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在上,這是什么鬼東西!”
撥開草叢后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持弩的衛(wèi)兵侍從下意識地就扣動了扳機。
但或許是因為他被驚嚇到了,顫抖著射出的羽箭飄飄忽忽,最終只是擦著那駭人野狗的耳朵邊沒入進(jìn)了泥土里。
然而這一箭卻如同觸發(fā)了機關(guān),那野狗被驚動后立即朝著他們猛撲了上來,張開長滿森然利齒的血盆大口就沖著其中一個衛(wèi)兵侍從咬了下去。
衛(wèi)兵猝不及防被撲倒在地,只能慌亂地用手臂格擋著。
只可惜這似乎是一件徒勞的舉動,很快他的小臂就被交錯的犬牙鋸得血肉模糊,甚至出現(xiàn)了數(shù)道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
“去死吧,你這骯臟的畜牲。”
從短暫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后,持矛的衛(wèi)兵立刻全力捅了上去,矛尖徑直扎進(jìn)野狗早已露出肋骨的胸膛,其他人也都紛紛抄起武器或者盾牌朝著這詭異的野狗猛砸。
在一陣野獸參雜著人聲的凄厲嗚鳴后,那幾乎快被劈砍剁砸得不成獸形的野狗終于松開了它如同捕獸夾一樣的嘴,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沒事吧,阿爾圖羅?”
如此慘烈的動靜當(dāng)然很快便引起了衛(wèi)兵隊侍衛(wèi)長愛德華的注意,他立刻走上前來查看起被那個野狗襲擊的倒霉蛋的傷勢。
不過盡管有了一定的心理預(yù)期,靠近之后愛德華還是發(fā)現(xiàn)情況要遠(yuǎn)比自己想象的嚴(yán)重。
阿爾圖羅是個火繩槍槍手,為了減輕重量便于瞄準(zhǔn),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沒有護(hù)臂的無袖棉甲,此刻他的小臂與手腕上四散著裂口,猩紅的血液滴得滿地都是。
“忍著點,小子。”愛德華立刻掏出自己的葡萄酒袋,撕開阿爾圖羅殘破的袖子然后將酒淋了上去。
痛苦的哀嚎再度響起,臉色慘白的火槍手半躺在地上渾身顫抖,但是被愛德華死死地按住了。
“去把我包里的油膏拿出來燒熱,那玩意掛在我的馬背上。”
簡單沖洗完阿爾圖羅手臂上的創(chuàng)傷,愛德華趕緊吩咐其他人去準(zhǔn)備止血用的油膏,一個衛(wèi)兵侍從得令后立刻朝著隊長系在不遠(yuǎn)處的馬匹走去。
但沒走兩步他又停了下來。
“頭兒,好像......有點不對。”衛(wèi)兵侍從指著一顆大樹磕磕巴巴地說著,愛德華聞言后立即回頭,順著衛(wèi)兵侍從手指的方向望去。
然后他就看到無數(shù)夾雜著暗紅血肉的蒼白脊骨正逐漸從荒草里浮現(xiàn)出來。
野狗!
一大群跟剛才那畜牲一樣的野狗!
他立刻跳了起來,抽出自己的佩劍然后高聲厲喝:“準(zhǔn)備作戰(zhàn),拿好你們的武器!”
隨即,那群露著慘白骨骼與暗紅血肉的野獸便如同浪潮一般將他們淹沒。
等他們將這些瘋狂的、仿佛不知疲倦與疼痛的詭異野狗全部殺死后,除了幾個穿著鐵甲的騎兵以外,其余幾乎人人身上都留下了觸目驚心的傷口。
“不能再待在這里了,我們得趕緊走了。”
看著滿地血肉模糊的野狗,愛德華立刻下達(dá)了撤離的指令,甚至不敢再多耽擱片刻讓衛(wèi)兵們處理一下傷口。
誰知道這些血腥味接下來還會不會引來更多這種野獸。
這片荒野密林很不對勁,他們得趕緊離開。
被撕咬得頭破血流的衛(wèi)兵侍從們同樣也是類似的想法,那些野狗看起來本應(yīng)該早就死去多時了,但現(xiàn)在它們非但可以站起來攻擊他們,而且咬起人來幾乎個個悍不畏死,著實叫人有些膽寒。
于是被擔(dān)憂催促著的蒙瓦圖男爵領(lǐng)送信小隊很快就將臨時駐扎的營地收拾完畢,拔寨走人了。
“早知道我當(dāng)時就不該想著偷懶了,還以出來一趟是個輕松的活。”
“我都快餓死了,要是明天我們走不出去該怎么辦?”
“以后我寧可天天去馬廄鏟糞都不想再來這鬼地方了。”
......
伴隨著在荒野林地里倉促的行進(jìn),隨隊的衛(wèi)兵侍從間逐漸開始蔓延起一股焦慮與惶恐的氣息,不少人的傷口還在流血,汗水、泥漿侵蝕著滲血的疤痕后帶來的痛苦混雜著對迷路的擔(dān)憂以及食物即將匱乏的憂慮正挑撥著隊伍里每一個人的理智之弦。
“愛德華先生,我們走的方向是正確的嗎?還要多久才能離開這鬼地方呢。”
“實在不行我們回去吧,再走下去恐怕我就要死在這荒野里了。”
“是啊,我快要疼死了愛德華先生!”
有人實在忍不住了,血流不止的傷口帶來的虛弱感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不得不掙扎著在窒息前詢問出自己的問題。
他的質(zhì)詢很快便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很快更多七嘴八舌的聲音使得隊伍開始嘈雜起來。
“馬上就到了,用不了多久。”察覺到隊伍氣氛開始有些異常,愛德華只能暫時先盡力安撫著眾人。
“再堅持一會,等這事完了以后,我請你們每一個人都去吃烤鮭魚。”
“這破林子確實比地圖上看起來要大很多,但是相信我,我們馬上就要出去了。”
愛德華不斷地講著一些車轱轆話,但他自己其實心里也沒有一點底,甚至就連他自己都在思索要不要就此打道回府,受領(lǐng)主責(zé)罰總好過看著侍衛(wèi)們被命送在這里。
“頭兒,阿爾圖羅不見了!”
不知是誰又喊了一句,將那些嘈雜的聲音全部蓋了下去。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轉(zhuǎn)頭望向隊伍的末尾,一個拄著長矛左腿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衛(wèi)兵正大聲地呼號著,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震驚神色。
“阿爾圖羅剛才還跟著我后面呢,聽你們說了會話的功夫,我再轉(zhuǎn)頭就看不見他了!”
跟丟了嗎?
“阿爾圖羅!”
愛德華皺著眉毛驅(qū)馬走到隊伍的最末端,他大聲地叫喊著火繩槍手的名字,然而卻聽不到任何回應(yīng),幽暗的密林里除了偶爾響起的古怪鳥獸鳴叫以外安靜得一片死寂。
幾乎能將人的膝蓋掩埋的茂密野草在風(fēng)里輕輕晃悠著,吞沒掉了一切過往的蹤跡。
包括阿爾圖羅。
一片悚然的涼意頓時充盈在了密林間每一個人的心頭。