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芬蘭河上波光粼粼,料峭的春風緩慢拉動著坡上的風車磨坊。密集的船只堆停在施特勞斯家族的碼頭上,往來許多勞作的船員水手,正加緊搬運著貨物。
一個頭戴呢絨氈帽的中年胖子,正不停的哈氣暖手,還時不時跺跺靴子。
“這糟糕的天氣,真的很糟糕。”
他講話的時候,兩邊翹著的卷曲小胡子總是一顫一顫,非常的討喜。
雙排紐扣的“商務風”仿貴族禮服,修剪塑形的金色小胡子,碧綠狡黠的南方瞳孔。
一看就是標志性的威尼斯商人。
那些水城的市儈小人,都有著狗鼻子般的嗅覺,哪里有金盾哪里就有他們的身影。
皮特·戴維斯是一個往來南北倒貨的貿易商人,多年的奔波辛苦使得他好不容易攢下了一筆存款。
商人天生逐利的性格,讓他決定孤注一擲,購買了五條貨船。
打算囤一批南境流域最有特色的玫瑰酒,運到北地去賣,從而賺取差價。
然而現實卻狠狠地讓他碰了個頭破血流,原因有很多,最終結果就是北地佬對于玫瑰酒并不買賬。
皮特:先生,這是從南境流域奧蘭谷帶來的玫瑰酒,是當地非常有特色的一款名酒。
北地佬:它跟“火燒冰”比誰更烈?
皮特:先生,每款酒都有它各自的特點,當您品嘗它的時候,淡淡的玫瑰香混雜在酒里,就好像讓人身臨玫瑰莊園一樣!
北地佬:“火燒冰”跟它比誰更烈?
皮特:一款好酒,并不是單單以烈度來定義的,還有其他許多的……
北地佬:你、這瓶酒,還有你的這頂帽子,都沒有我家布萊恩喝完“火燒冰”之后更有陽剛之氣。
你問布萊恩是誰?它是我們家的從南方帶回來的一只小狗狗,商人先生。
……
天!
皮特絕對不想再回憶起來那段痛苦的經歷。
現在的他面臨著一個巨大的難題,由于自己的儲蓄全部壓在了五條貨船和往來的稅費上。
皮特不得不貸了一筆款來購買貨物,這次的失敗使得他的資產全部困在了這批酒里,已經快要付不起船員的工錢了。
他這次來就是寄希望于奧蘭酒莊能夠回購這批玫瑰酒。縱使壓價也可以,破產總比負債強……
“站住,請問你找誰。”一名負責對接賬務的大廳管事攔住了想上二樓的皮特。
來這里的商人有很多,特別是閃金鎮里的大商人們,都會來這里進貨。以皮特的份量只能是去大廳找找某個管事來對接。
“我來找奧蓮娜夫人,我是來自水城的商人,皮特·戴維斯。
上次我來莊園訂了300金的玫瑰酒,不知道您還有沒有印象。”
“奧~
原來是皮特先生。”
年輕的管事推了推眼鏡,這誰啊,沒什么印象。
玫瑰港的貨物吞吐量很高,沒有一千金的交易量,管事很少會去記。
眼前的這個威尼斯商人明顯看起來是個想攀關系的滑頭,自己絕對不能讓這個狡猾的家伙得逞。
“紅爵夫人在忙,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說就行。
我可以全權負責一千金以下的交易金額。”
皮特很清楚,紅爵現在肯定是在跟來自閃金鎮的大商人們談生意呢,自己這種級別根本上不得臺面。
“是這樣的先生,我最近剛從北地接了一筆大單,預計下個月就能收獲近一千枚金盾。
但是資金卡在了一個比較尷尬的局面,所以我把剩余的一些玫瑰酒帶了回來,想著暫時抵押換些錢,等資金回流了再買回來。”
皮特撒了個小謊,這是商人與生俱來的本事。
“哦?多少份酒?”
“一千份。”
管事查了查記錄,十分懷疑的看向皮特。
“先生,這個數量好像跟你上次訂的份額一樣啊。
抱歉,奧蘭酒莊暫不提供抵押服務,目前也沒有回購的指標了。”
管事面無表情的放下了記事簿,直接堵死了皮特的所有可能。
……
皮特最終還是渾渾噩噩的走了出來。
如果籌集不到足夠的資金,那群催收的債主可不會絲毫手軟。
自己忙碌了這么多年的成果全部煙消云散了。
……
“喬希,這是一張閃金鎮的票據,你帶著船員們去把他兌了吧,就當作你們這些天的工錢了。”
“老伙計,怎么了?
奧蘭酒莊拒絕回購這批酒?我們可根本沒動這些封裝!他們憑什么?!!”
皮特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什么。交易交易,錢貨兩易,奧蘭酒莊沒有退貨的道理。
“我們去閃金鎮,把這些酒賣給那些大商人處理吧。”
水手喬希鎖緊了眉頭,那群吸血鬼肯定會往死里壓榨的,能不能回三分之一的價格都不好說……
皮特吩咐完就離開了,自顧來到了碼頭。靠在欄桿上,看著這往來繁華的港口,心中郁郁寡歡。
“威尼斯的水煙,聞味道品質不錯嘛。”
“你是?”
皮特嚇了一跳,詫異的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何時靠過來了一位年輕人。
林登遞上了一張硬質小卡片。
“這是我的名片,我無意中聽見你剛從北地回來,所以想找你談一筆生意。”
咚,咚。
一顆死寂的心,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