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本金融理論的內容
善本金融的提出,是從金融向善到善本金融的范式升維。所謂從“金融向善”到“善本金融”,是將金融服務“善”的認識由葉到根、由表到里、由形到神;在金融服務中從“向善”的主觀意識和積極行為升華到“善本”的自覺意識和自在行為,從抽象的思維認識走到具體的金融服務場景里形成一系列生動實踐,推動善本金融實現理論和實踐上的突破。
抑制資本無序擴張,引導“資本向善”
經濟是肌體,金融是血脈,兩者共生共榮。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金融體系幫助創造了中國“經濟奇跡”,但近年來出現金融脫離實體經濟,逐步走到與其博弈甚至爭利的局面。一方面,實體經濟結構性困境長期積累,在轉型發展的道路上艱難地爬坡過坎;另一方面,金融體系存在部分扭曲和錯位,結構性套利助推資本無序擴張。這一困局的癥結在于,金融和實體經濟之間循環流轉通道出現了梗阻,金融沒有流向實體,反而在投機性領域自我循環。這個問題直接反映在金融機構所服務的客戶上,部分企業和金融機構以產融結合為名,行資本擴張之實,甚至進行監管規避和監管套利,形成異化的金融資本,金融杠桿和各種新型金融衍生品成為資本快速擴張的利器,這在前些年的房地產、互聯網領域表現得尤其明顯。
2021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要求,正確認識和把握資本的特性和行為規律,為資本設置“紅綠燈”,直擊資本無序擴張的亂象。要實現這一目標,必須構建規制擴張沖動的制度體系,讓資本在明確的邊界內有序流轉。但法律制度是底線,是一種“下限式”的規定,而且具有一定的滯后性,僅僅守住法律底線依舊擋不住“門口的野蠻人”來敲門,甚至登堂入室。因此,要透過制度抓住金融的初心本源,把嚴守制度的底線要求轉化為向善的價值追求,嵌入金融服務的具體場景中。尤其是要把握好金融機構所服務的客戶,不能簡單以經營指標、資產規模等技術性指標來衡量,而要對企業和企業家的行為進行可量化可評估的價值分析,并配以相應的資源投入和風險包容度,進而構建“揚善抑惡”的客戶評價和服務體系,把資本引流到真正“向善”的客戶中。
規范財富積累機制,引導“財富向善”
國之稱富者,在乎民豐。財富的創造和分配是世界各國都在面對的重大問題,關乎國民福祉升降、貧富差距擴減乃至階層固化或流動。中國金融發展的小邏輯內嵌于中國經濟發展的大邏輯之中,在服務發展與轉型的雙重任務中,形成“得不到服務與過度服務”的局面。前者是“不及”,信貸歧視,金融排斥,最需要金融服務的群體反而得不到服務;后者是“過度”,供需錯配,結構嵌套,盲目追求高收益,各種復雜產品“亂花漸欲迷人眼”。這種扭曲成為導致財富分配不均的重要因素,與共同富裕的目標背道而馳。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從幾乎沒有個人財產發展到個人財產的高速積累與顯著分化,分配不均更是帶來一些社會不公、階層固化等深層次問題。黨的二十大報告首提“規范財富積累機制”,充分彰顯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其中蘊含的就是對善的社會的追求。國內外實證研究表明,金融對共同富裕具有“二重性”,不僅能促進財富增長,也會加劇財富分化。從一定意義上說,市場經濟的競爭機制必然導致財富在不同群體之間的不均衡分配。因此,共同富裕絕不是均貧富,而是要體現公平合理,讓社會發展成果惠及各群體,防止社會撕裂。金融促進共同富裕的基本邏輯,是通過規范財富積累機制駕馭“二重性”,以善為本“揚其利束其弊”。對金融機構來說,一是要提供風險收益相匹配的財富產品,幫助人們進行資產配置,提高財產性收入;二是要通過投資者教育等提高全社會的理財意識和能力,防范金融風險,打擊金融詐騙等行為,營造正向的財富生態;三是要加強第三次分配的制度探索,形成財富分化的鴻溝消弭機制,特別是在如何幫助企業家自主可感知做慈善上,有很大的創新空間。
把握守正與創新的邊界,引導“科技向善”
技術革新引發的數字化浪潮,改變了經濟發展形態,帶來了資本的平臺化和數智化金融新時代。資本利用平臺公司顛覆了傳統經濟模式,更關注用戶之間的社會連接,進行社會關系的再生產,推進了金融服務模式全新變化。一方面,平臺資本的用戶思維和數據思維很容易走向一種典型的壟斷邏輯,形成一個贏家通吃的寡占市場,其在效率提升的同時也容易帶來社會資源配置的不均衡和社會分配的兩極化。另一方面,數字技術、人工智能的推進,帶來了服務的精準性,使普惠金融真正得以高效實現;產業生態的精準分析使得鏈式金融成為可能,結合資產及經濟行為的價值化從而改變以往靠抵押擔保的金融服務模式,成為金融供給側改革和推動產業升級的重要抓手。
數字普惠金融和以鏈式金融為代表的產業數字金融,為解決“金融排斥”提供了新思路,也是未來金融競爭的制高點。但這其中,同樣存在著對“二重性”的把握,需要從社會價值視角審視數字技術變革中金融創新的“善本”原則。資本的平臺化和資本的金融化是一個過程的兩個方面,前者是以“贏者通吃”為特征的平臺經濟,后者是利用資本市場工具加大杠桿、擴張信用。其中,尤其需要金融機構在貫徹“善本”原則中實現有效約束,正如自由競爭要防范壟斷一樣,包括金融在內的各種要素都應該在其中發揮正行正向的作用。平臺化數智化時代為“善本金融”開辟了廣闊的舞臺,也向“善本金融”提出了全新的課題。保障資源的均衡性、保障生態中的共富邏輯,都是平臺化數智化時代“善本金融”的著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