐慌,“師弟!怎么辦?報警?找執行部?可等他們走流程……”

“來不及!”路明非打斷他,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卻詭異地開始發熱。他看了一眼瑪莎大嬸,又看了一眼滿臉驚恐的芬格爾,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恐懼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沖動驅使下,迅速成型。

“芬格爾!聽著!”路明非一把抓住芬格爾濕漉漉的衣領,語速快得像連珠炮,“你現在立刻去找楚子航!或者諾諾!告訴他們林瀾被綁了,地點在西區廢棄生態圈實驗室!快!用你最快的速度!別管什么獎金洗衣費了!快去!”

“那你呢?”芬格爾懵了。

“我去盯著!不能讓他們跑了!”路明非吼道,一把推開芬格爾,轉身就沖向洗衣房門口。

“小路!你瘋了!”瑪莎大嬸反應過來,驚叫道,“那幫人有武器!你一個人……”

路明非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冰冷的雨幕中,只留下一句被風雨撕碎的回音:“告訴楚子航!快——!”

冰冷的雨水如同密集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路明非的臉上、身上,瞬間將他澆得透心涼。但他感覺不到冷,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瘋狂奔涌,燒得他渾身滾燙。他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幼獸,在漆黑的雨夜里,朝著學院西側那片被遺忘的、如同巨大鋼鐵墳塋的廢棄實驗區亡命狂奔。

腳下的石板路很快變成了泥濘的土路,兩旁是瘋長的、在風雨中狂舞的荒草和廢棄的、銹跡斑斑的管道。遠處,幾棟被藤蔓植物吞噬了大半的、黑洞洞的舊式實驗樓輪廓,在慘白的閃電映照下,如同蹲伏在黑暗中的猙獰巨獸。

生態圈實驗室!路明非的心沉了下去。這里太大了,地形錯綜復雜,管道縱橫交錯,廢棄的溫室、培養艙如同迷宮。一輛黑色的廂式貨車!目標太明顯了!

他躲在一處坍塌了大半的混凝土墻垛后,雨水順著頭發流進眼睛,視野一片模糊。他努力睜大眼睛,像雷達一樣掃視著這片被風雨和黑暗統治的廢墟。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束刺破雨幕,在不遠處一棟覆蓋著厚重藤蔓的低矮建筑側后方一閃而逝!緊接著是汽車引擎低沉的啟動聲!

找到了!路明非的心臟猛地一跳。他像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不顧一切地沖向那棟建筑。繞過巨大的、銹死的金屬儲水罐,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血液倒流!

一輛沾滿泥濘的黑色廂式貨車正停在一扇半塌的金屬卷簾門前,車尾對著路明非的方向,倒車燈發出刺目的紅光,引擎轟鳴著,排氣管噴出白色的尾氣,顯然正準備離開!而在貨車和半塌的卷簾門之間,兩個穿著黑色雨衣、身形高大的身影,正粗暴地將一個癱軟的人影往車廂里塞!

那個癱軟的人影,穿著眼熟的淺灰色亞麻衣服,一只腳上還趿拉著那只破草鞋,另一只鞋不知去向。正是林瀾!他毫無知覺,像一袋沉重的貨物被塞向黑暗的車廂。

“住手!”路明非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聲音在狂暴的雨聲中顯得如此微弱。

那兩個黑衣人動作一頓,猛地回頭!兜帽下看不清面容,但兩道冰冷、警惕、帶著殺意的目光瞬間鎖定了路明非!

“媽的!還有個小鬼!”其中一個黑衣人罵了一句,聲音沙啞。

另一個反應更快,毫不猶豫地松開林瀾,右手閃電般探向雨衣內側!寒光一閃!一把安裝了消音器的漆黑手槍已然指向路明非!

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路明非的心臟,比“鏡淵”的凝視更加直接、更加致命!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他能清晰地看到槍口那幽深的黑洞,能感受到那凝聚的、指向自己眉心的死亡氣息!跑?來不及!躲?無處可躲!

要死了嗎?像條野狗一樣死在這冰冷的雨夜里?為了一個認識不到一周、整天“摸魚”的轉學生?為了芬格爾那該死的洗衣費?為了那遙不可及的屠龍獎金?

不!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生死剎那,路明非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用盡靈魂深處最后一絲力氣,嘶吼出那個烙印在腦海深處的音節!不是對著敵人,而是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狠狠拍向身旁一根布滿鐵銹、被雨水沖刷得異常光滑的金屬管道!

“鏡淵——!”

嗡!

一股無形的、狂暴的吸力瞬間從掌心爆發!路明非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轉的離心機,視野瞬間被拉長、扭曲、破碎!冰冷的銹蝕金屬觸感還在指尖殘留,但周圍狂暴的雨聲、引擎的轟鳴、黑衣人的喝罵……所有聲音都在剎那間遠去、消失,被一種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取代!

他墜入了絕對的黑暗。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方向。只有失重的墜落感,永無止境,仿佛墜向宇宙的盡頭。冰冷的、粘稠的、帶著濃郁鐵銹腥味的液體……是血!無數粘稠冰冷的血珠,如同失重的雨滴,從下方看不見的深淵倒灌上來,拍打在他的臉上、身上!

路明非在粘稠冰冷的血雨中墜落,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他的心臟,幾乎要將他撕裂。這就是“鏡淵”?路鳴澤口中那映照內心最深恐懼的領域?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和血雨……是他潛意識里最害怕的東西?

混亂的思緒如同沸騰的泡沫。他想起楚子航在雨夜中捻起衣角的側臉,那冰冷的專注背后,是否也藏著這樣一片血色的深淵?想起林瀾被塞進車廂時癱軟的身體……自己改寫芬格爾記憶時,母親生日細節被抹去后留下的空洞……鏡淵……改寫恐懼,遺忘真實……代價……

就在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將將他徹底淹沒時,頭頂那片絕對的黑暗,毫無征兆地被撕裂了!

不是光芒。

是聲音。

一種低沉、狂暴、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感和穿透一切阻礙的銳利咆哮,蠻橫地撕碎了“鏡淵”那凝固的死寂,如同巨錘狠狠砸碎玻璃!

轟——嗡——?。。?

引擎的嘶吼!純粹、暴烈、帶著金屬摩擦的高頻顫音和排氣管毫無掩飾的狂暴轟鳴!這聲音是如此熟悉,又如此突兀地出現在這片代表恐懼的血色深淵!

路明非猛地抬頭!

只見頭頂那片粘稠的、倒灌著血雨的無盡黑暗,如同幕布般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撕開一道巨大的、不規則的裂口!刺目的、猩紅如血的光芒,如同地獄熔爐中傾瀉而出的巖漿,從那裂口處狂暴地涌入!

光芒的源頭,是一抹熾烈到極致的、仿佛能灼傷靈魂的……紅!

一輛車的輪廓,在猩紅的光芒中霸道地凸顯出來。流線型的車身低矮而極具攻擊性,如同匍匐的猛獸。前臉上,那標志性的、宛如烈馬騰躍的徽章在血光中熠熠生輝,散發著純粹的、意大利式的速度與力量美感!

是法拉利!一輛紅色的法拉利!

它竟然……蠻橫地撞破了“鏡淵”的壁壘,闖入了這片凝固的恐懼時空!

猩紅的光芒如同探照燈,穿透層層血雨,瞬間鎖定了正在無盡虛空中下墜的路明非。那狂暴的引擎聲浪,此刻竟成了這片死寂中最震撼人心的戰鼓!

下一秒,那輛撕裂空間闖入的法拉利跑車,副駕駛位置的車窗玻璃,在猩紅光芒的映照下,緩緩降下。

一只白皙、纖細、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感的手伸了出來,隨意地搭在車窗沿上,指尖還夾著一支點燃的、火星明滅的女士香煙。

然后,一個帶著明顯不耐煩、卻又穿透力極強的女聲,清晰地、如同驚雷般炸響在路明非的耳邊,瞬間蓋過了引擎的咆哮和血雨的滴落聲:

“廢柴!還不上車?等著在里面孵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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